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悟道图（终）
“午时已到！斩！”
一如黑暗那天晚上的帐篷里，赵阳一边在脑海里给自己配音，一边想像着江腾云像三天前那晚一样的站在面前，模仿着当时鬼头刀划过的轨迹斩出一刀。
这是为了重现当时的情形，他进行的新的尝试。
自从和江心月两人重新分开，他除了让众人掉头，走另外一条路外，接下来就撒手不管，只顾着利用一切机会修炼。
他的谨慎让他少了一次了麻烦：因为他的缘故，让二房受到了那么大的损失，江秋胜心中恨意难平，所以，这趟出来他先没有急着去追杀六眼盗，而是沿着左边那条路追了过去。
他其实也知道不能做得太过分，但总能找茬出口恶气，要是赵阳忍不住，被他抓住更大的把柄，那就不好说了，或许反咬一口也说不定！
愿望是美好，结果追得超出赵阳他们现在位置有三四百里，最终自然是什么也没追到，只能满心的郁闷的无功而返……
对其他六人来说，有靳鹤这种有经验的人带着，赵阳什么也不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且，他杀江腾云这件事，当时虽然给出了看起来合理的解释，但是，金刚符甲纵然能挡住江腾云的突袭，却不意味着赵阳能杀得了他！
他们最低也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而迈过先天这道门坎才越发明白后天和先天的不同，说是孩童和大人的差别都是小的，更像是在水中人和鱼的差距，因为走到这一步，重归先天，不仅是力量和身体的增强，更是对其本质的理解的一次质的跨越，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所以，别说是后天六重杀一个先天八重，就是换成他们自己，在当时都很能做到赵阳的地步。
再结合江腾云被斩首的刀口，平滑到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似的，这意味着江腾云被砍中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哪里是一个后天六重的人面对先天八重能做到的事？
江韧五人私底下偷偷交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赵阳应该还有别的杀伐法宝——他既然有金刚符甲了，江心月再给他一件杀敌法宝也不意外。
不管是有威力强大的法宝，还是因此展示出来的大房对赵阳的重视，都让他们对他生出了一份敬畏之心，更不会因此挑什么毛病。
至于靳鹤，江腾云死了，就没有让他听吩咐的人，护送物资去千幻门就成了唯一的任务，临走前还被江心月专门提点过，更没有别的心思了。
这样一来，虽然少了一大战力，每天赶路的氛围反而变得更加和谐，过程也很顺利。
没有外界的干扰，赵阳也就开始了不断的尝试：
第一天，只要有机会，他就练杀掉江腾云的那一招，结果越练觉得越机械，几千刀劈出去后，他自己都有种不会出招的感觉，并且没有任何进展；
第二天，他又按昨天的策略坚持了一上午，最终确定了一件事，这样练下去有害无益，他已经感觉到越练离那天晚上出刀的感觉越远了，于是在下午开始通过走桩之法，一边赶路一边修炼《养元诀》，调养恢复身体。
调养好身体再修炼《青木引雷刀》，找回练刀的感觉，疲累的时候就观看《寻牛图》，看能不能领悟出新的东西；
到了今天，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想要通过“情景还原”的方法，试着进入那天晚上的状态。
这样练倒是有了些效果，只是，连着练了几天，他发现这个方法顶多让他每天有两三次非常接近那天晚上的状态的机会，却无法完全重现。
“非常接近”和“完全重现”看似距离不远，结果却完全不一样，对于想要从中有所领悟的他来说，几乎等值于“没用”和“有用”。
他分析出现这个结果既有可能是练得不够多，但更可能是他这样练只能是模拟，和实战还是有差距的。
可是，他总不能随便找人来杀吧？
这样想着，他不经意、有时是想问题时出神，就往江韧几人脖子上瞟了几眼……
他确实是无心的，但是，发觉他盯着自己的脖子看，想到江腾云的下场，尽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确定他不会丧心病狂的对他们的出手，但江韧几人还是感到了压力。
等到他们这天进了另一个修仙家族单家的怀远城，江韧等人专门花了七百两银子，买了一只单家独家秘方、用四十二味调料、且其中包含了三种灵药秘制的烤乳猪请他，话里话外都是绝不多嘴乱说、后面和回程都以他马首是瞻的意思。
赵阳没想到无意间的举动导致了他们的误解，但他们的做法对他有好处，他也懒得花费精力过多的解释，而吃了十多天干粮和辟谷丹，一顿近乎完美的大餐也让他的身心得到了慰藉。
回去后，他又继续完善自己的计划，然后发现，这些天他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修练和参悟《寻牛图》上面，虽然已经有不少收获，但对于《寻牛图》和《天月炼器》及两把刀之间的关系上，思考得还不够。
前面他潜意识的觉得《寻牛图》既然是悟道图，所以将精力主要放在了它这边。
现在看来，《寻牛图》虽然重要，除了本身所蕴含的“道”，它最大的作用可能只是引子，而从拿到《寻牛图》和杀掉江腾云那时的情况来看，最终的领悟应该是四者之间的融合才对！
想明白这一点，他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终于在练法之外，有了明确的目标。
他感觉自己离最终的领悟已经不远了！
这第一步，是重新梳理他对《寻牛图》的领悟。
前几天，他从图上人物、线条、意象、情感等各个方面有了很多所谓的“领悟”，但去除表面的繁杂，它要表达、蕴含的内容或许很简单：寻“牛”。
只有这一幅画，他无法判断上面的“牛”指的是什么——他猜测和它有关的应该不只一幅画，但在眼下，结合它能引出鬼头和虎翼两把刀，他渐渐明确了两者的关系：
寻牛，心中要有牛；
寻牛，要有找牛的行动和找到牛的信念！
与之对应，练刀，心中要有刀；练刀，要练，也要有对刀的信念！
因为鬼头刀的神奇，他只相信它，对于拿在手里的虎翼刀却只当工具。
但是，如果不相信虎翼刀，又怎么能练好和用好它呢？
鬼头刀自然是他最大的依仗，但如果想把它当成一举定乾坤的杀手锏，就要尽可能的让它保持神秘，少用它，这意味着他平时大部分时间用的是其它的刀，而如果不想让鬼头刀暴露，那么，他就要相信和用好手里的刀！
如此，他就想通了《寻牛图》和两把刀之间的关系，但《寻牛图》和《天月炼器》有什么关系？
尤其《天月炼器》是一本炼器功法，和两把刀的使用看起来关系也不大的样子……
接下来他花在思考上面的时间明显增多，虽然一直没有头绪，但仅是参透了《寻牛图》和两把刀的关系，就让他获益匪浅，更是在晚上练刀的时候，有一两次几乎完全重现了那天晚上的情形。
转眼间，他们从长青山出发已经有二十天了。
又一个晚上过去后，赵阳从帐篷里出来，抬头就看到下半月的月亮在天明时还挂在天上。
因为这几天一直思考《寻牛图》和《天月炼器》的关系，看到天空的半块月亮，他就想到《天月炼器》正是随月相借变化的天地之力进行炼器的功法。
这时他心中一动，月相？
月亮月初存在却看不见，而《寻牛图》也是有牛但看不见！
刀呢？
刀在鞘中，有，不拔出来也看不见！
一瞬间，《寻牛图》、《天月炼器》、鬼头刀、虎翼刀四者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心中忽略了鬼头刀的存在，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刀上，然后，看着天边的月亮，他无比自然的拔刀，斩！
靳鹤等人耳边忽然听到铮的一声，莫名觉得浑身一寒，六人全部转头看去，只见赵阳收刀入鞘，看起来和原来一样，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