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妖帝临朝
“众妖听令,杀!”
荒泽境与琉璃境交接之地,天空中乌云密布,妖气腾腾,九个如婴儿啼叫般的声音回荡于苍穹,壮阔之声响彻云霄。
一名身材壮硕如牛,脑袋细长中的年男子站在一团厚重的云团上,脖间八颗青色灵珠中有蛇首吐信呲牙,一身水火交融的道袍散发红蓝两道灵光,气势好不惊人。
此人正是妖族十尊大妖中的水火之怪——九婴!
随着九婴一声令下,黑云压城,数万妖兵妖将挥舞长矛、短枪,巨斧、小匕,宝塔、灵幡,各色灵宝灵光闪烁,五光十色汇聚成七彩霞雾。
霞光下杀气凛冽,罡气十足。
九婴首当其冲,手中祭出一只鸟喙状的古怪镰刀,名唤飞廉,凶神恶煞的驾着妖云扑向地界。
崇山峻岭间,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一名上身精赤的青年男子昂首望天,手中握着桃木神杖,身后百万巫众精锐蓄势待发。
男子生得一双丹凤目,一头辫发无风自舞,他嘴角上扬,展露桀骜神姿,手中那支桃木手杖无芒而闪,男子背后浮出苍劲的桃树图腾。
一缕清风拂过,图腾上桃夭李艳,散发勃勃生机。
生气蔓延至群山峻岭,万千桃树拔地而起,载着巫族勇士飞向苍穹。
“吼!吼!吼!……”
巫族战士以喉音鸣鼓,造气吞山河之势,此起彼伏之音引得地动山摇。
“轰隆隆……”
两军在半空交锋。
妖族浩浩荡荡的大军气贯长虹,如蝗虫过境,只知杀戮。
虚空中雷音炸响,各色灵光游龙走蛇,只见血肉纷飞,四处都是残肢断臂。
惨叫之声不绝如缕,呐喊之音汹涌澎湃。
兵者,杀器也!
血腥之气瞬间弥漫虚空,不知多少英豪魂断天涯。
九婴操纵诡异镰刀引火燎原,纵水泄洪,在巫族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青年男子一声怒喝,操纵手杖驾驭桃林之木,五行其三游刃于二人股掌之间。
火海煅木,水瀑腐根,九婴稳稳压制青年,巫族大军节节败退,妖族振奋,呼喊之声震耳欲聋。
青年眼中厉色一闪,口中吟唱古怪梵音,后背的桃树图腾猛然大振。
山间桃林化作千百青木蟠龙,游走间穿心裂腹,汲取妖族生机。
转眼间,千百名妖族弟子生命枯竭,命陨梵天。
青木蟠龙汲取生机后,灵光内敛,散发古朴苍劲之意。
“吼……”
蟠龙仰天长啸,纷纷遁入桃木手杖,薄薄生机汇聚青年之手,他体内的生机大涨,一头辩发转瞬间化作凶煞腾蛇,身上的气息更是节节攀升。
青年挥舞手神杖,驭桃林万木,虚空中龙啸蛇吟,大地之力加身,身形化作万丈之巨,翻手拍向九婴,生机牵引,身后桃木化作万千巨掌,横扫虚空一片。
九婴大惊失色,周身元力汇聚于手中镰刀,鸟喙中水火喷涌,化作火海水瀑,杀向铺天巨掌。
青年另一只手紧握桃木手杖,青芒一闪,杖中蟠龙汲水御火。
只见汹涌的水瀑转眼枯竭,火海难进半寸,但那巨掌余威不减,一掌击飞九婴,轰碎百余名妖族之人,血腥之气弥漫周天。
巫族勇士士气大振,纷纷扬拳奋起,妖族不甘示弱,两军战的焦灼。
……
奢华的天庭正殿中,八十一根金碧辉煌的梁柱上雕龙画凤。
帝俊在庆云所载的王座上正襟危坐,身侧的金色座椅仍旧空空如也。
殿下九尊大妖立于殿首,不怒自威,百余名妖将立于两侧,气势磅礴。
宁静了许久后,殿内虚空突然间热浪滚滚,王座前溶出一个漆黑溶洞,炙热的气息烘烤下,洞口虚空化作金汁低落,传出淡淡的栀子花香。
一道金光闪过,太一身穿艳红帝袍,头戴翼善冠,手摇金纸扇,身姿潇洒,竟以一副男子妆扮从溶洞中阔步走出。
挥袖间便已坐在王座上,看似随意的翘起二郎腿,神情颇为慵懒,合目摇扇,睡意十足,一身英气十足,额间那朵牡丹花钿显得更加妖艳。
“吾等见过东皇大人,见过帝俊大人!”
九妖齐声大喝,殿内群妖应声附和,天庭宫殿中霎时间妖气滚滚,好不惊人!
“免了!”
太一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随意的挥了挥手。
“东皇大人,九婴奉命前去讨伐夸父一族,如今战事正酣,是否加派人手,一举歼灭此族,挫一挫巫族的士气!”
英招上前抱拳问道。
太一仍旧闭目养神,没有开口的意思,殿内气氛有些尴尬,帝俊忍不住眉头微蹙,斟酌片刻后,威严的说道:
“不过是个没落的部族,犯不上兴师动众!”
“是!”
英招抱拳称是,挥翅后退。
“等等……”
太一久睡未醒的声音在大殿内突然响起。
“东皇大人还有何指示?”
英招急忙收住步伐,恭敬的问道。
“传令九婴,将此族从琉璃境赶尽,但切忌勿要杀绝。”
“这……得令!”
英招面露迟疑之色,但却不敢质疑妖帝法旨,抱拳称是后,挥动一双黑色羽翅,飞出天庭大殿。
殿内群妖面面相觑,显然不解东皇之意,而帝俊神色威严,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没什么事都散了吧,好好的美梦叫尔等闹得支离破碎!”
太一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对殿下几位大妖成见颇深。
“小妖倒是有一桩趣事,不知东皇大人是否想听。”
一名身穿白袍的清秀书生端着书卷,从众妖将中信步走出。
书生身周萦绕洁白祥光,无尘无染,神态极为儒雅,恭谦有礼,但却无丝毫敬畏,与妖帝交谈似与挚友交心,无碍无阻。
此人乃是众妖将之首,西方祥瑞——白泽。
“哦?讲讲……”
太一哈欠连天,半睡半醒,似乎对此根本提不起丝毫兴趣。
“近千年间,地界冒出一个奇人,自称逍遥散人,神通诡异,身怀巫族金身之法,却又有我妖族气息,带着一张银色面具,无人得见真容!”
白泽浅浅一笑,欲言又止。
“嗯……”
太一枕着右拳,似乎并没有听进白泽之言,敷衍的“嗯”了一声。
白泽也不气,从书卷上撕下一张白卷,随手抛出,纸卷燃起淡淡白焰,殿内蒸腾祥瑞的白色烟雾。
书卷上金文浮动,烟雾似活了般的游动起来,白泽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人行事嚣张,惹得地界乌烟瘴气,至少有百余个部族被他闹得鸡飞狗跳,但他却不杀一巫,反而……救下不少巫族手中的灵奴!”
白泽握着书卷猛地一挥,白烟褪却,虚空中驻留一副精美画卷。
“装神弄鬼!”
殿内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之声,虽然声音极小,但哪瞒得过殿内的一众妖将。
白泽颔首而笑,对此毫不在意,倒是帝俊的眼角有一丝温怒之色。
太一也难得的再次睁开双眼,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画卷。
“是他!”
太一猛的坐起身,再无慵懒之色,目光紧紧锁定画卷,语气颇为惊讶。
帝俊与殿中众妖从未见过太一对何物如此紧过张,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幅神秘的画卷。
但画卷中并无任何稀奇之处,只有一名身着蓝袍的男子傲立舟头。
一张银色面具遮住半边面颊,双目炯炯有神,说不上气宇轩昂,但却散发着少年独有的洒脱英气。
太一眼角闪过不易察觉的喜色,伸手将画卷招到身前,盯着画中那双眼睛看了许久,虽然被面具遮住了面颊,但那双眼睛她深深的刻在记忆中,绝不会认错!
画中人,正是她朝思暮想之人——玄坤!
“有关此人之事,一字不差,说与本帝!”
太一将画卷收起,目中金光闪烁,语气威严,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气显露无疑。
白泽似乎对此早有所料,信步闲庭,悠哉游哉,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事还要从七千年前说起,此人凭空现世......”
小半日转瞬即逝,白泽含笑看着太一,他已将所见所闻尽数道于太一,淡然的站在殿下,似乎在等待太一的指示。
“果然是他!”
太一口中喃喃自语,但面上毫无波澜,她对白泽说道:
“此人既然有心与巫族做对,那本帝就送他一份大礼,传本帝法旨,释放天庭中的所有灵奴!”
太一话音刚落,引来殿内一众哗然,原因无他,能入籍天庭的灵奴都是资质绝佳的灵族,之所以没有成为妖族的腹中血食,是因为天庭日常运作所需人手甚多。
天庭之下的神农田、火丹宫、钦天监等地本就需要诸多药奴、丹奴、星奴,更不用提伺候妖帝与妖将的奴仆。
人手本就紧缺,若真的全都放走,那天庭将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不可!”
帝俊急忙出言制止,他自然明白其中厉害,此举不知会得罪多少大妖。
灵族在妖族眼中要么是血食,要么是奴隶,如灵材灵物一样,都是妖族的财产。
虽然两方妖帝与十尊大妖互为君臣,但妖帝之位亦是有能者居之,而十妖也不是泛泛之辈,譬如说殿中闲庭信步的白泽。
此人证道仅比他晚一步而已,若非天机子长老执意立他为帝,如今的妖族二帝怕是都要有白泽的一席之地。
如今巫、妖大战在即,若是引得人心不稳,妖族必将大乱。
灵族可有可无,但是大妖之心不可动,若是引来不必要的动荡,妖族气运将失,这自然不是他作为妖帝想要看见的。
“你对我的法旨有异议?”
太一语气淡的出奇。
“不敢,只是……”
“既然连你没有异议,那便如此!白泽你着手去办吧,做的聪明些,莫要让有心之人看出端倪!都退下吧,本帝乏了!”
帝俊话还未说完便被太一冷声打断,殿下众妖对东皇太一的独断专行似乎早已习惯,哪敢多言,纷纷施礼后退。
待众妖走后,白泽又随意的与太一聊了两句,这才端着书卷信步走出。
帝俊愤然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看向太一,殿内的氛围顿时降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