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葫芦吞鬼
满堂热闹,转瞬间就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余白脑中浮现出诸多念头,同时望向诡异石壁的目光也更亮。他一边压着心神,默念五鬼葫芦祭炼术附带的法诀镇压魂魄,一边慢步往后退。
一直退到离石壁六七十步远的地方,余白方觉石壁摄魂的力度跌下来,不需要他再紧绷精神。
独身一人站在祠堂外,余白转身四顾,发现不仅看见了石壁的人被摄了魂魄,一些没有看见的,同样也被摄了魂魄。
江府内外,诸多洒扫、窥视、闲谈的仆人杂役,此时全都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余白沉下心,心中暗道:“这壁画好生厉害,竟然数息之间就能将近百人的魂魄都收摄进去。”
好在壁画的收摄能力不甚强烈,毋说修行了秘法的余白,即便是寻常意志坚定者,也能略微抗衡。
余白心中的觊觎之心大起。
他站在堂外遥望内里的壁画,发现壁画上的人影闪动更加繁杂,仿佛皮影戏一般,挑刺划拨,一个个小人有模有样的。
并且余白发现仅仅过了几息时间,壁画上的小人就已经“死”了大半,全都不动,化作了静止的彩画。
剩下还在扭动的小人,则是手中演练的剑术愈发高深,一个个仿佛经年的老剑客一般。
而堂中的武林中人,是不可能有如此多剑客的。
余白看着,心中闪过猜想:“如此说来,这壁画将人的魂魄收摄进去,能让人在画中演练剑法,从而学习高深剑术?”
其实余白已经猜对了一半。
江家的先祖有奇遇,其曾经在一山洞中窝睡,见洞中石壁上画有一副击剑图,惟妙惟肖,举止动人,便动了模仿击剑的心思。
某日,江家先祖揣摩着,竟然发现自己的魂魄飘进了壁画中,同画中人学起击剑之术。
如此这般,江家先祖方知壁画乃是一方宝贝,等其家业初成,立马就将整块石壁割下,秘藏在家中。
后来江家人屡屡参悟,发现壁画每过十年,便能将人的魂魄摄入画中,令人学习画中的剑术,同时相互间厮杀,能夺取他人的剑术经验。
凡魂魄入画者,只有最终得胜的赢家才能回归肉身。至于其他人,都会被壁画变作赢家的剑术养料。
因此江家的剑术传承,从来都是先人教后人。
每十年便凑一波人送进画中,长者自行了断,幼者则携带长辈的剑术经验回归肉身。
只是不曾想,其家族传承在江家独女这几代出了问题。
面对长辈皆数死光,仇家又登门的情况,江家独女别无他法,只能假意招收夫婿,以抗衡觊觎其家财的人。
若是真能得个好夫婿,且夫婿能护住她,她可暂时委身于人,徐徐谋之。
若是得不了夫婿,她就准备开启“剑经图”,将觊觎自家的人全部坑害掉。
适才,余白用飞剑杀死了毒龙公子,年纪又不过十六七岁的,正适合让人驾驭。
江家独女便以为余白可以当她的夫婿,但是不曾想,余白转眼间就杀了她的贴身婢女,并威胁于她。
别无选择之下,江家独女只能选择第二种法子,准备将在场人员皆数坑杀掉!
只是她技差一招,不仅没能害了余白,反被余白打死,其自身的魂魄也被摄入了壁画中,要变作他人的剑术资粮。
余白不知此间故事。
他在祠堂外踱步,心中正不断的思忖。
余白已经意识到壁画是一方宝贝,并且知道进入画中定然有机会再回归肉身,且能带着一身高超的剑术回归。
“但按梦中听闻的,那婢女得了剑术传承之后,将场上人员全部斩杀了……”
他看着四周不动的众人,心中顿时怪味。
依眼前的状况,恐怕不是婢女杀了其他人,而是其他人的魂魄压根就没能回归肉身。
而且魂魄离体,对修行人来说,是个大忌。
思量到这两点,余白顿时犹豫起来。
吁!
最终他站在原地,还是吐出了一口气。
宝物虽好,剑术虽妙,但他余某人又何必为此冒太大的风险?梦中哪一处机缘不比这个大?
余白理清思路,定睛看着前方光影变幻的壁画,贪欲渐消。只是十来息功夫,壁画上的人影就又少了一茬,数目已经不足十个。
“咦!”余白眉头一挑,发出惊讶声。
只见壁画上,正有一红影闪动着,其身姿矫健,手里一柄长剑左右挪移,竟隐隐有将画上其他人全部压制的趋势。
此红影不是他人,是堂中的江家独女!
余白没有料想到,此人被他打死后,竟然还能在画中力压众人,要夺得剑术传承。
不过江家独女的肉身已毁,即便此人的魂魄能脱离壁画,也不过是一鬼物而已,如何能伤到他?
“鬼物?”余白看着壁画上的红影,脑中突地跳出一个念头,他摸了摸腰间葫芦,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正当余白笑时,铮!
堂中一阵剑鸣击石声,余白再一抬眼,赫然发现壁画上的百来幅人像鲜艳成画,再无一人闪动。
“呔!妖道。”
一道红影突地从壁画中扑出,往余白猛冲过来。此人面容姣好,身着红衣,体态虚幻,正是那江家独女的魂魄。
她含恨得了“剑经图”传承,此时正要找余白报仇。
“你夺我家财,害我性命,拿命来!”红影尖叫,声音急促,恨意勃发。
可祠堂外面的余白见此一幕,丝毫不慌,反而心中的一点沮丧消去了。
只见他望着扑来的江家独女,心中道:“东边不亮西边亮。”
一只黑皮葫芦被余白提出,横放下来,葫芦口子对准了江家独女。
大笑念到:“请宝贝转身。”
嗡嗡嗡!黑皮葫芦猛烈震动,葫口中发出呼啸声,一股黑烟从其内里汩汩喷出,猛地就拥上了扑来的红影。
“啊!”一声惊惶且绝望的叫声响起。
红影被黑烟缠绕着,好似拷上了枷锁,挣扎之间,一寸一寸的被拖进了黑皮葫芦里面,连余白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