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老头
这个摊位已经不能称之为地摊了，因为它不但有普通摊位几个大，而且货物全部摆放在货架上。
摊位货物非常齐全，尤以各种矿石最多，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各个颜色的石头都有，甚至还有七彩的宝石，狗头大小的金块就有一堆。
当然看摊的人也最多，伙计就有六七个，不像其他摊位往往只有摊主自己忙活。
其中一个伙计见刘长风好奇地看着各种矿石，微微一笑介绍道：“这红色的石头是丹砂，这黄色的是雄黄，白色乃是白矾，绿色乃是曾青，再加上这铁色的慈石，便可以炼制五石散了。”
此时摊位的摊主，被松年老道称为“古师兄”的老头，听到有人唤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睁开的双眼虽只有一线宽，刘长风却感到一阵精光射出，显然不是一般人。
古老头见是松年老道，却也并不怠慢，赶紧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面带微笑道：“托道兄的福，老朽还算康健。”
刘长风当下一愣，只因这古老头站着反而还没有坐在躺椅上高。
他瘦小枯干，比松年还要矮小不少，嘴边的两撇胡子，却是又细又长，向两边支棱着。
刘长风向古老头施了个拱手礼道：“贫道长风，见过古师兄。”
古老头双眼又是一亮，深深地看了刘长风一眼，转头又看向松年。
松年拍了拍刘长风的肩膀，介绍道：“这是贫道刚刚代师父收的徒弟，还望古师兄看顾。”
古老头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道兄太客气了。我见这位长风道兄天资过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还望将来能对我族多加眷顾。”
三个人客气了一番，一时气氛非常融洽。
末了，古老头冲着松年微微笑道：“道兄好久未来了，这次是需要什么东西？”
松年扫了眼货架，嘿嘿一笑道：“长风师弟即将授箓，所有画符需要的材料你都给备足了吧，不过这货架上的东西可不行，把你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吧。”
古老头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向几个伙计嘱咐了几句，不一会，诸般东西就送了过来。
画符所用材料无非为笔墨纸砚诸般文房四宝，但这笔墨纸砚却并不是平常所用。
初学画符的纸帛皆是黄色，老头拿出来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这墨除了极品烟墨以外，最常用的乃是朱砂，这朱砂以产自辰州的为最佳，所有又名为辰砂。
这拿出来的朱砂色作深红，光泽鲜明，显然是最上等的辰州朱砂，只是辰州离此地有千里之遥，这古老头是如何搞到手的？
谁知古老头对这两样不屑一顾，却拿起一枝红色笔杆的毛笔微微笑道：“这灵犀笔笔杆乃西天灵火犀犀角所制，用来画符可增威力。当年书圣曾用鼠须笔来书帖，所书字帖享誉千古，但比起这枝笔来可就差远了。”
松年老道微微颔首道：“那是自然！”
刘长风心下疑惑，师兄怎么就能肯定，这枝笔就比书圣用过的还好，突然不经意间看到古老头支棱着的长胡子，若有所悟。
古老头此时又拿起一方血红色的砚台，微微笑道：“这丹心砚取材自仙山玉髓，颜色稀有倒还罢了，最难得的是这玉髓满蕴灵力，而且用了后还可自己吸收补充灵力，可谓灵力用之不竭，而且以之研磨朱砂画符，符箓的威力也大有增加。”
松年神色一喜，微微诧异道：“道兄如何舍得将此宝贝送人？”
古老头手里摩挲着丹心砚叹道：“这丹心砚乃是百多年前，我曾为仙人寻得一天材地宝，之后仙人将之赐下。你也知道我修的是内丹，于这符箓一道一窍不通，不然你就是金山银山摆在我面前，也断然不会卖给你。”
松年心下明白，古老头这是要谈价钱了，当下嘿嘿一笑道：“古师兄你也知道我囊中羞涩，看上我三清观什么东西你直说吧。”
古老头微微眯着眼睛笑道：“你那三清观哪有什么值钱物件，这样吧，最近山谷中不知自何处来了两条青蛇，凶悍凌厉，子孙辈颇为所扰，还望师兄赐下神符，庇佑吾等。”
松年哈哈一笑道：“你这老家伙，分明是自恃身份，不然你若亲自出马，莫说是青蛇，就是青龙也要畏你三分！”
说着，松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符纸，显然是有备而来。
那古师兄也不待松年挑拣，一股脑的抓了过来，陪笑道：“道兄，你也知道我子孙何止千万，这些辟邪驱凶的神符就都给了我吧。”
听到这里，刘长风再不明白，那就是真傻瓜了。
看着老头脚下淡淡的影子，刘长风终于自悟了一个道理：
没影子的可能是鬼，有影子的也未必是人！
这古师兄虽然有影子，但绝非人类，最大的可能是一只鼠妖！
可是如果他是一只妖精，师兄为何对他如此客气呢，竟然呼之为师兄？
正寻思间，松年在旁边嘿嘿一笑道：“便宜你了，就这样吧，咱们银货两清！不过——”
古师兄面上一紧，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惶惶然道：“不过什么？”
“话说长风师弟这声古师兄不能白叫，初次见面，你总要意思意思，嘿嘿。”果然，松年抛出了最后的目的。
古老头苦笑一下，恨恨地道：“你这老头真是好算计，佩服佩服！也罢，看在长风师弟与我族缘份颇深的情面下，将这东西给了他又如何？”
说罢，古老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到了刘长风手里。
刘长风只觉得手中一沉，低头一看，此物才手指大小，白白的非金非玉，竟有如此分量。
再细看去，头上两端尖锐，手柄末端缠着红线，看起来却是把小小的镵子。
古老头见刘长风看得出神，也不禁略有得意，淡淡地道：“五百年前，我化形后只留得两颗老门牙，就请高人炼化成了两把镵子，名为削金断玉镵。断玉镵早已赐给了后人，这削金镵就送给小师弟吧。”
松年听后摆了摆手忙道：“这如何使得！古师兄，这是你镇族之宝，贫道虽贪，也知道轻重，还望师兄收回……”
松年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古老头打断了：“怎么松年师兄你修炼这么多年，行事竟还如此拘泥？我刚说了，族人中已有一个，再多一个也无多大意义，放在我身边，你也知道我即将……”
说到这里古老头顿了顿，神色有点惨然，转眼间却又脸带微笑冲着刘长风道：“长风师弟，现在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了。这削金镵你且收着，遇事需要我族出手时，只需用它敲击任何一面墙三下，自有我辈出来见你。”
刘长风并不推辞，只是冲着古老头深施一礼道：“多谢古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