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妖神祭典
风倾羽临风而立，衣袂翻飞，一身轻透红纱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隐隐泛起金色光晕。
忽然，他回过头来，遥遥望着她，似在等她上前。
此刻他的眼中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一个眸光，亦能令人意乱神迷。
“风倾羽。”慕风错愕的走上前去：“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来监督你。”
监督？慕风疑惑的往街边望去，此时已近黄昏，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自己身边这条街道旁，早已高高飘起成千上万的彩灯。彩灯忽明忽暗，散发着各色荧光，沿着长街排成两排，一眼望不见尽头。
数米长的彩色穗子从灯上垂落，在风中缓缓摇曳。
两旁的道路已被各色摊贩占满，奇珍异宝、妖界美食，无所不有。
这时，空中飘起了数不清的祈天灯，从整个妖都的四面八方不断上升，在穹顶之上汇聚成群，远远仰望去，如同一片广袤无边的星河。
慕风眸光熠熠的仰起头，久久凝视着飘摇而上的天灯。
“好看么？”风倾羽侧过脸注视着她的面容，眼底浮上一抹柔光。
“好看。”
慕风转过头环视四周。
大概所有的妖怪都出来了吧，街道、市集、屋里屋外，到处挨挨挤挤。眼下，大大小小的妖怪们兴奋异常，高声喧哗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稍后有神车游行，连续十日，行遍整个妖都。”
风倾羽顺着慕风眼神看去，似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不厌其烦的介绍道：“神车游过之后，有水祭，游船，还有歌舞，妖，喜欢凑热闹。不过……这妖的歌舞，你不看也罢……”
慕风张了张嘴，正要接话。
这时一个白白胖胖的皮球突然从纳物戒中钻了出来，抬起浑圆的胳膊揉了揉惺忪睡眼，四下张望一圈：“好吃的，小白闻到了好吃的……”
话音落下，小白迅速钻回戒指。
再次出现时，已掏了一锭黄金，紧攥在肥胖的小手上，晃晃悠悠没入妖群中，一脸美滋滋，往各个美食摊飞扑而去。
“照他这吃法，你还养得起么……”风倾羽揶揄道。
“你知道它是什么？”
慕风无奈摇摇头，抬眸看向风倾羽。若连他也不知小白是什么，恐怕这世上也不会有谁知道了。
风倾羽若有所思的盯着小白的背影看了良久，最终却是摇了摇头。
即便原本也未报希望，但见连他也如此答复，慕风不由得眸光一暗，顿时心灰意冷。
这时——
“神车来了！是花落月！”
“呱，是梦成宵，还有孤谒寒！”
妖群开始骚动，远处有喧嚣声传来。
伴随着喧嚣声，隐约可见浩浩荡荡的车队，形似马车，却是凌空飞来的。
拉车的是长着三颗头的巨型妖兽，每辆神车前后各有两头兽，妖兽脚踏业火，振翅飞来，声声哀鸣，响彻云霄。
第一辆燃烧着炽热妖焰的华丽神车上，竖立着一名三人高的女子巨像，那女子与风倾羽一般，是极美的。
见此女子，慕风狐疑问道：“神车上的，是神像么？为何却是在妖界游行？”
风倾羽正要开口，忽然，紧挨着慕风的一名妖婶插了句嘴。
“妖皇家的小祖宗，你连这也不知？”
“诸神祭，祭的是妖神！那神车上的花落月，梦成宵，孤谒寒，三位都是像妖皇大人一般的远古妖神，当年……”
话匣打开，妖婶喋喋不休道：“亿万年前，妖界哪是如今这般模样。当年的妖界有四位妖神，整个天人六界里，妖界是仅次于神界的。可惜……”
“可惜，亿万年前那一战，五界一同对敌。虽然神帝昀天最终亲手抹杀了那邪物，可除了神界，其余各界都遭了重创。”
“冥界之主陨落，幼子继位。”
“兽族几乎灭光了，唯一留了烛九阴这独苗子，可怜呐。”
“那一战，人皇身陨，人界从此战乱不止，后来分裂成了三个大国，无数小国。也不知，何时才有再度统一，重回荣耀的一天呐……”
“而我们妖界，四位妖神除了妖皇，其余三位尽数折损，妖脉也只剩了四条……如今，整个妖界都仰赖着妖皇陛下了，若没有妖皇大人，妖界恐怕早已……唉。”
妖婶长叹一声，往事重提，无限唏嘘。
再度抬头看着从面前缓缓经过的神车——
花落月、梦成宵，孤谒寒，以及紧随在神车后的，数十辆在那旷世一战中命丧黄泉的大妖车队……
两行浊泪不受控制的滚落而下。
这妖婶言语之中似有避讳，有些话，只怕是不能言明。
慕风也只能当作听了段故事，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好追问。
随后抬眸看向风倾羽，四位妖神折损了三位，他却活着，是因为他更强大么？
风倾羽感应到慕风视线，回眸一笑：“那一战，我没出手。”
语毕，风倾羽一把牵起慕风手腕，两人一同从妖群中消失。再度出现时，已远离众妖，到了城外飞蓬江畔。
此时江畔已有不少妖怪在来回行走，江中漂浮着无数河灯，成群结队，漂向远方。
“这是……”
“水祭。每年此时，众妖都会在江里放灯祈福，或是许愿。”
风倾羽抬眸望向远处，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侧过脸来，朝着慕风神秘一笑：“你等着我。”说罢，闪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亿万年前……
慕风此刻有了闲暇，在脑中细细回忆着妖婶所说的话。
亿万年前，有一场旷世大战，五界共同对敌，那么第六界呢？妖婶似乎没提到魔界，难道亿万年前没有魔？
帝昀天亿万年前封印了一个上古妖邪……究竟是诛杀，还是封印？
正沉思着，突然，一团极其炽热的妖焰疾速自背后袭来！
慕风陡然惊醒，迅速转身错开。
只见血龙一脉的数名大妖此刻正无比怨毒的逼视着自己，那眼神，便是将她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你们……”慕风正要说话，忽然一袭熟悉红衫出现在她身旁。
“血龙一脉，你们听不懂我的话？”风倾羽眸光幽深，冷冰冰的注视着面前数妖。
“妖皇陛下请恕罪，只是杀子之仇，不可不报！”那大妖虽面色臣服，却是眼神桀骜。
“杀子之仇？我可曾说过，龙战并非风儿所杀？”
风倾羽面色微沉，再度开口：“当初在长生殿，我顾及你们身为四大妖脉家族的颜面，并未言明，如今，是否需要我提醒你，龙战究竟因何而死？”
血龙一脉的大妖闻言，似立即明白了风倾羽意有所指，神色惶恐，浑身瑟缩着，不敢言语。
“既已心知肚明，今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对她有任何不利之举。听懂了么？”
风倾羽的话音仍是低缓柔和，血龙家的大妖却顿时不寒而栗，连连称是，狼狈退去。
慕风见血龙已走远，转身面向风倾羽，好奇问道：“你刚才去了哪儿？”
“给你买了河灯，还有这个。”风倾羽边说边把河灯递至慕风手中：“许个愿吧。”
一瞬间，那位妖婶流着泪的面容在脑中重现。
慕风凝思片刻，蹲下身来，将手里的灯徐徐推入江中：“愿世间从此无战事。”
“傻瓜，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我知道……”眼前渐渐浮现出哥哥和姬云廷的模样。这愿望......原本就不可能实现的。
慕风抬头直视着风倾羽极美的双眸，喃喃道：“你还买了什么？”
“面具。”风倾羽闻言，将手中的三张面具递至慕风面前，“挑一个么？”
“这是，根据三位妖神的模样改制的……不知戴上效果如何……”慕风随手拿起一张面具举至风倾羽眼前。
瞬间，整个人怔在原地，半晌忘了言语。
“怎么了？”面具下，那完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容，线条迷人的漂亮嘴唇徐徐扬起，勾起一抹惑乱众生的弧度。
慕风骤然回神，收回手，仍有些惊疑不定：“没事，只是……一瞬间，觉得你……很像我一位朋友。”
“朋友？”风倾羽垂眸直视着慕风双眼，眸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愉悦：“是心上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