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444节 兵不厌诈…祸不单行!
天黑之前,快州城数万百姓,全部被控制。越军最后也有上万人剃发投降。
在屠刀面前,很多人会选择活命。选择站着死的也很多。比如:陈国瓒。
陈国瓒在安南历史上也很有名。元军征越时,他还是个少年,原本没有资格带兵上战场。陈国瓒愤然捏碎手中的橘子,说:“杀鞑人皆有责,岂能以年齿论之!”
之后,陈国瓒擅自带着家兵部曲上战场,还立了很多战功,被称为“乳虎”。而且,陈国瓒不但英武,还很有文采,少时便会写诗作赋。
此时,这个陈国瓒已经被俘获,押到李洛面前。
陈国瓒被五花大绑,兀自挣扎不休,怒目而骂。
“蒙元无道,天必谴之!尔等鞑虏,暴虐成性,以夷变夏,不得好死!”
李洛看着这个面容还带着稚嫩的大好少年,说道:“可愿降否?”
陈国瓒道:“有死无降!快快杀我!”然后看向陈键,恨恨骂道:“无耻鼠辈,何以为人!与尔同族,羞杀我也!”
陈键毫无愧色,喝道:“小小年纪,安知天命!螳臂当车,愚不可及!”
李洛心中多少有些惋惜,对陈国瓒道:“本帅听闻,你善写诗文,有神童之称。今即赴死,可有遗作?”
陈国瓒冷哼道:“自从蒙鞑南侵,吾弃笔从戎,不问文墨久矣!虏酋何必多此一问,快快杀我便是!”
李洛不愿意亲自下令斩杀陈国瓒,对陈键笑道:“陈将军,他是你族弟,就交于你处置吧。是杀是留,你自可做主。”
陈键还以为是李洛让自己再献上一个投名状,只好说道:“那就谢过大将军了。”
说完,陈键就把陈国瓒带到外面,将陈国瓒用弓弦绞杀。
军中的行军录事立刻记载:陈键降元来投,以弓弦绞杀陈国瓒。
这样的污点,李洛是不可能让自己沾到的。
元军进城之后,蒙古军队又开始杀戮,但很快被李洛制止。
此时的安南百姓,血统上和汉人还很近,并不是后世和土著通婚后的猴子,就连语言也全是汉话,完全能再变回汉人,属于李洛计划中的大唐国民,当然不能任由蒙古兵屠杀。
不然,他真要得了天下,那大唐的交州牧辖下还有人口么?
李洛狡诈如狐,一旦用计,就是环环相扣。在攻破快州前,他就派兵堵住四个城门,不放走一个越国军民离开。
加上城外近郊的百姓早就逃入丛林,无人目击快州城破,所以安南人竟然还不知道快州失陷。
这就让李洛一计既遂,又生一计。
晚上军议之后,李洛令四万越奸军和三万元军留在城里,然后亲率六万元军出城,仍然驻扎在之前的大营。
快州城上的越军大旗,再次飘扬起来。
一切都布置妥当。
果然,在李洛攻破快州的第二天深夜,三万多越军禁军,就急匆匆的从南而来。
越军援军探马回报主将,果不其然,快州仍然在大越手中,元军攻过城,但没有得逞,如今在城北安营扎寨。
援军主将松了口气,连夜选择最不利于元军骑兵的西门,进入快州。
在他看来,元军虽然势大,但他带了三万多禁军从其他防区来增援,那么快州就不是那么容易陷落了。
然而,三万多越军援军刚刚进入快州,就遭遇到城里越奸军和三万元军的前后袭击,顿时大败。
于此同时,李洛又亲率六万元军主力入城剿杀。
越军援军虽然都是禁军精锐,可只有三万多兵马,又赶了一百多里路,人困马乏。而且又完全不知道快州早就被元军攻破,加上被十几万敌军袭击,安能有丝毫侥幸?
仅仅小半个时辰,三万多越军援军被剿杀两万多,死的不要太窝囊。剩下的七八千人缴械投降,而元军的伤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这充分说明了,有时候越简单的计谋越有效。
李洛故技重施。果然,第二天夜里,又有一万越军援军悄悄进城,再次被伏杀的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短短数日间,包括快州守军和两批援军在内,越军共损失了九万禁军!
李洛南征两个月,七战七捷,越军禁军被他零敲碎打的干掉了二十万。加上前一次唆都南征消灭的越军禁军,三十万越军禁军只剩下五万人了。
也就是说,越军主力其实已经不复存在。
李洛在军中的威信,再次跃升一个台阶。一连串的胜利,让这个男人成为元军将领眼中无可置疑的名将,尽收将士之心。就连蒙古权贵也速迭儿,也大为心折。
“在快州修整一日,留下一万兵马驻守。后天,攻打天长府!”李洛下令。
“喳!”
随后,李洛就写奏章,第三次向元廷报捷。“…赖圣上洪福,将士用命,破快州,灭越贼十余万…”
…………
巧的是,李洛攻破快州的同一天,西边广威路的陈日燏,也以少胜多,大破哀牢王芒戈的五六万大军。
芒戈虽然狡诈凶残,可如何真是陈日燏的对手?
陈日燏略施小计,预先埋了大量火药火油,布置为一个火药火油口袋阵。当蛮军象兵冲阵时,以暗道引火,三面引爆火药火油。数百头蛮军战象惊恐之下,无法左右逃跑,只能转头狂奔,直冲己方阵营。
陈日燏乘机亲率一万骑兵冲击,蛮军军势大溃,兵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
芒戈大败一场,只能率领两三万残兵退到沱江河套东岸,重整旗鼓,准备再战。
然而,陈日燏早就判断出蛮军的撤退方向,故意将芒戈逼到预设位置,因为他事先已经派人往沱江河套上游。夜里,越军掘开堤坝,汹涌的江水轰然而下,蛮军背水布置的营地顿时成为一片泽国。
芒戈再次大败,最后被越军擒获,被陈日燏亲手斩杀。其他几个部落的酋长,也全部被斩杀。
纵横安南十余日,荼毒数百里的牛吼蛮大军,至此灰飞烟灭。而越军的损失只有数千人。
可以说,安南西边的蛮族,经此一败元气大伤,起码二十年之内,无力威胁安南了。
而哀牢王身边的特务刘节,早就猜到芒戈不是陈日燏对手,必败无疑。于是,刘节在开战前就找了了借口溜了,算是逃过一劫。
陈日燏短短十几日,南征西讨,仅率三万兵马,纵横五百里,四战四捷,连接大破占婆王和哀牢王,歼敌十万,不愧名将之姿。
“殿下来广威不到三日,就大破西獠五六万大军,古来良将不过如此,真乃大越擎天之柱。”打扫完战场后,诸将纷纷恭维道。
陈日燏显得很是疲惫,目中都是血丝,神色也毫无全歼西獠大军的喜悦,而是忧心忡忡。
“本帅最虑者,快州。如今本帅离开快州十余日,明日必须要赶回坐镇。”
一个部将道:“元寇到快州城下不过三日,快州必定无虞。就算没有殿下坐镇,守个十天半月当无问题。”
陈日燏眉头紧皱,毫无放松之意,传令道:“修整一日,明日赶回快州!”
第二天,陈日燏率领仅存的两万越军,风尘仆仆赶往快州。
快州距广威州近四百里,大军起码需要三四天功夫。然而陈日燏距离快州只有一天路程时,就听闻一个巨大的坏消息。
快州已经失陷,陈蔚和陈国瓒皆死,陈键主动降元……
这段日子本就疲如奔命的陈日燏,乍听最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一时间愣住了。
看来,一定是陈键降元了。不然,元军不可能这么快就攻下快州。
国危出妖孽啊!
慢慢的,陈日燏的脸色越来越红,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摔下马背,立刻晕厥过去。
“殿下!”诸将一起惊呼,纷纷抢上前去,将陈日燏救醒。
陈日燏睁开眼睛,脸色憔悴不堪,苍白如纸。
“传令,不用去快州了。直接去天长府。越中春稻已经不保,没有机会收割了。哎,一千万石粮食啊,一千万石粮食啊,何等可惜啊!咳咳!”陈日燏再次咳出鲜血。
“殿下…”见原本俊逸儒雅的陈日燏忽然老了十几岁,诸将无不忧虑万分。
陈日燏挣扎着站起,“立刻去天长府。黎拓,你赶紧骑快马先行,告诉太上皇,如今首要之务,已经不是保卫越中,而是长安仓两百万石粮食!万不可有失,务必运往山中!”
“诺!”
“陈国签,你持本帅令箭,分派快马去各路各府传令,立刻组织百姓进山,要快!迟了就来不及了!”
“诺!”
陈日燏目光还是很敏锐。他知道快州一旦失陷,越中不但不可守,春稻也来不及收割了。
那长安仓的两百万石存粮,就显得极其重要。
可以说,天长府古礼城都可以放弃,但长安仓的粮食,一定要抢在元军之前运走。
………
李洛攻破快州的第二日,横山关的五千唐军,打着宋军旗号,带着陈晃的圣旨,大张旗鼓的来到长安城。
刚刚赶在天黑时分。
特务陆晟以宋使的名义,大摇大摆的来到城下,取出陈晃的圣旨,说天色将晚,要求入城安营,明日再开拔。
长安城官吏本待拒绝,但看到陈晃的圣旨,最终还是同意“宋军”入城休息。
于是,一万唐军借着圣旨进了长安城。
因为安南数面用兵,后方兵力几乎抽调一空,长安城内只有一千兵马。
“小陆,是否可以动手了?”唐军入城不久,旅帅杨序就问道。
陆晟出去转悠了一会儿,等到亥时,对杨序说道:“旅帅,眼下可以动手了。”
杨序笑道:“从今晚开始,这两百万石粮食,就属于我唐了。”
很快,唐军忽然以雷霆之势,控制了四个城门,同时突袭仅有的一千越军。五千唐军精兵突然在城内发难,简直是狮子搏兔,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
紧接着,唐军就控制了长安仓,以及配属长安仓的五千辆牛车和五千民夫。
在刀枪的威逼下,一车车的粮食流水般从长安仓运出东城,直往十八里外的黄江码头而去。
到了下半夜,一支巨大的船队,打着宋军的旗号,趁着夜色从大安海口溯江而入,来到黄江码头。
随即,船队在黄江码头靠岸,五千唐军在旅帅申花生和特务常明的指挥下,押着上万占婆精壮,将数以千计的牛车马车运下船。
“师弟,申旅帅,一路辛苦。”陆晟看见常明按照计划顺利到来,顿时松了口气。
随着大量运输工具和人手的加入,运粮的速度快了一倍都不止。
而由于整个长安城被封锁,竟然无人能去百余里外的古礼城报信。
直到第二天下午,附近发现江边异常的官吏,才派人去古礼城报信。
到了深夜,古礼城的安南君臣,才收到消息。
“什么!宋军在运长安仓的粮食!”陈晃闻言,吓得差点一头栽倒。
他是在被窝中被内侍唤醒的,此时身边都没有官员商量。陈晃想都不想就下令给守护古礼城的两万禁军,让他们火速开往长安城。
整个天长府周围,已经没有兵马了。这两万禁军,已经是守卫太上王京最后的兵力。但是陈晃顾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快州失陷的消息,要是知道,估计会当场背过去。
“贼子啊,大胆贼子,安敢欺朕!安敢欺朕!”陈晃调兵之后,坐在床上破口大骂,气的肺都要炸了。
侍寝的宫妃吓得策策发抖,忍不住往床榻里面躲了躲。陈晃见此,更是恼怒。
“贱人!滚出去!”
整个寝宫,都是陈晃的咆哮。
虽然调兵的圣旨已经下达,但半夜开拔,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等到圣旨送到军营,一番折腾之后,再开出城去,天都快亮了。
越军还没赶到长安城,两百万石粮食,已经全部被唐军运上了船。两百多艘大粮船,都被装满。
然后,一声令下,巨大的船队又大摇大摆的驶出码头,往大安海口而去。
陆晟走时,写了一份“言辞恳切”的信,交给长安城守,让他转交安南朝廷。
信中有这样的话:“我朝孤悬海外,十万军民嗷嗷待哺,极度缺粮,只能行此下策,借粮两百万石,实属万般无奈,还望大王海涵。他日,必双倍偿之。外臣陆晟顿首。”
陆晟郑重其事的对长安城守行礼道:“陆某多有得罪,实属无奈啊。”
最后,在长安官吏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离开了长安城。
直到唐军船队离开半日之后,两万越军禁军才匆匆赶到。
然而,一切都迟了。
越军将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陆晟留下的信带回去,算是交差。
陈晃看见陆晟的信,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双倍偿之!双倍偿之!赵宋贼子!赵宋贼子!趁火打劫,万般无耻,万般无耻啊!”
陈晃少有的咆哮道,满殿都是他失态的怒吼。
大臣们得知这个消息,看到这封信,也都是气的手脚冰冷,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可是祸不单行,就在陈晃雷霆大怒之际,一个更加恶劣的消息传来。
快州失陷!
什么?
陈晃还没有从损失两百万石粮食的惊怒中回过神来,快州又丢了。
“啊—”
陈晃大叫一声,身子一晃,就往后便倒。
“父皇!”
“太上陛下!”
陈昑和群臣一起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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