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胭脂泪(三)删减版

恐惧羞愤至极地雪至,看着远处趴在地上鬼哭神嚎、遍体鳞伤的狗杂种,泪流满面的她绝望了。雪至知道今日即便能逃一死,她也无脸活在世上,她心疼自己的弟弟,她想救他,为家里留一脉香火。

暗下决定的她不再挣扎、仓惶、恐惧,他麻木地躺在地上,任归海一策欺凌,她用双眼扫过暖春阁里的每一个人,她想要牢牢记住这些人是谁,长什么样,她只希望若苍天有眼,让自己化为厉鬼,索了这些人的性命。

“算你识趣!”归海一策满意地抱着雪至,在她的脸上疯狂地“啃”了起来。

“家姐,你怎能自甘堕落!”狗杂种甚是不理解家姐怎能向仇人投怀送抱,心中怨愤难平,一边哭着一边拍着地。

“吴小六,给我掌嘴!”归海一策见狗杂种坏其好事,不禁勃然大怒。

“慢着!”雪至叫住吴小六,扭头瞪着狗杂种,数落道:“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说着,雪至扑进归海一策的怀里,耳语嘶磨着说:“公子爷,奴家等不急了呢。”

雪至,“公子爷,能否容许奴家告假一日,陪着家弟送爹娘最后一程?”

归海一策一把推开身旁地女子,做在床沿,双眼冷冷地盯着雪至,如同毒蛇在看着猎物一般,“本公子好吃好喝的待你,你还想要回家?”

雪至立马松开手,跪在床上磕头说:“公子爷,爹娘对奴家毕竟有养育之恩,公子爷也不希望枕边人是无情无义之人吧。还请公子爷应了奴家,只需一日,送完爹娘最后一程,奴家便回府来,好生伺候公子爷。”

“你就不怨恨我杀了你爹娘?放你回家了,你还能回来不成?你以为能逃得出本公子的手掌心?”归海一策戏谑地凝视着雪至,他可不似其他世家的少爷那般昏庸无能,雪至态度的忽然转变,他便知道其中的猫腻,他断然不可能让雪至离开了这归海府。

“奴家不敢,是爹娘命薄,怪不得爷。如今奴家已是爷的人,又怎会生出二心。”雪至心中有些慌了,她生怕归海一策不放自己回去,甚至是要了狗杂种的性命。

“哼,就凭你那点小心思怎能瞒得了我。雪至,本公子不是无情之人,今儿你若是将本公子伺候好了,本公子可以饶狗杂种一命,也可以放你回去一日。若是你伺候不好,你知道本公子能做出何等事来!”归海一策掐着雪至的脖子阴狠地说。

“雪至,不要求这他,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死!”狗杂种凄惨地喊道,他不忍雪至再遭归海一策的折磨。

“他娘的,狗杂种,公子爷有意饶你一命,你还敢在此大放厥词,看我不把你的屎给打出来!”吴小六噌的窜到狗杂种身前,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雪至被掐着脖子,呼吸困难,雪白的脸憋得发红。见狗杂种被打,她连忙抓着归海一策的手臂,气息断断续续,艰难地说:“别打,公子爷,奴家这辈子一定好生伺候您。”

“行了,别把人给打死了。”归海一策松了手,雪至一旁长呼了两口气。吴小六见归海一策发话了,于是停了手,狗杂种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雪至擦了擦一身细汗,跪在归海一策身旁,唯唯诺诺地说:“公子爷,能否准许奴家回家一趟。”

“你当真要回去?”归海一策抬眼看着雪至,雪至低头跪在归海一策身旁不敢多说,归海一策冰冷的脸忽然露出了一抹冷笑,“行吧,你可以走,但是狗杂种必须留下。”

“公子爷,这怎么行。方才不是说好许我和弟弟一起回去送爹娘最后一程?”雪至见归海一策临了变卦,心中有些焦急。

“看你急赤白咧的样,哼!还当真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归海一策冷哼了一声,眼中生出了厌恶之感,他掐着雪至的下巴说:“今天爷心情好,可以放你和狗杂种回去,不过你走之前,是不是也该替我照顾一下小六子他们兄弟几个?”

雪至闻言,浑身一颤,面如死灰地看着地上的狗杂种,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已经失去了生了的气息,没有一点希望。

归海一策对吴小六使了一个眼神,吴小六会意奸笑了两声,出了暖春阁,不一会儿,见他领了几个人进来,一个个兴奋淫邪至极。

“她,归你们了!”归海一策一把将雪至推给了吴小六等人,雪至被众人压在身下,她撕心裂肺地哭骂道:“归海一策,你不是人,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雪至的眼泪已经哭干,嗓音沙哑痛苦地哼吟着。她抬头看着地面上的狗杂种,发现狗杂种正含着眼泪盯着自己。雪至遭受此等奇耻大辱,哪还有脸面看着自己的弟弟,她将头扭了过去,紧咬着下唇一丝丝鲜血流出。

狗杂种内心饱受摧残,雪至遭人欺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虽然他被打得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痛楚近乎让他昏厥过去,但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狗杂种终于明白,雪至为得是让狗杂种活命。狗杂种的心在滴血,他无声地哭泣着,雪至,你又怎知我会独活呢!

“啊!雪至!你们这群畜生,一定不得好死!”狗杂种青筋暴起,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无二,他怒不可遏地捶着地板,放声悲愤地吼叫着,声音如同沉雷滚动着,传至暖春阁外。

“把他们扔出去!”归海一策摆了摆手,慵懒地躺在床上,与那些女子们抱在一起嬉戏,雪至就像是一件废品,被人无情的抛弃了,毫无留恋。

天空忽然奔雷滚滚,狂风大作,陡然间大雨瓢泼不止。

漠烟镇昼夜温差本就非常的大,此刻一场遇上这倾盆大雨更是寒意刺骨,冻得人瑟瑟发抖,那些雨水如同冰刀子一把打在人身上直发疼。漠烟镇长年累月的干旱,此时久逢甘霖,镇上的人们兴奋地拿着各种器皿在雨中嬉戏,暴雨中一片朦胧,人们根本分不清彼此。

归海府门前,有两个人躺在地上,随着雨水的浇淋,两人身体上的鲜血越冲越多,渐渐染红了周遭一片。狗杂种的嘴唇冻得发紫,紧绷着颤巍巍的身子,吃力地爬到雪至身前,他的嘴唇不断地打颤,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着雪至回家。

他脱下了身上湿透的破衣烂衫,套在雪至身上。他双手撑着地面,如灌了铅的双腿不停地发抖。背上雪至后,他抬头仰望着迷茫得天空,一道道闪电如同蛟龙吐着蛇信,雨水不断的从他的脸上滑落,他在那儿怔了片刻,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归海府。

或许是上苍同情狗杂种的遭遇,回家的路上,没有人注意到狗杂种,注意到他那瘦弱不堪的身躯。大雨不停,仍然在疯狂的下着,雨水打在雪至的身上,似是要替她洗尽所受的屈辱,可是肉体上的伤痕终有恢复的一天,但是心中的屈辱又怎会洗得干净。

回到家中,狗杂种将雪至放到床上,脱下了她一身湿透的衣服,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雪至身体上的雨水,随后盖上了棉被。

“阿弟……”声如蚊蝇,狗杂种兴奋地回头,发现雪至嘴角微微在动,脸烧得通红。狗杂种心乱如麻,伸手摸了摸雪至的额头,竟然如开水一般滚烫。他急忙帮雪至盖好一床被子,随后跑到厨房的炉灶前烧着热水。

温暖的火光照在狗杂种的脸上,他面无表情地蹲在那儿发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不断的散发着寒气。

一种懊丧的悲情忽然涌上心头,他心如刀绞,他责怪自己的冲动,不该冒失去归海府要人;他责怪自己的懦弱无能,眼看着雪至受尽屈辱,而他却无能为力。

“嘭”的一声闷响,狗杂种回过神来立马跑到屋子里,只见雪至躺在墙根下,墙上还留有一滩血迹。

狗杂种干涩发红的眼睛又起了迷雾,他抱着雪至哭泣着。雪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只白净的手温柔的抚摸着狗杂种的脸庞,她苦苦的笑了一笑,“阿弟,你能平安无事,阿姐就放心了。”

狗杂种握住雪至的手,浑身颤抖着,他哽咽着说:“阿姐,你若是死了,教我怎么办?你怎能忍心抛下我一人独活在世上。”

“阿弟,你不会怪阿姐作出那等不知羞耻的事的吧。”雪至有气无力的说着,眼眶泛红,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不停从眼角处滑落。

狗杂种连忙打断,泪水不断的滴在雪至的脸上,狗杂种自己扇子耳光,自责地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阿姐,我怎能怪你。都怪我没用,都怪我逞能,阿姐,你不要离开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不许你死。”

“阿弟,阿姐,咳咳……阿姐要走了。只是,阿姐不放心你,我们都走了,你以后该怎么办啊!爹和娘一定会会怪我没有照顾好……照顾好你。不,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以后就没有人陪着你了,阿弟,我好累……”

雪至倔强地睁着眼睛,却是不断地咳出鲜血,她强吊着最后一口气,是因为担心自己走了之后,狗杂种一人在世间孤独。

狗杂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故作坚强地说:“阿姐,累了就闭上眼睛睡吧。以前每当我睡不着,阿姐你总会陪着我,给我唱歌听。我只要听到你的歌声,就会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狗杂种柔声哼着雪至的那首小夜曲,雪至缓缓闭上了那双清澈美丽的眸子,脸上露出了温婉的笑容,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雪至的手落向地面,狗杂种浑身微微一颤,继续哼着小夜曲,两行泪水不停地涌着。

此时此刻,他失去了所有的依靠,身边至亲至爱之人皆离他而去,他紧紧地抱着雪至,悲痛欲绝的倒在地上,他无声的抽泣着。

一阵阵寒风吹进了屋子,黄纸飞舞,那一扇破败的房门“吱呀”作响,昏黄的油灯在堂屋里争扎了片刻,突然熄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屋外狂风大作,雷鸣交加,似乎整片天地都在为雪至的死而悲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