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阴险
如果是一般人，接空个茶杯只是寻常之事，分心，反应慢，都会造成这个结果。
但对身经百战的陆断来说，他很清楚，他就算分心也绝不可能接空。
回想刚才的过程，赵阳虽然递过来的是一杯茶，但如果把茶杯换成刀剑，双方正在交手，他却发现，他反应的强度仍会和刚才一样，这意味着他最终还是会接空！
瞬间，他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这就是赵阳的刀意？
仔细回想赵阳刚才的动作，发现每一步都很正常，很普通，丝毫不会让他感到危险，但赵阳的速度完全不慢，最终的结果却是“茶杯”到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设想自己如何才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破掉这一招，结果却发现，这一招表面普普通通，一般程度的重视很容易被骗过去，结果就会和刚才一样中招；
如此，他只能改变做法，不管赵阳的修为，用以往挑战对手时的态度对待他，但面对挑战对象，不会有谁上来就全力以赴，一般都是见招拆招，但想想陈啸的下场，只用了三刀，就削掉了他半只手，将他打败！
这样的应对，除非已经完全知道赵阳的情况，否则，他就能保证不中招？
脑海里再次浮现赵阳刚才递茶杯的情形——真要是对战，招式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形式，但其中所蕴含的“意”，那种表面有着极强迷惑性的普通伪装，他就算是全神贯注，恐怕也难以保证将它分辨出来……
赵阳的刀意实在是太阴险了！
那么，既然重视下的见招拆招也不行，最好的办法就只剩下依仗着修为，主动出击，不给赵阳出手的机会，将他压制，这样一条路可行了。
只是，不要忘了赵阳和陈啸交手的情况，陈啸在修为上是具备压制的实力的，却被三刀击败，原因则是赵阳拼着以伤换伤，获得了出手的机会。
能够领悟出这等刀意的人，以伤换伤，还会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当然，赵阳也有他的弱点，那就是修为，但如果他的修为提升上来了呢？
想到这里，陆断的额头上不由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将目光从茶杯上收回来，他沉默了一下，道：“厉害！”
晨梅虽然没有看出陆断为什么称赞赵阳，只要夸他，夸的人又是这么有名的陆家的天才，她就感到十分开始。
见两人开始聊了起来，她就轻声对赵阳道：“姑爷，你和陆公子聊，有事叫我。”
赵阳轻轻点了点头，他并不介意晨梅在这里听着，但她在这里听了，江秋山等人说不得也会让她讲他们谈了什么，就有可能会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等晨梅离开后，他看着陆断道：“陆公子已经得到真符传承，修为也高过我，我的刀法肯定有不完善的地方，能帮我指点一二吗？”
自从领悟出隐刀术后，作为底牌他谁都没有告诉过，现在多了蜃字真符的底牌，他才愿意向看出并且和他没有利害关系、性格也更偏向于前世技术狗的陆断展露，而既然展露了，他自然要问一问他有没有看出隐刀术哪里可以改进的地方。
陆断得到的真符传承得自《飞鹤谱》，和赵阳领悟出的刀意其实是两个方向，他想了想，在具体的刀法上，赵阳领悟的隐刀术，是将前世的经验、理论和这一世的《寻牛图》、《天月炼器》及鬼头刀部分的神异全部融合的产物，如此多的元素互相自洽，融于一体，他哪里能改得动？
弱点则还是他刚才发现的那一点：“修为。”
说完他又加了一个：“身法。”
赵阳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目前最大的两块短板，同样也是影响隐刀术发挥的障碍，至于隐刀术本身，因为是他自创的，要想改进，恐怕还需要靠他自己。
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加上陆断算只见过他两次出手，给出的建议已经称得上中肯，他并没感到多么失望，而且，与之相比，他更关心接下来的问题：“陆公子，在你看来，刀意能形成真符吗？”
陆断马上明白了赵阳的意思，应该是缺少高明的功法，想看一看能否依靠他所领悟的刀意突破到大衍境，但还是微微摇头道：“恐怕很难……”
接着他又解释道：“真符是代表着某条大道，刀意则是招式的深化，它们的形成很多时候会借鉴不同的道，本身相对单薄且不完整，如果没有对应的可完善的玄级功法，要形成真符非常困难——就我所知，唯有一人，大约是三百年前人称地覆剑的常宽，是单靠剑意突破到了大衍境。”
赵阳却从中发现了两点很重要的信息：首先是刀意或者剑意能形成真符，前人确实有人成功过；其次，如果将来他要走这条路，就要注意将刀意提炼，固定于专一的方向，然后继续深化完善。
这样分析的话，他的隐刀术应该集中于哪个方向呢？或者说，它本身借鉴了哪几个真符所代表的道？
陆断见他沉思，也不打扰，就安静的坐在那里。
赵阳反应过来，又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陆公子，都说你得到了真符传承，你方便讲一讲怎样得到真符传承的吗？”
陆断道：“可以。”
说着话，他伸手一拧剑柄，从中间取出来一颗椭圆形的半透明的珠子递了过来。
赵阳没想到陆断竟然这么痛快，要知道，这很可能牵扯到陆家的核心功法的。
不过当他拿过来，看到珠子里面像是录下来的一份影象后，他就明白，这颗珠子和悟道图差不多，倒也不怕泄漏陆家的功法。
珠子里面是影像全是仙鹤，有动有静，如果不是里面的仙鹤动静间都充满着一股玄妙的感觉，他都以为是拍摄了一份关于仙鹤的记录片……
没有陆家的功法，他只能通过这份影像得到些粗浅的感悟，倒是里面仙鹤飞翔的姿态，让他对自己要创造的身法有了不少灵感。
将珠子里所有仙鹤的变化记下后，他就将珠子还了回去，但随后两人没有聊几句，江秋山处理完陈啸的事情也过来了。
察觉到江秋山正在走来，陆断就直接起身道：“我要走了。”
赵阳点了点头，两人各自都得到了自己想了解的东西，已经算是尽兴，他就起身道：“我送你。”
看到两人走出来，陆断执意要走，没有任何留下的意思，江秋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黑，其实到了他现在的阶段，对和真符有关的一切也非常关心……
等出了绿柳庄，陆断就没有让赵阳再送，但在走出去几步后，他又忽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声音冷淡的道：“如果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
赵阳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发现陆断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稍一沉默，还是送上了祝福：“陆公子，一路保重。”
眼看着陆断一步步走远，耿垒等人又跟了上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却仍然没有头绪。
想不通，他也不再费心去想，而是准备回去“趁热”参悟刚才看到的群鹤图，但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先应对江秋山。
因为刚才陆断见他来后就离开之事，此时江秋山的心情明显更加恶劣，看到赵阳回来，他就沉声喝道：“过来！”
“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赵阳直接低头道：“是，这次小婿鲁莽了，下次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江秋山顿时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而那棉花又塞进了胸膛里，后面的话就被堵死了，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愤怒：“还有下次？你知道这次你给江家添了多少麻烦吗？”
“那陈啸，是陈家长子长孙，你伤了他，陈家能善罢甘休？”
“不要以为你敢拼命，就是为江家好，你的经历，对于修仙家族能知道多少？”
“我和方管事在，用得着你出面？”
“还有，你有没有把我看在眼里？你……”
这时，江心月忽然从隔壁院子走了出来，道：“父亲。”
她向外面一指，道：“我看到方管事正往这边过来呢。”
江秋山有些奇怪，然后嫌恶的看了赵阳一眼，道：“站着干什么？还不过去迎人去？”
他的反应都在赵阳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很心平气和的去把方管事迎了进来。
以方管事的修为，他自然能听到院子里江秋山发火说的话，为了免得江秋山尴尬，不管问，他就主动开口道：“老爷说赵姑爷今天表现不错，特赐下定菁丹一枚、水纹金花一朵。大小姐的那份则等到晋升宴时一起赐下。”
说着话他将东西递给赵阳，又说江淞另有事安排，就很快离开了。
江秋山沉着脸道：“刚才我说你是为你好，就算族里有赏赐，你也要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