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无孔不入的八爪蜘蛛毒丝
宣布会议结束后,卓戈放弃骑乘拉风的骏马,选择和丹妮坐上了舒服的舆车,因为骄傲广场挤满了闻风而来的自由民,受冻挨饿是他们目前反映的最大问题。
在无垢者和卡拉萨的庇护下开路,舆车缓缓前进,国王外冷内热,一言不发,被唤作母亲的丹妮却母性勃发,大声向她的子民们承诺明天就会得到改善。
好不容易挤出骄傲广场,让无垢者殿后阻拦,驶入相对容易避开饥民的巷道,又被因暴乱横陈于路上的尸体挡道了。
奴隶湾属于热带地区,若这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不好好处理的话,很容易滋生出病菌,通过蚊虫,空气,饮水等等传播,会引发高烧,棕腿疾这些致人死亡的可怕疫病!
当舆车赶到卓戈寓居的金字塔时,已接近午夜了。
他下了马车后,便吩咐随行的灰虫子即刻率领无垢者,去将所有的尸体收集起来,一并运到城外,在远离蠕虫河的地方烧掉。
卓戈不懂医理,但他很清楚血瘟在这个世界属于不治之症,只能控制传播的源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可不想阿斯塔波因病毒成为一座死城。
多斯拉克人认为死者不能触碰,那将带来厄运,所以马王没让麾下迂腐的卡拉萨参与。
七百尺高的大金字塔,从雄浑的方形石基拔地而起,若在清晨,还会看到浮云飘过,其中的粮仓撑得满溢,每个阳台都是花园,结满无花果,椰枣和橄榄,地窖里是桶桶美酒,咸鱼和熏肉。
夫妻俩泡在温泉中,祛除了些许疲乏后,便去饭厅用膳了。
餐桌上摆放着狗脑冻,炖红章鱼浓汤,狗胎,五分熟的杂物血肠等等当地的特色菜肴,卓戈连生肉都下得去口,几近没有忌口的东西,饿坏了的他狼吞虎咽。
当嘴里塞满食物时,他才有空挑些肉食扔到脚下,分享给眼巴巴等待着的雪球。
魔龙性子变野,雪球跟不上它们的节奏,只能围绕着主人转悠了。
丹妮对桌上吉斯贵族喜爱的食物,感到很恶心,完全没有食欲,让弥桑黛取来一些无花果,冰镇的甜酒,涂抹了蜂蜜的热面包,烤苹果,应付了小肚子的抗议。
在红色荒原那死亡炼狱中,妻子什么都敢入口,哪怕是死马衍生的蛆虫,如今生活才刚刚变得优越,竟然又开始挑食起来了。
如此多变,令卓戈隐隐产生了些许恶感,但是没有苛责她的意思,他认为这是一个女王该有的态度,能让心爱女人的生活一直优越下去,应该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吧?
但是他觉得在这个血与火交杂的世界很难,就连坐在铁王座上的君王都不能保证时时刻刻享受得到。
习惯了在马背上消磨时间,卓戈觉得处理国事比上战场还累,一躺在床上,不理龙之母的纠缠,用枕头蒙住脸,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简单用过可口的早餐后,夫妻俩便各忙各的了。
丹妮在弥桑黛,以及妇女会长的陪同,一队骑马战士的簇拥下,赶向骄傲广场,准备派发食粮,体恤拉拢民心。
卓戈则在乔拉和灰虫子的随行下,前往镣铐破除的起源地惩罚广场,登上主大门的城楼,手搭红砖,瞭望目之所及。
城外搭着上百个帐篷,拴着一些骆驼马匹,有许多身缠镣铐的奴隶,也有全身武装的佣兵,以及身着各色装饰的人在徘徊,不时面向城门城楼,以高级瓦雷利亚语呼喊,期望开门。
卓戈觉得那些情愿露宿也不肯走的人,是由前来购买或贩卖奴隶的商人主导的。
阿斯塔波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奴隶贩卖中心之一,卓戈笃定自己占领红砖之城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奴隶湾,并不断蔓延。
他相信那些商人能听得到善主们的咒骂和惨叫声,就算不确定,也能从紧闭的城门看出端倪。
与阿斯塔波同气连枝,交往密切,一荣俱荣的渊凯以及弥林,是两个大麻烦,但既然选择不走寻常路,卓戈已经豁出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吩咐道:“灰虫子,让无垢者把底下那些人全都驱赶至十里之外,恐吓他们不得再靠近后,再动手挖坑。”
“是,陛下。”
灰虫子领命,急匆匆的走开了,卓戈想到什么,又把他叫住了:“对了,你们挖出来的泥土不需倒进蠕虫河,全都运到城里堆在广场中,让自由民弄到分配给他们的土地上搭建土屋。”
“是。”
阿斯塔波的善主很多,但奴隶更多,只因他们富有,还聘请了佣兵,并掐住了奴隶的命脉,也就是食物和自由,所以才会高高在上。
就算现在有非常多的金字塔空着,但卓戈并没有打算让自由民搬进去。
因为在他心中军人是英雄,他们将用生命来守护阿斯塔波,他们应该得到优待,让他们入住舒适之地。
很快,在大批无垢者碾压式的驱赶下,商人们惶恐的率众离开了。
卓戈很笃定,若此刻妻子站在身边,她肯定会解救城外的奴隶们脱离商人魔爪。
目前城中一塌糊涂,他对那些可怜之人,只能默默的致以爱莫能助的心态了,救一个会饿死两个,还不如不救,他的优柔寡断可没龙之母浓郁。
卓戈现在掌握着巨大财富,若无波诺的威胁,他必定会立马出发前往东部丘陵以外,横亘着一条环状沙石山脉,处于雷哈撒之地,世称凯塞通道的贸易线路购买大量的粮食,用以补充民用,让自由民们坚持到谷物收割之时。
监督无垢者挖长坑一会后,他转身面向城中,盯着在金字塔周围盘旋觅食的魔龙,意有所指的感慨道:“幼龙的胃口就像填不饱的欲望,就连喜爱黑夜的干瘪蝙蝠都不放过,想必更有味的信鸦,它们也会当作食物吧?”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乔拉迟疑着答道:“如今城门紧闭,除了留给阿斯塔波之外的人想象空间,任何人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卓戈盯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听说君临的情报大臣,是个号称八爪蜘蛛的阉人,他吐出来的丝线,据说无孔不入,能渗透到世界的每个角落,你曾是君临受封的骑士,不知那间谍头子,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厉害?”
流放骑士闻之,浮现出了一丝慌乱,但他掩饰得很快,淡然的答道:“马王,我曾经只是一个小小的熊岛领主,那样的大人物,我与您一样,只闻其名,不曾见其面,所以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卓戈渗进了一丝寒意道:“你的爵位再小,但你的见识和胆识可不小,毕竟你现在不就站在一个地位远胜八爪蜘蛛的王者身边?”
“哈哈哈!”
卓戈突然发笑,拍拍他的肩膀走向了下城楼的通道。
乔拉跟在他的身后,回味着他的话,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握着剑柄的手上移,令腰际露出了一寸寒芒,但随之又缓缓隐匿了。
下了城楼后,卓戈在自由民的引领下,去了一趟提炼沥青的作坊。
由于受暴乱影响,店主大门紧闭,选择暂时休业。
不过马王在意的事情,没人敢无视,店主很快便打开门,把他迎进去,密谈了片刻。
出了沥青作坊,卓戈继续转悠,这次他来到了一个乱石岗。
待他走后,得到许诺,可多领一袋大豆的自由民,便欣喜的找来工具,敲打起坚硬的巨石来。
今天的最后行程,卓戈选择来到与蠕虫河口接洽的西城门,和稀少的船长们签下了一份欠条,带走了全部的新船板。
乔拉全程跟随,但他还是不太明白卓戈的意图,因为早前马王对他说的话,让他不敢多问。
回到了金字塔,马王在弥桑黛的引领下,找到了正左拥右抱的屠夫克莱昂,不由分说,他依照杀猪的流程,抽出乔拉的剑,捅进了他的喉咙。
克莱昂也许是唯一一个不为变天感到惊慌的吉斯人,但他被死亡阴影笼罩的一刻,他是最惶恐的人之一。
未重生之前的卓戈视人命如草芥,在众人的印象中他杀人不需理由,无脑去询问,说不定会惹火烧身。
对于底下人来说,在王者面前,应该将沉默是金作为人生准则才行。
他们殊不知卓戈此举,其实是帮他们除掉了一个隐患,一个日后也许会成为阿斯塔波之主的人。
此后,卓戈每天早起晨练,保持身形状态,吃过早餐后,便在城中四处游荡,查看民情。
他欣喜的发现,在第三天,就无人喊饿了。
第五天,自由民都有了可抵御严寒酷热的居所,曾是奴隶,勤劳就是他们的标签,卓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第七天,自由民都分到了土地,开始种植蔬菜谷物了。
第九天,卓戈与血盟卫,灰虫子,以及大熊全副武装,神情严肃的站在主大门的城楼上,眼看正在逐渐迫近阿斯塔波的稀薄沙尘暴,耳闻令人战意激昂的杂乱马蹄声,以及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