第三百三十二章曝光
义银当众打压松田丈夫,大御台所面色难看。
他的威望来自于众人敬畏,如果受他指派,却落不得好下场,以后谁还敢替他做事?
威严大损之下,怕是再难如以前一般,随便指使这些个小心谨慎惯了的武家贵男。
义银也是故意下狠手。
舆论的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便会去占领。
武家太重武力,轻视这些男子的圈子,导致京都舆论圈被大御台所把持。
自古男人爱八卦,这些高阶武家的内宅后院枕头风,就是武家的舆论场。
京都乃幕府重地,动刀动枪不合适。
舆论圈又被大御台所抓得死死地,怎么和足利家拼公义?谈道理?
稍有风吹草动,就受到舆论谴责,处于下风,被动挨打。
义银的对抗方式很简单,另外开辟战场。
谁出头就打压她家女人,把兄弟会的恩怨和武家利益纠缠上。
这些男子一听到会牵扯自己妻子,直接就胆寒了,谁敢给家里女人添堵找不痛快,还活不活了。
顿时噤若寒蝉,无人再敢招惹义银。
现在的局面,大御台所想扳回来,挽回自己在舆论圈的掌控力,就得亲自出马。
可他会吗?
一旦自己入场,那可就没了回旋余地,如果事有不逮,难道真把斯波家逼成敌人?
足利家要的是联姻,不是对抗。
所以,大御台所必须留有余力,在事态失控的时候能拉住缰绳。
可如果不入场,白白让义银占了上风,以后就不好操控这些个丈夫了。
他也是左右为难。
沉思半晌,大御台所还是决定亲自下场,因为兄弟会的主导权,他丢不得。
武家男子卑微,即便贵如大御台所,也是依靠兄弟会这个抓手,才算能帮上足利义辉少许。
兄弟会,是大御台所可以配合将军唱红白脸,缓和幕府斗争烈度的工具。
足利义辉是强情公方,大御台所是慈祥老夫,一硬一软配合无间,拿捏幕臣,操纵幕府。
如此重要的工具,被义银几句话,弄得不好使了。
大御台所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必须有所表示,挽回影响。
大御台所刚要开口,座下的儿子足利辉君,忽然对义银说话。
“义银君,你就这么排斥和我姐姐在一起吗?
她真的很好很好。
努力,英明,果决,坚毅,会是一个好妻子,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一时间,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一群人在这虚伪的世界,相互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忽然有个单纯的孩子说出了真心话。
尴尬,非常尴尬。
大御台所看了眼儿子,见他面色诚恳看着懵逼的义银,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唐突,但是这种纯粹不带利益的孩子话,才是最合适的。
总比他出面,和斯波家冒着撕破脸的危险对局,好得多。
义银已准备好与大御台所对弈,毕竟他揣着撒手锏,并不怕双方关系崩坏到无法挽回。
他没有想与大御台所争夺京中舆论圈主导权。
如果这么做,就是踩实了大御台所的痛脚,后果难以预料。
斯波家需要守护体系,需要足利家屹立不倒,至少在义银羽翼丰满之前,维护足利家就是维护斯波家自己。
他暂时卡住舆论的阵地,只是为了逼大御台所出头,可以在王炸打出来时,达到最好的效果。
男子对失节的反应远比姬武士强烈的多,处男之身对于婚配良恶影响很大,事关他们终身幸福。
一旦自我曝光,即便义银位高权重,背后的风言风语也不会少。
他因为失节之事在兄弟会圈子里沦为笑柄,大御台所也就无需担心他会篡夺主导权了。
足利辉君这插嘴,真是神来之笔。
早一些晚一些都不合适,只有这个局面僵持的节点,最适用纯真无邪破局。
没人会责怪一个半大的未出嫁郎君童言无忌,更何况,他身份还那么高贵。
义银转念一想,和大御台所是一样心思,亦是松了口气。
多了足利辉君这个余地,他接下来的话,即便大御台所促手不及。
也有缓冲的时间整理思绪,避免摊牌,对双方都是好事。
于是,义银惨然一笑,面色忽而变得有些苍白。
“辉君说的不对,是我配不上将军才是,是我没资格穿上白无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嗡嗡小声合在一起,把人的耳朵都给晃得生疼。
大御台所也是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想到,义银竟会如此应对。
何至于此!
自古日本就崇尚白色,日本之名就是指着太阳。
太阳是白色,所以白色是神圣的颜色,寓意着纯洁无垢。
白无垢是和服的一种,室町幕府时,独指武家男子嫁衣。
意为纯白无垢的融入妻家,可以被妻子染成属于她的颜色。
虽然日本自古对性并不忌讳,某些行为的容忍度远高于天朝上国。
但妻所婚在武家中特别的联盟意义,也使得双方对出嫁男子的贞洁有所要求。
身着白无垢嫁人,意味着身心纯洁,以后将服从妻家利益,夫家不再是他心中第一位的存在。
男子是工具,是财产,在交易中多一些要求也是合情合理。
义银自称无法穿上白无垢,就是在公众场合点名了他丧身失节,无颜披上纯白的嫁衣。
这下王炸点爆了爱八卦的武家男子们,也把大御台所震惊得失了仪态。
正如所有知道义银策略的人说的那样,何至于此!
义银等同于一刀斩断了自己的人望,从此别人看他的眼光,都得带着异样。
如同前世xx门之后,看电视看到某些明星,兄弟间交换一个眼神。
哥们看过她的片不?我看过。
虽说不影响生活,不影响赚钱,但这辈子是走不出阴影了。
大御台所心情复杂,看着一脸淡然的义银,心头烦躁。
他第一次撕下慈祥的面具,以掌砸案,碰得一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各家丈夫公子看着面色不善的大御台所,伏地叩首。
他冷冷环视当场。
“聒噪。”
最后目光复杂看着义银,心头还是浮现那句。
何至于此。
足利家这棵梧桐树,难道还容不下你这只金凤凰吗?又或者,连你也不看好足利家?
霎那间,他是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