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凯拉梅兹的黑骑士
洛穆涅广场东侧，泰莫利亚营区中央，约翰．纳塔利斯元帅居室。
墙上悬挂的地图是泰莫利亚全境，上面标注出七个主要封爵的领地区划，在国王生前，他们全是忠诚的屏障，当弗尔泰斯特过世，他们化作食腐的鬣狗。
棕色的眼睛凝视地图，约翰．纳塔利斯深深皱眉，那怕在布伦纳之战，面对两倍于己的尼弗迦德军队，都没有让他如此烦恼。
作为一个爱国者，他爱着这个国家，爱的纯粹，愿意为它流尽鲜血。但现在的敌人在内而不在外，诸多掣肘牵制住他的手脚。
弗尔泰斯特王骤逝，两个孩子被紧急送往维吉玛，却在路上发生意外。
在鲍尔西身亡、阿奈丝失踪后。纳塔利斯虽然担任摄政，前来参与洛穆涅峰会，但欠缺权威与宣称的情况下，他其实只能代表自己。
地图映入眼帘，照进心里，局势非常不乐观。
一声长叹，他转身坐回座位，稍微调整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充满自信与威仪。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人必须要向前看。他希望凯拉说的是真的，接下来的访客能够带给自己惊喜。
……
门被推开，见到进来的人，纳塔利斯元帅第一眼印象就非常好。
他身高六尺，身材匀称结实，穿着重甲威风凛凛。相貌乍看平平无奇，但气定神闲的姿态、变异的瞳孔加上脸颊的伤痕，形成一种奇妙的男性魅力。
不愧是凯拉特别强调必须留意的男人。
“凯尔卓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你的来访让我很惊讶也很高兴，请坐！”
行礼就坐，维克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闻名遐迩的帝国元帅，过去听很多人提起过他的事迹。
最早约翰．纳塔利斯只是个边境警备官，但是在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中，他凭借战功一路扶摇直上，并且在最后领导弗尔泰斯特集结的四国联军，创造出布伦纳之战的奇迹，击溃两倍以上的黑衣者。可以说没有他，今天的世界不会是这个模样。
这个曾经影响世界的人，是个阔面重颐的光头，穿戴银白重铠，身形高大健壮，比自己还壮上一圈，看上去“刚毅敦厚”。
尽管世界上人面兽心的案例比比皆是，但这个人十有八九是真的刚毅敦厚，否则凯拉．梅兹或弗农．罗契都不是傻瓜，不可能都把维系泰莫利亚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很高兴与你碰面，纳塔利斯元帅，我是狩魔猎人维克多．柯里昂，你可以叫我威克。
来拜访前我就久闻你的名声，很多人都对你有极高评价。称呼你是真正的爱国者。”
“我们都是爱国者，团结在泰莫利亚的百合旗帜下。我同样久闻你的名声，龙裔诗人，如果不是时间与环境都不合适，我其实很希望能够聆听龙裔归来。
在从维吉玛出发前，凯拉女士与我谈过弗尔泰斯特陛下逝世前的情况，我想你是可以被相信的。
尽管我认为她因为私人感情，对你有过高的期待，但不可否认，我想知道在洛穆涅会议即将召开的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想要告诉我什么？我相信你不会只是仰慕我而前来拜访。”
对方坦诚直接，维克多爽朗回应。
“是这样的元帅，如你所知我在追寻弒王者，无庸置疑，弒王者现在就在洛穆涅。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我想要找到他，这是我出现在这边的原因。而基于私人因素与交情，我有幸拜会瑞达尼亚国王拉多维德五世陛下，他跟我分享的一些私人情报，或许你会有兴趣。”
元帅威严的摩娑下颔胡渣，“你可以叫我约翰，维克多先生。我很乐意聆听你的分享。”
“阿奈丝，阿奈丝．拉．瓦雷第。”
这个名字立竿见影，撬动元帅铁铸的面孔，让他流露肉眼可见的急迫，眼神如刀般扎在猎魔士脸上。
“放轻松点，约翰，不要这么凶狠的盯着我。我必须提醒你，拉多维德陛下的情报不一定正确，身为摄政我相信你明白，假消息比没有消息更糟。”
眼神毫不放松，纳塔利斯咚咚敲击腿铠，示意维克多赶快说下去。
“阿奈丝正在尼弗迦德营地。随着亨赛特到来，今天晚上会被移到科德温的区域。
拉多维德陛下要求我，想办法救出女孩交给他，届时他将以姐夫的身份保护妹妹。我不确定这件事情摄政是否知道。”
约翰．纳塔利斯的眼神爆出精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元帅感慨片刻，面对维克多疑惑表情，他向狩魔猎人欠身致谢，“看来凯拉女士没有过誉。她告诉我，尽管你拒绝效忠泰莫利亚，但是可以相信你，如同相信她本人。”
摸摸鼻子，维克多没想到那个骄傲的凯拉，居然是这么隆重的介绍自己。
“是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都是王室顾问可以知晓的。
国家情势很严峻，七个重要的封地男爵正试图分裂国家。我刚得到消息，怀疑科德温与瑞达尼亚可能达成密约，瓜分泰莫利亚。
而面对这席盛宴，谁能掌握阿奈丝，谁就能掌握主动。
如果女孩在亨赛特手上，那个强盗能从拉多维德手上争取到更多东西。
相反的，倘若阿奈丝受到瑞达尼亚庇护，拉多维德就可以用姐夫的名义治统治泰莫利亚全境。
或许就是基于这项利益，亨赛特才会邀请尼弗迦德参与峰会，换取女孩的归属。”
纳塔利斯的讲述，揭露出不少拉多维德没讲的部份。
“听起来泰莫利亚简直是任人宰割，如果阿奈丝重回维吉玛，情势会有所改善？”
“倘若阿奈丝出现，泰莫利亚会重新成为一个＊立国家，我会用尽所有力量去确保这件事情，而这回我绝对不会再信任那些贵族的节操。
事实上弗农．罗契也在调查鲍尔西与阿奈丝受袭击的事件。你的情报是一片重要拼图。证明泰莫利亚的贵族中，必然有叛徒与尼弗迦德帝国勾结，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谢谢阁下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不会辜负你的信赖，将这些事情泄露出去。那么我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请允许我告辞。”
他们互相抚胸行礼。
约翰．纳塔利斯，目送维克多．柯里昂离开，直到他接近门口，突然间又喊住他。
“等等威克，请你先看看这封信。”他打开铁箱，取出一封密信递到他手上，
猎魔士接过物件，上面散发着迷迭香的香气，独特的封缄确保没有被拆开过。
……
维克多，你这个该得梅毒的混账家伙，我威胁你：‘如果你不希望我把莫吕教授的东西全部砸掉的话，就帮帮纳塔利斯。’
写这封信的我有一种预感。在最关键的时候，你会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毕竟你是先知嘛！一个该得梅毒的先知！
努力让这个国家不要散架，我现在忙得要命。睡眠不足，照镜都有黑眼圈，泡澡时间稀少，皮肤也变得粗糙。
威克，我的蝙蝠侠，我的黑暗骑士，我的幸福生活仰赖你的帮助。
当你看到这封信，意味着纳塔利斯选择相信你，寻求你的帮助。
我威胁你帮他，总之你必须被我威胁这一次！拜托你让我威胁这一次！
──你的凯拉．
……
乐呵呵看完书信，维克多愉快轻笑。万万没想到，横断大陆相隔千里，能够收到凯拉的恫吓。
“狩魔猎人，原本我不想拿出这封信，因为我不确定你的来意或目的，但你毫不迟疑的离开，让我放下最后犹豫。
柯里昂阁下，我需要你的协助。我不能够轻易动兵攻击尼弗加德或科德温，但是一个见义勇为的狩魔猎人可以。
或许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必须谴责你，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向你下达任何通缉令。”
维克多眨眨眼睛，他倒不在乎遭到通缉这种事情，得罪科德温更是无所谓的。马上北方四国全都自身难保，谁还有心思去关注狩魔猎人。
况且就算最糟的情况，惨遭北方四国通缉，怎么说柯里昂也是个贵族，大不了回到陶森特酿酒，享受地主的悠闲生活。
基于纳塔利斯言词实在，没有空谈画饼，加上凯拉的威胁历历目前，手有余香。
手放桌面掌心向上，维克多风骨凛凛，“两个要求，首先狩魔猎人不做白工，拯救公主的价码，公道价三千奥伦，请先付一半定金，我额外要求折算成诺维格瑞克朗支付。”
如斯财迷气慨，约翰．纳塔利斯摇头失笑，“要不是陛下曾为雅妲支付过这笔费用，我还真不好开口定价。”
元帅打开钱箱，取出一大包金币，郑重交到狩魔猎人手中，“你的第二个要求是？”
“尼弗迦德营区就我所知，有位叫凡赫玛的法师坐镇，雷努阿．马特森那个恶棍看起来也很麻烦，所以我准备袭击科德温营地。
让蓝衣铁卫给我提供情报支援，至少要有营地布局与可能安顿阿奈丝的范围。给的情报越详细，我越有把握无声无息地把她带回来。”
“听说亨赛特手下的戴斯摩也很难以对付？”
“那位法师确实难缠，但不用担心，我用名誉保证他没有到洛穆涅。”谈到戴斯摩的下落，维克多神情似笑非笑，但是那种笃定殆无疑义。
感染到他的信心，纳塔利斯点点头，“那么请你明天下午再来一趟，我会找到弗农．罗契，让他给你提供情报。”
“还有件事情，元帅阁下，请问你对利维亚的杰洛特具体观感是？”
“……他应该不是弒王者，但绝对是个失职的护卫，我不想见到这个人，但我也不会下令抓捕他。”
对摄政的答案感到满意，抓起饱满的钱袋收进怀中，狩魔猎人抚胸告别。
……
退出泰莫利亚营地，回到中央广场，维克多继续前往菲丽芭的住处。
整体来说，与纳塔利斯的交流非常成功，这位强壮的大光头虽然比不上小光头消息灵通，但他能指挥擅长打探情报的人，而且付钱也相当爽快。
向路旁商人买块酵饼边走边嚼，他开始想女人。
想凯拉．梅兹……想那个骄傲的小个子。
信纸早就收进草药包里，与先前的信摆在一起，可手指沾染的迷迭香气仍未消散。
人可以长时间闭上眼睛、摀住耳朵、抿住嘴唇，阻隔视觉、听觉、味觉的干扰，却无法持续停止呼吸。
只要还在呼吸，香气就如一缕轻烟，幽幽窜入鼻尖，将他带回记忆的深处。
想凯拉．梅兹……想那个金发的小个子。
据说掌管嗅觉的大脑区块，邻近大脑掌管情绪的边缘系统，且情绪与记忆的储存有着紧密连结。
是以在所有感官之中，“嗅觉”的反应是最直接、最原始、也是最难以言语的。
想念焦糖的甜味，海风的咸味，咖啡的馥郁，芬多精的清新，还有凯拉．梅兹的迷迭香。
居然敢写信威胁自己，这个混账女人需要从上到下，从外到里的狠狠惩罚。
现在，想抱着她，想与她做爱。
……
遐想中走近菲丽芭住所，门外守卫的瑞达尼亚士兵，让维克多陡然神智清醒，若无其事地从前面掠过。
随着众多征兆出现，青年晓得时间线正靠近熟悉的记忆，有些事情被他改变，但有些事情绝不会变。
比如拉多维德想杀掉菲丽芭的心情，哪怕白霜降临也不会动摇，断非自己这只蝴蝶能够改变。
所以在女术士的住处出现瑞达尼亚士兵，代表事情非常严重，小光头多半晓得他的家庭教师就在这里。
转过街角有条巷弄，猎魔士注意到暗处有个精灵在向自己挥手，他是伊欧菲斯的部下。
踱步到巷弄口，“伊欧菲斯跟安古兰好吗？你们现在驻扎在哪里？”
“先生，我们驻扎在东北方的废墟。进城时安古兰女士在下水道发现奇怪的尸体，指挥官让我们出来寻找阁下。”
“知道了。你去查查那几个瑞达尼亚士兵在做什么？查不到没关系，优先注意安全。”
乘船东行路上，与松鼠党混熟的维克多与安古兰，先后获得临机有限指挥权，可以让他们做些不太危险的事。
下达完指令，狩魔猎人直接前往东北方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