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前世孽因

见到那熟悉的倩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有她身旁一个穿着大红囍袍的青年，有那么一刻，萧尘很想冲上去问她，问她为什么可以那样无情，为什么可以那样狠心。

萧尘手掌越捏越紧，指甲几乎快要掐进手心，萧玉拉了拉他：“怎么了？上次我也弄错了，不是她要成婚，而是她哥哥皇甫易扬……”

“什……什么？”萧尘回过神来，那身穿大红袍的青年，似乎确实有些像他以前见过几面的皇甫易扬，而且皇甫心儿此刻身穿一条绿裙，怎么看也不像新娘。

这时，皇甫心儿一行人也走近了，对面走出一名老者，那老者一身青袍，精神矍铄，双目精光闪闪，头发整齐束在背后，竟不见一丝白发，正是皇甫门主，皇甫鸣。

萧天启走过去，拱手笑道：“皇甫叔父，别来无恙。”

皇甫鸣满面笑容：“萧族长来了，有失远迎。”又向身后两人道：“易扬，心儿，快来见过萧伯父。”

几人互相寒暄客套了一番，长辈们离开了，现场只剩下几个小辈，萧尘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皇甫心儿身上，近三年不见，她容颜如初，只是少了些许当年的稚气。

皇甫心儿咳嗽了一声，小声问道：“恩……萧玉姐姐，他还好吗？”看样子，她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萧玉自是明白她问的是谁，轻轻一笑：“自然很好，下个月他也要成婚了，心儿妹妹一定要来啊！”

“你说他……”皇甫心儿小脸一下子白了不少，跟着剧烈咳嗽了起来，皇甫易扬连忙将她扶住：“妹妹，怎么了？”

忽然间一道白影惊现，两指迅速按住了皇甫心儿的手腕：“师妹，还好么？”

那是一名白衣男子，相貌俊朗，长身玉立，萧尘目光一下子灼热起来，因为此人，正是秦修！

片刻后皇甫心儿小声道：“没……没事，哥，我先回房一下。”说着转身去了。

萧尘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她这两年在修仙门派，为何身体会这么差？刚刚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什么伤。

尽管现在二人已无任何关系，但他依然忍不住想要去关心对方，即便知道当初是对方要退婚，过了这么久，他仍是狠不下心来要去怨恨对方。

皇甫易扬瞪了萧玉一眼：“好你个无情剑，你干嘛说这些话来激她？”萧玉头一扬：“怪我咯？”复又道：“你新娘子呢？怎么还不出来？”

皇甫易扬哼了一声：“婉儿她有些怕生，过会儿才出来，倒是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先离开一会，你们慢聊。”萧尘忽然打断了他俩，往人群外去了。

循着方才皇甫心儿的气息，他悄步至后方一间庭院外，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一阵轻轻的抽咽声，跟着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好了，师妹你伤未痊愈，不要牵动了情绪。”

“我没事，就是难过，想哭。”

“哼！是那人配不上你！当初你舍命为他求得一株九花玉叶，他倒好，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人！”

萧尘心中一惊，原来当初那株九花玉叶是她去求来的，脑海中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这个姓秦的在当中搞鬼。

忽然间院子里传来一声冷喝：“谁在外面！”萧尘不想此刻露了形迹，足下一晃，往外去了。

其时宾客已齐，萧尘找到了萧玉，但见四周密密麻麻坐满了四大世家的人，当然，他也看见了夏侯轩父子，只是为何不见夏侯景？

忽听台上皇甫鸣轻咳一声，说道：“老夫不才，今日小孙大喜之日，请诸位来到……”他说了许多话，然而众人皆知今日恐怕远非只一个婚宴这般简单，当下凝神倾耳，到得最后并未听他提起四大世家之事，却见皇甫易扬走了上来。

皇甫易扬扭捏上前，他第一次见着这许多人，脸上一红，有些手足无措，待见到远处萧玉投来的目光，心中一定，向台下一拱手道：“多谢今日诸位赏光，易扬这里有礼了。”

他说完望了望众人，续道：“上月我自郿县赶回柳州，怎知途中遇大雪封路，我和几名门人被困荒山野岭，随后上山寻得一山洞，却不曾料得这洞里竟有一貌美如仙子的女孩昏倒在地……”话未说完只听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快叫新娘出来！”

“我们要见新娘！”

萧尘仍是在想着方才的事，难道她对于退婚一事，真的毫不知情吗？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她面前，又是怎样说自己的，这误会恐怕一时间是解不开了。

正思索间，忽听一阵轻轻的铃铛声响起，萧尘凝目瞧去，只见高台后方院里出来几人，乃是几名年轻女子扶着新娘出来了。

那新娘红布盖头，身姿玲珑，步伐轻盈，脚下每走一步便会发出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众人不禁爆发出一阵阵喝彩。

那新娘被搀扶着走至皇甫易扬身前，但见皇甫易扬眼神里深情无限，缓缓向她红盖头揭去。

红盖头揭去的一瞬间，台下顿时发出一片惊呼。

那是一张令天下女子都顷刻失色的绝美容颜，如同碧玉雕琢，找不出一丝瑕疵，她一颦一笑皆是那般动人心魄，仿佛上古仙灵的化身。

片刻后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却蓦地里只听一个声音响起：“仙儿！”

声音来得突兀之极，众人失神之际都不知为何人所喊，然而却见萧玉怔怔望着身旁的人，轻声道：“小子？你做什么！”

萧尘没有回应，目光兀自凝在高台上，仿佛整个人都丢了魂魄似的。现场并没有因他这一声喊叫坏掉气氛，只见一个礼者走上高台，对眼前的这对新人道：“一拜天地！”台上二人相互视了一眼，往东首天际拜去，起身后那礼者又道：“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朝台中坐在椅子上的皇甫鸣拜去，见礼已毕，那礼者最后道：“夫妻对拜……”声音拉得老长。

“且慢！”蓦地里一个声音响起，皇甫鸣急视过去，见台下一青年平平飞纵上来，淡淡说道：“小友有何见教？”

萧尘衣襟带风，一飘数丈，顷刻落于台上，伸手道：“不能拜！”往那新娘走近了几步，那新娘见一陌生人忽然来阻，吓得直往皇甫易扬身后躲了去。

众人见此人毫不知礼法，不禁都是一怔。那礼者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退了两步，问道：“阁下是……”话未说完只见皇甫鸣一拍椅子扶手，面色如霜，沉声道：“阁下是谁？何故阻挠小孙婚礼？”

皇甫易扬当即认出他是萧玉身旁那人，疑惑道：“不知李兄有何见教？”萧尘凝视着那新娘，并未答话，众人见他目光始终落在新娘脸上，实是不知廉耻，一时纷纷低声训斥起来。

萧尘将这些人的话置若罔闻，他向前走了几步，喃喃道：“仙儿……”

纵然此刻慕容仙儿没了当初在山村里的稚气，他也能一眼认出，眼前的人若不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仙儿又会是谁……

对于仙儿，他始终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似萧玉，亦不似凌音，更不似李慕雪或者皇甫心儿……只是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两人再次相见时的场景，临了，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两个字。

“仙儿……”

“李兄，你认错人了吧？”皇甫易扬说着转过头，对新娘道：“婉儿，你们认识吗？”

那新娘摇摇头，怯声道：“不认识……”

萧尘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撕下脸上面具，撤去喉咙的真气，大笑着喊道：“仙儿！是我啊！我是萧尘哥哥啊！”

台下登时一片哗然！立刻认出他乃是当年那个被夏侯景一掌震断经脉的天才少年，对于其后来反叛萧家的传闻，更是听说不少。

萧玉早已是目瞪口呆，想不通他为何此时置自己于这般险地。

“砰！”的一声，她旁边一张桌子四分五裂开来，木屑纷飞，只见萧天启目光似火，喝道：“混账！居然是你！好得很！好得很呐！”说罢狠狠瞪向萧玉，方才他就一直觉得二人怪怪的。

片刻后，萧尘面上笑容渐渐僵硬，却是那新娘再次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