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余音 （下）
众人重新落座，随着索恩的话语，所有人又都把目光投向了卡尔·弗兰兹。半身人梅里头顶着一只烤乳猪笨拙的推门走进了酒吧的小厅，索恩帮助从他的头顶拿下盘子，然后把他抱在怀里，索恩率先在盘子里卸掉了两只猪后腿，一手一个的塞给了哈斯米·斯图哈特长老和怀里的梅里。
“啊哈，正菜来了。”马略·雷道夫也切下一块猪肉放进了自己面前的盘子，但是谁都听的出来，他说的根本不是什么烤乳猪。“卡尔，我来的时候就和阿尔贝利希说，这肯定跟你有关，我以为你一直想要安静的生活，并不喜欢什么的皇帝的名头。”
斯图哈特长老也开口说道。“卡尔殿下，虽然您保卫了穆特，我和长老议会还有穆特都感谢您的英勇，但是……我们上次确实决定没有投票给您，而且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鲍里斯伯爵是一位伟大的勇士，更加年长，经验也更丰富。或许我们是时候给米登领一次统治的机会了。”
范米尔·冯·劳科夫立刻接口说“斯图哈特阁下，给我说说，米登领到穆特有多远呢？”
“咯咯咯，”斯图哈特长老又笑了起来，但是谁都可以感觉出来半身人有做作的成分。“有一点我到是可以保证，我们和米登领之间还是有一条路可以通过的。”
“那为什么您觉得您的前任们都投票给了南方省份的皇帝呢？”范米尔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听的出来，这个问题有些异常尖锐了。
马略·雷道夫猛的回过身，这个动作如果旁边是一个人类，他的手肘会碰到这个人的腰，但是对于半身人的身高，会砸到斯图哈特长老的大脑袋，索恩赶紧伸出手臂阻挡了一下，才让这样的尴尬恼怒的事情没有发生。
“嘿，小家伙，你或许需要一个离你比较近的皇帝，这样你才能让他记起你在哪里，你觉得托德布林格会给你哪怕一丁点的关注吗！哈哈哈，小家伙。”半身人瞬间被马略·雷道夫的话气的涨红了脸颊。
“哼，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穆特的半身人矮小脆弱，难道他们就该经常被人无视吗！人类可以很轻松的镇压我们，然后就可以把我们踩在靴子底下？”梅里尖利的嗓音吼道，但是索恩紧了紧手臂，梅里还是有些生气，但是终于闭口不言。
“斯图哈特长老，”卡尔·弗兰兹开口说道。“我从来不想用恐惧和感恩来让别人为我投票。就像索恩所做的一样，交易和利益才能让我们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如果我成为皇帝，我能为您和您的人民还有穆特做些什么呢？”
“奥斯特马克联邦。”卡尔，索恩，范米尔，马略，甚至是从刚才开始一直低头吃喝的阿尔贝利希都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咳咳。”卡尔·弗兰茨实在忍不住，顾不得贵族的餐桌礼仪，毫不掩饰的不禁轻咳了几声。“您想要席尔瓦尼亚北边的邻省奥斯特马克领？”
“不，不，别误会，半身人胃口很好，但是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长者赶紧摇起了半身人的大脑袋。“我们需要那里的啤酒，羊肉，还有羊毛交易。”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索恩赶紧让梅里给斯图哈特长老面前的餐盘里堆满食物。太吓人了……索恩以为还没弄死吸血鬼自己就又要可能面临帝国内战了呢。
斯图哈特长老一边满嘴塞满食物一边继续开口说道。“奥斯特马克虽然不是一个非常富裕的行省，但是那片土地上可是有饲养绵羊的草地，各种足够耐寒，数量充足的啤酒花用来制作啤酒。奥斯特马克的啤酒固然不如矮人们的啤酒，但是也是能畅销整个帝国的。”
卡尔和索恩还有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出了斯图哈特长老的意思——贸易的商路……
“我想我有个解决的办法。”索恩沉吟了一下。“奥斯特马克现在紧挨着东席尔瓦尼亚我们联军解放的领土，但是他们却一直对是否支援我们游移不定，既然是商业的问题，我们就用商业的办法来解决，也该是时候让他们这帮子资本家给我吃些苦头了。我将来会宣布奥博斯特恩要塞为奥斯特马克领的关税地点，这样他们如果想要贸易就必须穿过奥斯特马克和席尔瓦尼亚的茂密森林，经过穆特和斯提尔领，然后卡尔……”
卡尔和阿尔贝利希立刻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我会在瑞克河提高奥斯特马克商人的关税，而阿尔贝利希阁下则会提高斯提尔河的驳船税。”
“喔，那么我可是在家坐着就可以数金子了。”马略·雷道夫更是吹出了一声口哨。“这样的话啤酒商人和羊肉羊毛商人就必须把他们的货物向南运输。途经斯提尔领，运进穆特自治区，然后在穆特装船，通过艾维河上的驳船才能运到瑞克领的领土，然后才能运进其他地方，那些漫长的道路真让我为这些奥斯特马克的商人感到伤心，不过我喜欢。”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索恩微笑的看着众人。“这个计划的真正可怕之处不是在于金钱的收益，而是粮食！”
“粮食？”听到这个词，范米尔·冯·劳科夫一下子提起了兴趣，奥斯特领和席尔瓦尼亚一样，领地吃不饱是常事，多少战士在北方对抗诺斯卡蛮子和巨魔的时候都是只能吃个半饱，每当想起因为这些发生的悲剧，历代奥斯特领的选帝候都会痛心异常。“愿意洗耳恭听您的高见。”
“穆特和艾维领一直是帝国的粮仓，而这项举措会使穆特和艾维领受益更大，他们会逐渐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食品和啤酒供应商，但是有的奥斯特马克和塔拉贝克领东部的商人为了躲避高额的关税会更多的把一些食物卖给奥斯特领和席尔瓦尼亚，如果说艾维领，穆特，斯提尔领是锦上添花的话，对于席尔瓦尼亚和奥斯特领就是雪中送炭，我倒是想看看这些奥斯特马克的资本家是不是真像书中所说的，让我们静待着商人们的软弱性吧。”
所有人都对索恩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作为回应，然后一起举起酒杯狠狠的碰了一下。——宰肥羊，谁不乐意？除非是活腻歪了，自己想去当肥羊。
卡尔·弗兰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奥斯特马克的议长对此项政令不会特别友好的，我似乎已经看到了沃尔弗拉姆·赫特维希冲着我咆哮的样子，你们都去吃肉，而留下挨打的人却是我。”
“看开点，卡尔，需要我在你的帝国皇宫里住上几天吗。”马略·雷道夫开心的拍着卡尔·弗兰兹的肩膀，满脸的坏笑。“我可以替你接见一下奥斯特马克的大使或者商人代表，这样你就能有时间陪着小路易伯德了。”
索恩的表情有些扭曲，而范米尔·冯·劳科夫更是发出了牙疼一般的哼哼声。“让你住在阿尔道夫的帝国皇宫几天？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就凭马略·雷道夫的倒霉脾气，用不了一个星期奥斯特马克的商人就会集体造反，而奥斯特马克的选帝候跟马略·雷道夫公开决斗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当然索恩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是相信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至少索恩是这么想的。
众人放下酒杯，卡尔看了看已经恢复正常的斯提尔领选帝候阿尔贝利希·豪特-安德森。选帝候可以说今天放弃了席尔瓦尼亚所谓的法理统治权，但是接下来的利益又让他在未来赚的盆满钵满，实在是没什么再可惜的了。
“那么，阿尔贝利希阁下，我还能为您和斯提尔领做些什么呢？”
“卡尔·弗兰兹阁下，我知道从我进门的那刻起到现在，我们达成的协议已经可以让斯提尔领可以受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我们斯提尔所有的猎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好猎人不能太贪心。”所有人重新安静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斯提尔领选帝候的要求。
“我也向你坦白，我在第一轮投票中并没有把选票投给你，斯提尔领太穷了，我的领地到处遍布着崎岖的山路。知道为什么斯提尔领出好的猎人吗？因为我们没有多少土地可以种植，想要吃饱必须维持在一个半农半猎的状态，就这样我们还要时刻面对席尔瓦尼亚吸血鬼的威胁。我知道听到了很多有很多关于我的传言，他们说只要谁给的金子够多，我就把选票投给谁。我想说，他们都说的没错，谁能喂饱我的领民，我就把票投给谁。”
马略·雷道夫打断了斯提尔领选帝候阿尔贝利希的诉苦“鲍里斯那头瞎狼给了你多少钱？”
阿尔贝利希恼火的回答“一分没有！我还没打算那么轻贱斯提尔领的选票。”
“三万。”斯图哈特长老满嘴塞满了食物，然后满意的喝下了一口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经销权的啤酒才开口说道。“如果斯提尔领把选票投给米登领。鲍里斯伯爵打算支付您三万枚帝国金币。”斯图哈特长老调皮的冲着索恩眨了眨眼睛，然后做出了一个鬼脸。（记得长老和索恩说的话么？秘密有时会为美食腾出一些地方。）
“双倍！”卡尔·弗兰兹立刻开口。“阿尔贝利希阁下，请您不要把它当作一种羞辱，不管鲍里斯·托德布林格对你许下什么诺言，请相信我，我愿意支付双倍的报酬。这样您就有更多的钱来改善您人民的生活了。”
“抓紧机会哦。阿尔贝利希。”马略·雷道夫立刻就开口打趣道。“在帝国各省里能和瑞克领和冯·霍尔斯维格-施利斯坦因家族比富有的可真没有几个，你不会相信北方那几块破地能和我们两人比富有吧。卡尔支付不起的时候，我可以代为先支付你剩余部分，可别不好意思，你可以逗逗鲍里斯那头傻狗，尽力提高价格，这样你赚的更多，我巴不得看到他信心满满等着宣布皇帝投票的结果，然后却一脸惊愕的听到皇帝反而是其他人的表情，为了这个瞬间，我付再多的钱都愿意。”
剩下的就是敲定细节，直到梅里为众人换过两次蜡烛后，众人才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而天空中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
“好了，就这样了。”马略·雷道夫站起身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酒。“现在我要去享受一次穆特别有一番风味的牛奶浴，然后让我们一起匆忙上路赶去阿尔道夫，你们有愿意一起的么？嘿嘿，让我们坦诚相见一次！”
“然后我们肯定会因为某些原因被说三道四的。”卡尔·弗兰茨打趣道。“我还没问呢，马略，你在第一轮给我投过票了吗？”
“那当然。”马略·雷道夫回答道。“不然怎么办，我总不能真投票给鲍里斯那头傻狗。如果那样做了我会恶心很长时间的。”
“我想让你知道，曾经我的意愿并不在此……”
“可是现在你已经在为此奋斗了。卡尔，总有些人命中注定成为伟人，成为英雄的。他们天生如此。不像我，被其他奇怪的东西找上了。你必然会在这次选举中占据你应该呆着的位置，就连我这样的疯子都看得出来。”马略·雷道夫真诚的拍了怕卡尔·弗兰兹的背。“看样子没人愿意和我一起洗澡了，走了，走了，洗完澡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呢。”
马略·雷道夫大步离开了小酒馆，门外传来了他自己哼唱的严重荒腔走板的艾维领童谣。众人也随着马略·雷道夫推开的大门走出了酒馆。
卡尔·弗兰兹轻声说道。“谢谢，索恩。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所有人似乎都听到了卡尔的低语，但是没有一个人回头。
“我答应过我的老师，保护你，辅佐你，当然我也向他保证，如果你有一天不可信了，我就会转而去保护百姓。”
“相信我，我永远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一辆辆贵族马车等在狭小的巷子边上，静静的等待着各自的选帝候和领主，但是小巷的内部却出奇的安静，甚至连鸟叫虫鸣都不存在。
“卡尔，送给你一句名言，希望我们共勉。”索恩抬头望了望已经半亮的天空，发出了一声轻笑。“成功不是终点，失败也并非末日，最重要的是不断前进的勇气。”
“谁说的？”
但是索恩并没有回答卡尔，只是俯下身子抱起了斯图哈特长老和梅里。“卡尔，我回阿尔道夫的时候就不跟你一起骑马了，我要坐半身人的马车。”
“你还有事需要和斯图哈特长老商讨么？”
“不，半身人的马车够软，这样可以让我好好睡一觉，而且只要我醒过来，半身人的身边一般总是能堆满美食，这样我也就饿不着了，我要一路睡了吃，吃了睡的回到阿尔道夫。没事不要找我，有事也不要找我，最近累的厉害，我需要尽快把体重长回来，不然我可没钱买新大衣。——当你成为了皇帝之后，你能不能尝试着跟阿尔道夫的成衣铺子的商人们打声招呼，能不能让他们给猎魔人们打打折，每次买衣服他们都挑最贵的给我们，我们的‘银鹿’和‘金王冠’根本不够花。”
哈斯米·斯图哈特和梅里一起在索恩怀里一起发出一声大笑，然后三个人一起相互做着鬼脸，不停的发出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