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结局(三)

灭运宇宙之中。

王珝一身太极道袍,头戴太清鱼尾冠,手中却不合常理地提着一口波光粼粼的古拙长刀,看向宇宙万界,尤其是某几方大千世界之中。

“诸位,贫道已证传说,这方宇宙的争夺也该落下帷幕了。”

王珝看向清净琉璃天之内的宝光佛祖。

“还请各位好自为之,不要让贫道强迫各位离去。”

正当石轩等人目露错愕,不知王珝此言深意之时,一声道号传出,一方呈土黄色的大千世界之上有光华顿起,凝成一尊道人身形。

此人身穿古仙人之袍,头戴峨冠,气息绵长,如大地般沉稳厚重。

而在他头顶,却是有一本土黄色书籍漂浮,垂下道道沉重气流,护住自身。

“后天土之道祖,镇元道祖。”

有道祖终于从一系列变故中回过神来,见状低语一句,道出了此人身份。

镇元道祖自合道以后一向隐秘非常,不显山不露水,而他的本命灵宝则是“地书”,号称后天道祖里防御第一,算得上是十分稳健的一位道祖。

他怎么会在这时突然现身?难道他知道什么?

有不知内情的天君心中闪过了类似念头。

面对突然现身的镇元道祖,王珝目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笑道:“原来是镇元前辈,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镇元道祖大袖飘飘,先是向王珝行了一礼,然后才道:“道友今日举动,可是得了哪位天尊示意?”

王珝面上含笑,背后一轮太极阴阳图显化而出,凝固万物,手中长刀亮起,水光潋滟:“前辈说呢?”

“我明白了。”

镇元道祖目中闪过怅然之色,无奈坐下,化作一道光华便冲出了此方宇宙,欲要回归本体。

“前辈莫急。”

正当他要离开时,一缕刀光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轻轻一绕,却是斩落了某些事物。

镇元道祖面露茫然之色,似乎对于自家现下动作很是疑惑,但他离去之势不止,刹那间就离开了灭运宇宙,回归了沉睡之中的本尊。

宇宙内部,王珝执刀在手,环顾众人道:“镇元前辈走得太急,却是忘了保密。不得己,贫道只能代劳了。”

清净琉璃天之内,宝光佛祖面露微笑,摇头道:“既是如此,老衲就不在此多待了。”

其人低诵了一声阿弥陀佛,旋即结跏趺坐,寂灭而去。

连其人的善尸化身,无量寿佛也是一同入灭,毫无半点残留。

而身为青帝他我的琉璃佛主对于宝光佛祖的举动,却是冷眼旁观,毫无插手之意。

先后有两位存在的他我投影或主动、或被动地离开了此方宇宙,剩下的某些存在对视了一眼,也是下了决断。

随着一声声诵念佛号、道号之名响起,眨眼之间,灭运宇宙中的五十余位金仙道祖就有二十多位离去,道祖数量空了近一半。

如广成道祖、娥凰道祖等先天道祖,更是由原来的十位变得只有两三人留下,其余人尽数离开了此方宇宙。

那些剩下的那些本土生灵成就的道祖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他们疑惑间,五行天地膜一阵波动,新晋的造化之主孔极道人从中走出,对着王珝行了一礼,妖异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敢问道友,我是否也要离去?”

面对昔年的造化圆满大神通者,一位经历过灵山之战的古老妖族大圣,王珝不敢怠慢,回礼道:

“道友如今借此方宇宙修行之路疗伤痊养,想必还欠缺一段时日。待功毕之后,道友无论是回返妖皇殿、兜率宫,还是在此盘桓,都由道友自行决断。”

听了王珝此言,一直旁观的孟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对于孔极真身有了猜测。

孔极闻言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家五行天中,不再多言。

而清净琉璃天之中,琉璃佛主的清雅嗓音传出,却是对着石轩而来:

“这位小友,还请把河图的真灵交付于我。”

“啊,交给佛主您?”

“正是,河图和我之间有一段因缘,如今她重伤沉睡,或可在此疗伤。”

石轩有些发愣,不由看向了掌握了场中主动权的王珝,见其人点头,于是就此答应下来,送出了河图道祖的真灵。

于是清净琉璃天之内一道黑白光华亮起,一件皮毛状的事物从中一闪而过,将河图真灵收入当中,进行温养。

王珝没有过多关注此事,见这方宇宙戏幕尽数落下,于是身影一阵波动,缓缓消失不见。

而在他去后,太元天地膜亮起,“太玄道人”的话语在一众金仙耳边响起:

“若有疑惑不解者,可来太元天寻老道解惑。”

“多谢道主。”

玉神霄眉目一动,拉着石轩对着太元天行了一礼,而后便遁入其中,在平日里太玄道主讲道之地坐下,静等道主出场。

随后不久,剩下的一众道祖三三两两而来,无一疏漏,尽都在此落座,听太玄道主详叙其中内情。

不过当他们看见道主那刚刚才见过的真容之时,也不知又是何等惊讶模样。

......

灭运宇宙之外,王珝悠闲自得地行于混沌之中,脚下太极金桥不断延伸,带着他向真实界所在挪移而去。

“传说一证,心中不由得有些欣然。”道人自语道,“不过到了此时,也该有人来寻我讨要因果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笑声在背后响起:“道友,请留步!”

王珝脚步一顿,拍了拍额头,回首看去,只见一位黑袍白脸的文弱少年站在混沌深处,环抱两把长剑,剑柄一缕长缨不断飘动,对着自己稽首道:

“道友借我昔年所遗道书修行,如今有所成就,却是该还因果了。”

王珝轻咳一声,强笑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贫道俗家姓陈,道号冥河。”

陈冥河看着王珝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有的宝贝,笑得一脸和善:“不知道友打算怎么还这份因果啊?莫非想要赖账不还?”

“怎么可能,”王珝连忙摆手,小心翼翼道,“只是贫道在真水一道上的造诣来自陈亚当陈前辈,渊源则是陈教主一道天河术法所成。如今冥河前辈前来讨债,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虽然陈天启、昂·陈、陈教主、亚当、冥河等人都可以说是一个存在,但是彼此间性格还是有些不同。

如果可以,王珝宁愿与陈教主言说,而不是其他人。

听闻此言,冥河老祖不觉奇怪,笑容愈发和善:“道友既然知道我那几位兄长名号,想必也就知道此乃我所伪造的第二周目跟脚,道友如何确定你所知的记载俱都为真实?

“便是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道友所知真是贫道真实跟脚,那还请道友回忆,贫道也是陈亚当借血海真水所出第二元神,只是后来独立出来,有了另外跟脚。而陈亚当作《天一生水真形图》、炼制先天真水七剑也都在贫道出世之前。

“这般说来,贫道来讨债也是合情合理,道友不必托词。”

说着,这冥河就来拉王珝袖袍,似乎要把他拽下太极金桥。

王珝可不敢让对方触碰到自家法身,免得被“借”去了什么东西,闻言便道:“前辈不必动手,要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诶呀!我还就是了,你别上来!”

说着王珝架起金桥,一溜烟跑出一大段距离,和冥河远远对峙。

见没能把王珝诓下来,冥河眼里闪过一道可惜,摇头道:

“既是如此,就请道友快些罢。贫道好歹也是一分钟几千万个文明生灭的人物,总不好在这里和道友打太多交道。”

他有意无意地瞅了几眼王珝腰间光阴刀。

“毕竟道友长辈多。”

见对方怀中两把长剑发出一阵轻鸣,王珝连忙抖出一枚血色光点,推了过去:

“喏,贫道这尊化身就算是抵给前辈了,还望前辈就此收手,别来打搅贫道了。”

冥河脸上露出和善笑容,将那枚光点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交口称赞道:

“道友果然诚信,竟舍得把自己一道三尸神抵押给贫道。更难得的是这尊化身上还有好几种截然不同的血海大道真意,对于贫道也算是有些作用。”

他把余元化身揣进袖子里,假惺惺地看着王珝:

“为了不辜负道友好意,贫道回去就把他投入血海之中重新蕴养,定为贫道座下血魔太子,执掌魔门一道,道友看如何?”

“前辈果然大方。”

王珝嘴角有些抽搐,说出了违心之语。

“害,谁不知我冥河乐善好施,向帮老扶弱,曾多次被评为洪荒进步人士,促进了洪荒各族大发展,生灵大交流。就是这些年来手底下没多少可用之才,很多事就要我老人家亲力亲为,这才不得不四处奔波,寻觅良才美玉。”

冥河收了王珝一道化身,却又不急着走,又和王珝絮絮叨叨起来:

“说起来,道友若是有意去洪荒修行,贫道或可为道友引见一二,比如玉清道友昔年作元始天王时,有太元玉女相伴,治理阴阳,其麾下有一尊‘蓬莱灵海帝君’的位格就和道友颇为有缘。

“你看,我连道友届时的跟脚都帮道友想好了。所谓‘玉帝有八子,昔混明大化元始与梵炁祖母,行大洞雌雄,回风混合......次结六十三真阳之气生第三子’、‘次封掌命大君,任蓬莱灵海君,讳蒙洞,字曜静’、‘任碧霄开虚传度天王,遥领蓬莱主仙君’,道友觉得如何。

“要是道友担心玉清道友的意见,没关系,到时候我去说!我和玉清道友可是亲切的世兄弟,向来要好。”

“......前辈还是别拿贫道开玩笑了。”

别说亲切的世兄弟了,这两位在一起,怕不是脑子都要打出来......王珝心底吐槽一句,

见王珝摇头不允,冥河又和善笑道:“道友可是嫌这位格太轻,名声不显?那换个如何?比如‘六波天主帝君’,所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此位也是与道友有缘,切不可错过啊!”

说着这冥河双手一搓,一段字迹便显露出来,王珝转眼看去,发现却是与其人所言相匹配的一篇《六波宝诰》:

【志心皈命礼,紫霄上境,六波天宫。妙相光明,现慈颜于天一;宸居寥廓,施福惠于人寰。捍浩渺之洪灾,济炎威之回禄。陶镕万汇,综理一元。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六波天主帝君,普施法润天尊】

“那神霄道友我也算与他熟识,虽然实力一般,不过这‘神霄九宸大帝’的构想却是不错。道友若是有意,我也可为你引见一二。”

见冥河在这里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坠,话里话外都是想把王珝拐到其人所在的洪荒世界之中,王珝心中满是警惕,最终无奈打断道:

“还请前辈见谅,贫道在这诸天万界之中,也算是得了灵宝老师认可、道德师伯传经,算是正统的道门弟子,总不好随前辈而去。前辈还是莫要在此戏言了。”

“你看看,你看看!”冥河闻言振声道,“道门三清向来并提于世,你这不就差了一位元始老师,还不随我往洪荒一行?反正你这边的元始天尊和我那边的玉清道友差别不大,都是盒子外生物的影子。”

王珝闻言目中精光一闪:“前辈此言何意?”

冥河见状微微一笑:“想知道,求我啊!”

“......原来前辈的主意却是打在这里了。”

“诶,别说那么难听吗,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只要你舍得,什么南华、什么盒子外生物,贫道可以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前辈赢了。”

见王珝认输,冥河微微一笑,便上去做起了肮脏的交易。

“说好了,一尊化身,一个问题,小本生意,概不赊欠!除非你愿请贫道赴宴,让贫道为你算上一卦。”

“前辈宴无好宴、卦不落空之名贫道早有耳闻,还是算了罢。”

一阵讨价还价过后,王珝心疼地把自己的其他两道三尸化身舍了出去,幸好他证就传说后凡是曾经去过的天地之中,都有契合事迹流传的他我投影生成,实力与原本相同,倒也不虞玄正洲那里有什么变故发生,脱离自己视线。

与他表情相反,冥河心满意足地又揣了两枚光点收入袖中,这才对王珝笑言道:“你所求二事,实为同一根源。”

见王珝面色隐有发黑,冥河脸上笑容愈发可亲,一副玉树临风的少年模样,温文尔雅,言笑晏晏道:

“你既然对贫道伪装的第二周目有所知晓,自然知道天启道友最喜欢做的一个实验为何。”

“可是世界升维,文明变量之事?”

见冥河谈起正经话题,王珝沉吟一阵,试探着问道。

“不错,”冥河叹了一句,“按天启道友理论,当二者之间的信息量级高于两个层次后,彼此间的差距就是决定性的。对于处在低层次的人而言,两个信息量级外的生物就跟在盒子外面一样,无法理解,无法认知。”

“所以,”王珝指了指脚下,“贫道是在盒子里面?”

“不错,”冥河再度叹息道,“所谓修行,就是不断的跳到盒子之外。贫道修行了无数年,也只是勉强把自己的信息往上提了一个量级,叫那些盒子外的存在只能看到贫道伪装出来的第二周目,并不能更改贫道跟脚。”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向上空,嘴角露出笑容:“这样一来,哪怕有盒子外的存在想要模仿贫道,以贫道之名传递某些信息,也只是借用了贫道第二周目的信息,不能穷就贫道跟脚,反而要被贫道顺水推舟,夺去主权。”

王珝借助自身无处不在,高于一切的传说视角,勉强能够理解冥河所言,但想起自己记忆中的《一世之尊》、《幻想世界大穿越》等话本,不由疑问道:

“那贫道算是哪个层次的存在?”

冥河闻言打量了他几下,忽地笑道:

“你也是当前这个盒子里的生物,不过一来侥幸得了盒子外的某些讯息;二来这《一世之尊》的修行体系,也是一条跳出盒子之路。此时你证就传说,高于大部分盒子内大部分事物,也就同时踏上了升维之旅。

“综合来看,算是一根手指搭在了盒子外面罢。”

说到这里,冥河突地想起了什么,提醒道:“不过按贫道实验可知,你这种情况不是天然而成,很大可能是得了某个盒子外生物的安排,你好自为之。”

王珝将此事记在心底:“贫道这来自盒子外的信息,似与南华有关,难道他?”

“听我细细道来,”冥河好心解释道,“你所行走的修行之路有个优点,便是对‘盒子’、‘投影’等事物接受能力比较强。

“用你所能理解的话语来说,不论你这边的三清,还是我那边的三清,以及其他一些赫赫有名之辈,其实都是盒子外的存在于众多盒子的投影。不过这些存在早已逝去,只有影子存在于众多盒子之中。而这些影子,也有部分得了机缘,跳出了盒子,见到了真实。”

“前辈又是如何知道盒子外的风景的?”听得冥河言说那些盒外存在早已逝去,王珝随之质疑道。

见王珝发问,冥河微微一笑,反手一动,一枚蔚蓝星球出现在其人指掌间,三分地、七分水,四大洋、七大洲。

“贫道修行无数年来,你知道见过了多少个穿越者,多少个重生之人,听说过、游历过了多少个‘地球’、‘蓝星’、‘地星’吗?有这么多重复的‘样本’,贫道如何不会正视这颗星球?如何不会求同存异,寻找其中的共同点?”

王珝闻言默然片刻,把话题转了回去:

“按前辈所说,那些影子见到真实之后呢?”

由不得他不好奇,按冥河说法,这似乎是彼岸者证了道果之后的内容。

“我不知道。”冥河摊摊手,“盒子外的本体已经不在,影子冒然跳出盒子,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说到这里,冥河打量了王珝几眼,叹息道:“毕竟这种级别的实验材料可不好找。”

王珝心底一阵恶寒,不自觉拉开了距离:“所以这个南华是盒子外的还是盒子里的?”

“南华不一样。”冥河对于这位存在显然很感兴趣,“南华的‘齐物无己’之道,可谓是最容易跳出盒子的办法,只要做一场梦,再从梦里醒来便是。

“不过这样也有风险,那便是自身境界不足的话,很难在醒来后保持自我不被其他影子同化。”

冥河视线越过王珝,看向了混沌深处,看向了众界之上、秉道而生的真实界,话语间多了一份淡漠:

“据我所知,你这边的南华昔年便是想做一场梦,直接跳过彼岸,从造化直入道果。可惜他跳出了盒子,只是看了一眼真实,又跌了回来。”

“所以他......”

“跌回来后,你这里的南华便陨落了。”冥河否定了王珝的猜测,“而他的遗蜕自生灵智,结合一点残留的不甘执念,诞出了‘执南华’。”

“‘执南华’,”王珝琢磨着这个名字,“他的执念便是跳出盒子?”

“不错,”冥河掸了掸袖袍,笑了起来,“得益于看到了一眼真实,执南华知道了很大一部分盒子外的南华的影子,也获得了在不同盒子内自有来去的能力。”

冥河手中多出一柄紫木如意虚影,在指掌间来回翻转:

“又因为‘齐物无己’之道,执南华顺利地融合了众多其他盒子内的南华的影子,并将在一众盒子内自有来去的能力凝成了一柄如意,准备找一位有缘人,帮他跳出盒子,达成自身所愿。”

“那个有缘人,便是我了。”

王珝沉声道。

“为什么是你,这似乎又与盒子外那个生物的安排有关,”冥河把话题转了回去,“毕竟归根结底,盒子外的南华已经逝去,盒子里的影子如何行动,自然任由外面存在的安排。

“说不定这也是为何我说了这么多,却不见执南华出来阻挠的缘故了。有可能是你知道了这些,有助于执南华计划的完成,所以他不会干涉。也有可能只是盒子外的生物在键盘上敲了几行,于是就有了这个结果。”

王珝面色难看:“前辈意思是,贫道一言一行,皆在那生物操纵之下。”

“除非你能像我一样,藏起自己的第一周目。”冥河笑道,“不然你就跟那些凡人写手笔下的故事主角一般,悲欢离合,任人安排。”

王珝低头默然不语,片刻后抬眼,却见冥河不知何时已飘然而去,至于一句话语残留耳边:

“今日言尽于此,日后好自为之。”

“这与彼岸者颠倒因果,随心所欲地更易历史又有何异?”

王珝叹了口气,突破传说的欣喜早已消失不见,只有难以言说的心绪缭绕心头。

就在这种心头下,他视角忽地拔高,只觉自己被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

这片“汪洋”广袤无垠,遍及诸天万界,生老病死俱在,爱恨情仇皆全,求而不得,执念难消,让人不得解脱,世世沉沦。

而王珝一身所学化作一架太极金桥,清浊相对,动静相成,阴阳相生,如舟船般将他半托离水面,只有下半身还被淹没在苦海之中,体会着众多情绪。

身畔是苦海起伏,脚下是彼岸金桥,王珝略微转头,便见到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笼罩了诸天万界,将自己也囊括在内。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身上的光阴刀明暗无定,昭示着这条浩荡长河的名讳:时光长河。

王珝身子一顿,坐了下来,坐在了太极金桥之上,默默地看着金桥愈拔愈高,将自己从满是侵蚀与沉沦的苦海带离,置身于其上,不再受到淹没。

身上同时传来一阵轻松,一阵清爽,似乎卸下了无边重担,似乎连方才冥河所言都可尽数抛下。

但即便如此,苦海依旧无涯,难见边际。

浪疾风高,飞鸟不过,舟船悉数沉底,唯有脚下以虚幻大道凝结的太极金桥为舟,方能让王珝飘飘荡荡地前行,但载沉载浮,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就在自成传说同一日,王珝凝结了近道之物,感受到了苦海存在,察觉了时光长河的冲刷。

他以自身大道为舟桥,超出了苦海,悄无声息地成为了天地间又一位大神通者,诸天万界有数的存在。

而诸天万界之中,就连他自证传说的消息,也没有几人知晓。

这得益于他在灭运宇宙之中几十万年如一日的修持,也得益于一众大人物的推波助澜,还有某些幕后黑手的算计。

王珝面色平淡,将一众心绪压在心底,低头看着身下虚幻莫名的苦海,似叹非叹道:

茫茫苦海两无边,

无限迷鱼戏黑渊。

何时一线金钩掷,

引上金台采玉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