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5 趁火打劫
金花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萧远拘谨的心放松又提起，已经转开的身子摆正等她后话。
这时他才头一回稍微仔细些地看她。
这姑娘，严格来说，其实并不美丽，五官也绝对同精致一词沾不上任何关系。
不仅脸型略长，眉眼细小，更鼻梁扁平，两颊还长有许多斑点……
任何一样，分开来看都可说毫无特色，甚至有些丑陋，但组合在一起，却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当她咧着嘴角微笑，便能感受到一股纯真友好的善意。
然而即便如此，在被金花笑而不语地望了数息过后，萧远还是不由自主变得局促，于是忙问“姑娘你何出此言……”
金花依旧笑着，不过视线终于离开萧远转向井边的木桶，看小水洼里的水越聚越多，未免两位小少爷疯玩踩到打滑，便弯腰将麻绳从桶中拖出又盖好井盖之后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与萧远详听。
原来，今日午后，金菊自拒绝萧立请求匆匆回府后就一直愁眉苦脸，怏怏不乐。
虽然她未免给自己招惹麻烦选择了不做老好人，但那样直接连续地回绝别人的请求，倒是头一次。
何况她不顾情面的，还是她家小姐虽然嘴上骂着衣冠楚楚，斯文败类，其实并没完全讨厌、甚至仍旧存有几分好感的吴公子，所以心中总也不安后悔。
同沈玉复命之后，因无事可做，便退回院中偏房。
彼时金花方伺候完自家的小主子午休，稍微得了些空闲也回至院中，见到金菊那般模样，两个年龄相仿的丫鬟就推心置腹地聊了起来。
听金花说完，萧远会意地点点头，不再隐瞒，说明确实不只要确认李氏兄弟是否还在她们沈府，沈三老爷的家书，他也势在必得。
家书一事，宋凛萧立都未强求，但萧远想着，即然都偷偷潜进了府来，自不好空手而回。
“公子您若想要三老爷的家书，与其求大小姐和四老爷，不如同大夫人那边好生说说。”
“大夫人？”萧远疑惑反问，不明所以。
金花又是一笑，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眼中流转起一层波光，让她更显真诚。
“大夫人脾气不好，但刀子嘴豆腐心，为人也比较耿直，您若求她，只要她力所能及，必不会拒绝。”
一边解释，金花一边回想起了丁氏看来不好说话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言辞愈发笃定。
“可在下同她非亲非故，再又出了沈大老爷的事情，她当真能同意？”
“公子不妨一试，三老爷奴婢不常见，不敢断言。
但大夫人那边，总是知道些根底脾性的，否则奴婢也不敢同公子这般建议不是。”
“那就多谢姑娘指点迷津了！在下感激不尽……”萧远说着，欲从身上找些值钱的东西酬谢金花，却被那丫头阻止。
说不过不是举手之劳，真正可以帮到他的是大夫人丁氏，她不过一个下等丫鬟，有何资格接受感谢。
她愿意帮他，也是因为那日，他帮他免去了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不过是在回礼罢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萧远便在金花的指引带领下，小心谨慎地迈向了去寻沈以轩夫人丁氏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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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敲门声想起，宋凛萧立同时回头，却未立刻就应，都屏息凝神，静听房外动静。
房外之人也将耳朵伏在门上细听，想知道里边儿是否有人。
没有任何响动，那人不确定地又敲了几下，同时小声唤道：“公子，我们掌柜的请您下楼一趟～”
听出说话之人是酒肆的小二，萧立忽地松一口气，大方应下。
“三爷，无机去去就回。”
边说着，萧立已经拖着笨重的四肢起身，开门一看，小二一脸讨好，弯腰曲背、满脸笑意地把他望着。
“老掌柜何事唤我？”萧立随口问一句，并不真的要他回答。
小二笑笑，故作神秘，回说他下去便知。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下得楼去，老掌柜面色红润，一脸认真地趴在柜台上写着甚么。
见萧立出现，他放下手中的笔，从身旁的小屉柜中抽出一张纸来。
等萧立走近，便将那纸递在他跟前。
上面“赊马”二字以及最底下一个血红的手指印赫然醒目，草草扫一遍具体内容，萧立不由得抽起嘴角。
“老掌柜，您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憋了半天，萧立才叹着气无奈说道。
不曾想，老掌柜却大咧咧笑起来，“白纸黑字，莫非小公子你，是想抵赖？”
萧立语塞，揉了揉额角，有些泄气：“自不能够，只是，我家兄长不过赊一匹马……
他身有要事，您行他个方便也是使得的，怎好趁火打劫，还狮子大张口，一要就是两百两纹银……”
老掌柜捋捋胡须，未觉得两百两购一匹良驹有何不妥，况且，这个价，非他所定。
要怨也该怨那非要赊马的萧远。
见老人死不松口，萧立无奈，只好长叹一息：“也罢，那您稍等一会，我去取来银两。”
说着便拿了赊账的纸页又缓缓上楼去寻宋凛。
宋凛见他回房，一脸的苦相，也不多问，抱了胸继续想事。
萧立关上门有气无力地走到桌边，攥着的纸张皱皱巴巴，没了形状。
“三爷……”
“嗯。”
“请您再给无机两百两，作买马之用。”
宋凛闻言抬头，不明所以地望他一回。
萧立将萧远压了指印的纸铺平在宋凛跟前，哭笑不得。
宋凛一瞬微愣，却二话不说，拿了银票出来。
微顿之后，却拿起那张赊账的纸唤停准备接了银票再次下楼的萧立，让他好生坐着。
他，代他去。
萧立听话坐好，却没了思考对策的心思，脑子里满是对萧远的责备。
再又过了一炷香功夫，才见宋凛回来，身后还跟着心虚妥帖又恭敬的小二，以及同样表情的老掌柜。
三人陆续走到萧立跟前，宋凛面无表情坐下，仿佛不曾出去。
老掌柜同小二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萧立不明白他两个怎么那样一副表情，疑惑不解地将人望着。
终于，在宋凛一声轻咳之后，老掌柜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