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和鬼神

苏启光溜溜,赤条条,坦荡荡。

面对着浴缸里的濡鬼,一点被惊吓到的停顿都没有,伸手过去放水。

浴缸里的水放满,坐了进去。

狭小的浴缸里,与鬼神对面而坐。

脸上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苏启不怕吗?

……

我怕死了!!!!!

苏启此刻的心情像极某世界名画。

他表面上虽然克制的很好。

但在不那么容易表现出来的方面,比如血压,他的血压正在飞速飙升!

问,和一只身强体壮,精通死亡翻滚的鳄鱼,待在同一个小浴缸里,是一种什么体验?

苏启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心情。

如此“亲近”的和一个鬼神共浴。

他当然害怕!

这根本不是长相或者习惯的问题,而是鬼神好像都天生自带恐惧光环。

恐惧是所有生物与生俱来的弱点。

根据达尔文进化论。

铁憨憨基因,是不可能跨越十几亿年遗传到现在的。

无所畏惧的铁头娃,早都被自然选择淘汰了。

……

苏启不想和这濡鬼共浴,尤其那浓密毛发飘在水上,湿漉漉,黏糊糊。

又惊悚,又恶心……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那一副脱光光的样子,明显就是要来洗澡,看见有鬼在不洗了?

怎么圆场?

一句:抱歉打扰了?

苏启还想至少活过今晚。

……

苏启这个澡洗的担惊受怕。

坐在小凳子上把水从头上浇下来,明明是热水,却感觉透心凉。

那濡鬼的视线,总像是在盯着自己一样,搞得苏启根本不敢有什么反常的动作。

直到洗完澡,离开浴室。

回到房间,锁了门。

苏启躺在床上,把一家的鬼都隔绝在门外,一直紧绷的心神才悄悄放松。

我和鬼神泡过澡……

太累了,太累了。

苏启才到这个遍地鬼神的东京两天,就已经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

在这里生活下去,太难。

但除了硬着头皮,别无他法。

苏启烦恼的关灯睡下。

夜色渐深。

床底下,一只血手又悄然伸出来。

摸索了一会,又缩了回去。

……

睡梦中。

苏启又梦见自己沉入了深海。

越沉越深。

身侧的标尺。

水深200,500,800,1200……1300,1400米。

昨天好像没这么深?

一个巴掌大的白光小神龛。

正在1400米深的海中飘浮。

小神龛上书着一首熟悉的和歌。

苏启在睡梦中,思维模糊。

潜意识的托举着小神龛向上游。

1400,800,500,200米……

最终推近到了临近海面的位置。

小神龛在海面上下几米浮沉……

……

学校。

巡逻的保安拿着手电筒。

例行巡视校园。

走到教学楼后的绿化带,手电筒如同往常般随意扫了扫。

没有异……

嗯?

保安一愣。

手电筒又重新照向树下。

什么都没有。

奇怪,眼花了?

保安又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一脸疑惑和费解,离开了。

他刚才好像确实看到,树下有个白色的小神龛来着,怎么又没了。

……

梦中的神龛,在海面上下沉浮。

苏启醒了。

昨晚的梦,今天记得很清晰。

比前一晚要清晰。

不过,连续两天梦到沉海有些奇怪,还新看到了个小神龛,和自己“虚构”能力的信标神龛一样。

自己好像无意识中把它推上了海面……也不知是什么寓意。

苏启对着卫生间镜子照了照。

最近连续两天压力大,睡眠质量差,感觉黑眼圈都加重了。

尤其刚才掀开马桶盖,看见涌出了海藻一样的浓密秀发之后。

苏启战栗着呵呵。

真好,秃子们一定很羡慕。

……

出门,去学校。

人多的地方能让苏启感觉更安心。

从小学逃课到大学的苏启。

第一次对学校感觉这么亲切。

课上。

苏启看着站在数学老师背后,嘴里不停重复着“听不懂,听不懂”的鬼神。

一边战战兢兢,一边心说:

学习使我快乐。

……

课间。

友树看着苏启的精神状态。

“伙计你黑眼圈又重了,真没事?”

“大概。”

“你去找过神河了?”

“找过了,供奉了3千円。”

“不管用?”

苏启嘴角扯了扯,还没说话,友树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谁说不管用了,我真有认真给他驱邪了好吧。”

神河真由美加入话题。

“真由美,都是同学你还收钱?”

“我这是正常营业,你新年去祈福从来不给赛钱箱投钱吗?我这是替神明大人收钱。”

“然后顺便替神明花钱?”

神河真由美瞪了友树一眼。

“啧,你怎么跟教导主任似的,总想砸我生意。”

不知道巫女多穷吗。

要给家里的神社做事,没法出去打工,赚不到零花钱,买不了喜欢的蛋糕,CD,小裙子……

“不过,说真的,我已经给你驱过邪了,你还是精神萎靡。”

“不是你的问题,我没睡好。”

苏启郁闷的趴在桌上,如此说道。

“嘿!你们在聊什么。”

“可爱”的沙耶,从神河真由美后面抱住她,探出头来。

“真由美酱~”

啊,女人的危机感……

池园友树嗅到了修罗场的味道。

啊,鬼神大佬求放过……

苏启心提到了嗓子眼。

啊?我跟你很熟?

神河真由美一脸懵逼。

……

真由美有点别扭,她不习惯不熟的人过于“亲密”的触碰她的身体,挣脱开沙耶抱着的手。

不小心碰掉了沙耶的发夹。

“呀……”

发夹从桌上滚落,在地上弹了几下,飞出去好远。

沙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启君……能不能帮我捡起来。”

……

旁边桌在聊天的女生看到了,忍不住互相嘀嘀咕咕道:

“沙耶她不是才甩了苏启?”

“这就当没事一样凑过去,用大家还做好朋友那种说辞?有点恶……”

“哄男生还不简单,男生碰上那种又可爱又天真的类型,都没办法的。”

“嘛嘛,我懂,那种故意装的笨拙一点,很讨男生喜欢的。”

“喂,水谷,你们声音太大了,沙耶不是故意的。”

友树插嘴说了一句。

“要不我跟苏启说说你的事?”

刚才还在说沙耶的水谷,一听友树的话,脸“腾”的就红了,看了苏启一眼,转头冲着友树:

“略!哼……”

转过了头。

苏启压根没在意他们说什么,而是回头看向发夹。

没错,沙耶绝对不是故意的。

因为她的头正在地上滚啊!

地上大好的一颗人头,正一脸不好意思的对苏启说着:

“启君……能不能帮我捡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