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疯了

轻寒沉默着退出书房,站在院子里,隔着门帘看着父亲,胸前刺痛。

书房里,父亲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消瘦的身形突然间就似老朽般,枯萎灰败。

轻寒转身离开。

下午,柳姨娘院子里又是一阵纷乱。

柳姨娘醒了,目光呆痴,行为怪异。直接起身下床,踉跄着扑向桌子,也不穿衣裳,傻笑着伸手抓起茶碗猛灌茶水。喝了茶水,又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往嘴里塞。

月季其实就出去倒了个水,进屋就瞧见柳姨娘样儿。

月季上前颤声叫:“姨娘。”

柳姨娘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块接一块往嘴里塞点心。

月季眼泪簌簌落下,赶紧打开柜子拿出干净的衣裳,柔声说:“姨娘,穿上衣裳再吃。”

柳姨娘置若罔闻,重复着往嘴里塞点心的动作。

月季流着泪给柳姨娘穿好衣裳,喊了小丫头进门:“去请三少爷,姨娘醒了。”

不散很快进来,瞧见柳姨娘的样子,两步上前颤声叫:“姨娘。”

柳姨娘看都没看不散,依然往嘴里塞点心。

月季颤声说:“醒来就这样,劝不住。”

不散红着眼一把打掉柳姨娘的点心,大喊:“姨娘。”

柳姨娘蹲下身子,捡起摔的粉碎的点心,继续往嘴里塞。

不散闭了一下眼睛,怎么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庞滚落。

不散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陶云。”

不散转身往外走。

不散去了轻寒院子。

“大哥,我要找陶云。”

轻寒点点头,拿起电话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柳姨娘疯了,不说话,不梳妆,不穿衣,只知道吃饭喝水抽烟。烟瘾犯了就哭闹,烟枪一拿出来,立马安静,乖巧的半躺在榻上,抽烟的动作依旧熟悉利索。不犯烟瘾时,就到处乱跑,像无头苍蝇。月季和小丫头跟在身后,愣是追的气喘吁吁。

三天后,洛克传来消息,陶云躲在铃木的公寓里。

不散“噗通”跪在轻寒面前:“大哥,我要陶云。”

轻寒盯着不散说:“好。”

第二天,轻寒知会了武田太郎一声,直接去了特高课机关。

云子看见进来的轻寒,脸色一喜。

“轻寒哥哥,你怎么来了。”

轻寒冰冷疏离的目光盯着云子:“我找铃木君。”

“铃木君?有事?”

轻寒微微颔首:“是。”

云子虽有疑惑,还是打电话叫铃木过来。

铃木进门看见轻寒就明白了。

轻寒开口:“把陶云交给我。”

铃木君点点头,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轻寒:“今早还在。”

轻寒接过钥匙,面色有所缓和。

“谢谢铃木君!”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轻寒告辞后离开。

云子这才询问铃木发生了什么事。

铃木阴冷淡漠的告诉云子,陶云把耿府老爷的姨娘,耿不散的生母送给了大日本皇军。

云子倒吸一口凉气,这陶云真是……真是自寻死路。

其实陶云根本没跟铃木说,当天赶到铃木公寓,只是给铃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顺势留了下来,第二天却没走。

耿府寻人搞那么大动静,铃木知道后当下就明白了。

铃木当时坐在办公室,嗤笑一声:“陶云……”

铃木回去后没问陶云,两人一如既往,铃木享受陶云亲手制作的美食,夜晚两人做着情侣间才做的事。

陶云高估了自己在日本人心中的地位,压根没想到铃木自始自终都没有护她的心思。

云子早就厌烦嫌弃了云子,云子对陶云的评价那就又蠢又狠的女人,不堪大用。

当不散带着家丁冲进铃木的公寓时,陶云正穿着睡衣坐在阳台上享受日光浴,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惬意而滋润。

门响时,陶云还以为是铃木回来了。

娇柔的叫:“铃木君。”

不散阴冷恶毒的声音响起:“陶云。”

“啪嗒”

陶云手里的酒杯跌落,响声清脆刺耳。

陶云惊慌失措的起身,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散一挥手,身边的家丁冲过去压住陶云。

陶云被捂住嘴押上耿府的车,扬长而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车上的陶云泪流满面,使劲挣扎。

不散抬手几个大嘴巴子,恶狠狠道:“躲啊,以为躲在铃木家我就找不到了。”

陶云惊慌恐惧的跪在狭小的车座间,不停的给不散磕头。

陶云真的没想到,自己在日本眼里什么都不是,铃木不会保她,云子小姐也不会保她。

陶云更没想到的是,耿府大少爷耿轻寒会出手。

陶云进出耿府两年,自以为足够了解耿府。

耿不散在耿府那就是万人嫌,柳姨娘那更是没人搭理。

只要是耿府大少爷耿大翻译不出手,就耿不散那怂货压根拿她陶云没治。

陶云知道这回自个儿算是栽了,直接把身段放到最低,只要求得耿不散的原谅,哪怕是一点点心软,她就有本事逃出生天。

陶云精明了三十多年,这回又算错了,耿不散可以罔顾耿家所有人,唯一不辜负的就是柳姨娘。陶云触碰了耿不散心底仅有的底线。

车一路疾驰,直接开到了八大胡同附近的一条阴暗肮脏的胡同里,耿不散扯着陶云下车。

拖着陶云进了一家暗娼馆,年老色衰的老鸨迎出来,不散掏出几块大洋,一块一块放在老鸨的手心,慢条斯理的说:“这贱货,给你,这大洋也给你,爷把人交给你,给爷好好招呼着,得了钱也归你,这买卖能做不?”

老鸨激动的脸上的白粉哗哗往下掉,头点的不停。

“爷,能做,当然能做。爷您就放心,把人搁我这里,保准给爷照看好,让她每天里舒舒服服,多少男人等着伺候她呢。”

老鸨是个明白人,当下就明白不散啥意思了。

不散满意的点点头,好心的提醒道:“这贱货属野猫的,得看紧点,若是跑了,爷就把你这儿夷为平地。”

不散阴冷恶毒的目光扫了一圈院子。

老鸨笑得谄媚卑微:“跑?爷,打我这儿只能抬出去。”

不散满意了,阴冷的笑着:“我信你,过几天我会过来瞧瞧,这贱货呢,爷两天不见还挺想的。”

不散一抬手,押着陶云的家丁才撒手,陶云撒腿就跑。

没跑两步就被两身强力壮的男人揪着头发拽回来了。

陶云“噗通”跪在不散面前,拦住不散,“咣咣”磕头。

不散回身瞧着老鸨:“瞧见没,性子野着呢。”

老鸨一个巴掌抽过去,骂道:“到了老娘这儿,再野的猫也得给老娘老老实实干活,去,先给她教教规矩。”

两男人拖着陶云往里走。

老鸨殷勤的送不散往门口走:“爷,您仔细脚下。”

不散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出拳打脚踢的声音。

不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不散回到耿府,把钥匙交给轻寒。

“大哥,谢谢您!”

不散脸上的戾气早已散去,这会儿一脸的真诚感激。

轻寒接过钥匙说:“亲弟兄,不说客气话。”

“哦,大哥,不小心砸了一酒杯。别的,啥也没碰着。”

“好,知道了。”

“我去瞧瞧姨娘。”

“去吧,好好照顾姨娘。”

想起姨娘,不散眼红了。

耿府的人当天就知道了陶云的下场,老爷也知道了,一声没吭,坐在书桌前,双眼空洞。

柳姨娘疯的厉害,大管家多派了几人,守在柳姨娘院子外,只要是柳姨娘跑出来,立马给堵回去,不能惊了府里的其他主子。

柳姨娘的事儿太太知道后,跟翠儿坐一起一阵唏嘘。

晴姨娘是最后知道的,当下惊的张大了嘴,手里的筷子掉了都不知道。

“这是真的?”

曼妮点头,晴姨娘难得没说话,叫小丫头拿来筷子,沉默着吃饭。

吃完饭晴姨娘才缓过劲儿来,问曼妮:“陶云那贱人呢?”

“说是藏在日本人的公寓里。”

晴姨娘遗憾至极:“这回又拿那贱人没治?”

“三哥求了大哥,大哥答应了。”

晴姨娘苦笑一下,没接话。

菊花进屋收拾桌子,脸上有喜色。

晴姨娘问:“有啥高兴的事儿?”

听了陶云的下场,晴姨娘总算笑了,堵胸口的那口气顺畅了许多。多少年了,晴姨娘瞧见陶云,就有杀了她的心,见一次堵一次,胸口就像大石头压着。

有时候晴姨娘是真恨柳姨娘和不散,这回,耿不散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坑了自个儿的亲娘。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晴姨娘只能想起这句话。

偶尔,柳姨娘疯疯癫癫的跑出来,下人们撵她的声音传过来,晴姨娘不会出门看,心里倒也有一丝唏嘘。

不散是说到做到,两天后趁着夜色去了暗娼馆。

老鸨一眼就认出了不散,热情的告诉不散,爷咋交待的就咋做的,一丁点儿都没含糊,人呐好好的,这会儿正忙着干活呢。

爷是要等着瞧一眼?

不散当然要等着瞧一眼。

没多一会儿,嫖客心满意足离开了,老鸨带着不散进了屋。

昏暗的灯光下,陶云戴着铁链子被栓在床头,身上光溜溜的,连一件遮羞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