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弦外之音心感知

一壶好酒,对于爱酒的人来说,那就是不可或缺的部分,甚至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得多,喝了这些酒,许多烦恼自然烟消云散,对于吴永年来说更是如此,他想忘掉过去的一些东西,很多时候就只能借酒浇愁。

喝完了这一壶酒,吴永年感觉自己全身通畅,甚是舒适,从他口中,张勉得知,自他从宰执之位退下之后,他每日便与这山田为伴,酒、棋为友,倒也乐得个轻松自在,没有昔日那般压力。

“张子,你年纪尚轻,而且还未入仕,若是有朝一日,当入朝堂,那时候,很多事便已是身不由己。”吴永年略显无奈,苦笑道。

“吴老,张某是不会入仕为官的,此生如此过着也就行了。”

吴永年淡淡一笑,说:“入不入仕,这不是你说了算,圣上之所以不强迫你入仕,是因为时机还未成熟,若是时机到了,那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这个观点张勉倒是第一次听说,以他对未明宗的了解,难不成他不想入仕为官,还要逼迫他入仕不成?

“人心当叵测,你经历的事太少,以为自己所看到的,便是真相,事实上并非如此,相反地,有些事情看不到这才是真相,真相,有时并非看到,而是靠自己去感受。”

吴永年的这一番话,颇有意味,若是细细揣摩的话,就能发现其中含义。

张勉知道吴永年这是在好心好意提醒自己,让他不要走一些冤枉路,虽然并不明说什么,但其中的意思张勉是可以懂得的。

“多谢吴老提醒,但张某还是想知道,多年前的变法为何会失败,以吴老的智慧,是不应该发生如此之事的。”张勉对吴永年说。

吴永年苦笑摇头,“世间之大,有何情况不会发生,再者说了,变法的成功与否,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此事我也不想再去理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吴老就想这么轻易放弃了?眼看着未国日渐没落,而袖手旁观,无视于它?”

这些话仿若敲钟般,在吴永年的心中敲击数次,哪怕仅仅片刻的时间,他都将这种想法给掐掉。

“时不我待,如今的未国朝政,与我吴永年已经毫无瓜葛,没有我,自当有其他明仕任之,并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改变。”

“未国确实人才济济,但唯有吴宰执,却是世间唯一,无人可以替代,再说了,未国如今之势,也有吴老的一份功劳,毋庸置疑。”张勉说。

听闻此言,吴永年脸色微微一变,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风中飘零,一片片的落叶从树上吹落,有的落在桌案上,有的则飘然到吴永年的身上,当一片落叶滑落到他的头上时,他用手将其抓起,只见那片落叶清脆如纸,一抓便是支离破碎,化为了碎末。

“哎,可惜了。”张勉感慨道。

“张子,何事可惜了?”吴永年不知张勉所叹何物,于是问道。

“此叶在未掉落之时,仍为苍翠之叶,青绿色,其叶片柔韧坚硬,即便撕裂,也只是边缘之缺,然而,随着岁月的逝去,树干的侵蚀,原先这些苍翠的树叶,也开始变得脆弱而无韧劲,一撕便破,化为了空中的尘埃,与那风儿一同飘零。”

“张子的弦外之意,老朽有些懂了。”

高手之间的对话,无需直抒胸臆,只要心领神会即可。

……………………

很显然,张勉并没有从吴永年口中探出一点口风,而吴永年似乎也适应了这样的田园生活,过着隐居于山林的日子,比之以往要更为轻松自在。

不过,张勉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从这次的探访来看,让他知晓了某些事情,或许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甚至还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人生没有一直过不去的坎,只要人还在,就一定会有翻身的机会,失去的那些东西也终将会有一天找回来的。

接下来的几日,张勉在这村庄中留了下来,与吴永年一同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累了就喝酒解乏,困了就休憩片刻,醒来之后又是开始劳作,如此重复,让每一日都过得很是充实。

而在这几日里,有一次他们遇上了凶险,一只黄斑豹子,就在他们采摘野果之时,突然从草丛中猛地蹿出,叫声震天,那两排锋利的锯齿,还有那尖锐的四爪,矫健的体型,凶猛的身形,目光寒烈,紧紧盯着张勉和吴永年两人,血盆大口不时张开,似是想要将他们两人吃掉。

这些豹子长时间追寻猎物未果,早已经饥肠辘辘,见到他们二人就在面前,所以就对他们两人打起了主意。

赤红的双目,强壮的体魄,在他们二人面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嗷嗷嗷……

豹子嚎叫数声,不断朝他们渐渐逼近,吴永年面露胆惧之色,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猛兽,即便此兽什么也不做,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也足以吓着一些人的。

“张子,此兽如此凶猛,今日你我恐怕难逃此劫,你尚是年轻,我已活了大半辈子,一切事情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你如此年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大有可为,三息之后,你便全力跑离此地,我留下殿后,纵使被其食之,你只要逃出此地便是。”

吴永年在此情形下,仍旧将张勉的安危放于首位,为了让他脱身,自己哪怕付出性命,都是心甘情愿。

不得不说,吴永年有着他的高风亮节,而这种舍己为人的品质,是绝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

“吴老,我年轻抗揍,你先走吧,这东西应该交由我们这种年轻人来。”张勉笑道。

说出这话后,吴永年面色大变,估计他心想着张勉已经疯了吧,这种猛兽,一发起进攻,不是挠痒捶打,而是一口一个活人,哪怕带刀侍卫都不敢与之单打独斗。

“不行!你快走!”吴永年把张勉往外用力推去,而恰好这时候,随着一声豹吼,那只庞然大物,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们二人跳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