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龙门关破

南方武唐政权,自李存义称唐王反汉到李石率国降梁汉,虽然只经历了两个皇帝,但按照时间计算,从永定十五年至今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

这十五年间天下大乱,各方军阀能人武将野心勃勃,攻伐相杀之间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十户存一。昔日李存义反汉之际,在岭南与江南轻松便可征五十万大军北征,而如今胡立仅仅率军二十万军队便可以轻松一统南方,武唐各地别说反抗的军队,便是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官府只负责挂各种旗帜。

受降之后,梁汉宰相胡立向太平帝奏请封前唐皇帝李石为唐国公,李存芳为越国公,太平帝自是不反对。

由于武唐都城杭州地处江南之地,距离西南益州足足两千五百里,胡立在考察南方各地位置之后,在地图上找到梁汉的地理中心,此地便是江州肥水府之肥城,于是向太平帝建议迁都肥城。

肥城虽是百战之地,但西靠小肥山,东有东肥山,肥水河从南方合欢山发源后向东流淌,绕过东肥山后忽然向北而去,并入龙河,造成了一片沃土大平原。由于肥水河的滋润,肥水府十八县天然形成了水草丰沛的沃土。正是由于肥水府土地肥沃产粮丰富,反倒引起了各坊觊觎,一旦发生战争,各方势力必然要争夺这个产粮基地。

胡立听肥水府当地老百姓说,没有战争的时候,肥水府一年产量便足以供养本地百姓四五年之久,于是更加坚定了要将梁汉的国都设在肥城的想法。

傀儡太平帝哪有什么想法,他如今是吉祥物罢了,在接到胡立的奏折之后,当即被迫同意迁都。肥水府从江州分离出来,为了巩固都城商业圈,胡立随后将江州肥水府、嘉荫府、寿州安乐府、罗平府、白山府划归到一起立为中州,作为国之都堰。

梁汉太平十年,同时也是齐汉太康五年六月,鲜卑人再一次南下,阿耶谷启华厉兵秣马准备三年,将四十门大炮摆在龙门关下,杀气腾腾。

四十门大炮齐齐发射,巨响之后,拳头大的生铁弹丸狠狠地砸在石墙上,砸得城上的梁军摇摇欲坠,军心大乱。

尽管大家有所准备,可梁军还是对这玩意怕得要死。

“不要紧,这东西砸不到人就没事。”龙卫统帅张通明拖着病躯站在城墙上大声疾呼,“准备弓弩,对方要爬上来了。龙门关高三丈,坚固无比,何须惧怕?”

鲜卑人的大炮打了一天,也只是吓唬住了齐军,却没有给齐军造成杀伤,且火药用去了四分之一,眼看着铁炮就要成为废物。

阿耶谷启华急得头发又白了许多,此时账下诸将皆无办法,启华道:“谁能破城,我以万夫长赐之。”

启华账下虽有四大统领与数名万夫长和二十几名千夫长,但谁敢扬言能够攻克城墙,千百年来,除了使用诡计之外,无有任何异族能够攻破龙门关,于是众人纷纷低下头去。此时丁格倒是有个想法,他犹豫地抬起头来,却被启华一眼扫到。

“丁格,你有想法?”

丁格是郎泰的私生子,又在争汗时主动退出做个逍遥闲散的王爷,于是被启华留在营中并担任后军的书记官一职。书记官这个工作不难,只是记载每日新增粮草,每日消耗粮草,虽不会犯大错,却也不会立下什么功劳。被启华点到,丁格咬咬牙,起身出列:“可汗,先前您在野牛城时试射城墙,但野牛城的城墙却不及龙门关城墙三分厚度,自是几炮便能够砸毁城墙。可龙门关是中原人的雄关,他们经营上百年,哪能那么容易被轰毁。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你说来。”启华道。

丁格指着一处城墙道:“龙门关城墙有二里半,四十四门大炮平均分散,这力量就散成四十四份,可若是将所有大炮集中一处,这力量便是四十四倍。我想,若我们将大炮对准一处,只需日夜不停轰射,那城墙只要毁一处,便让守军胆战心惊,而我骑兵亦可长驱直入,攻破龙门关。”

“此举,可行?”启华欣慰中又带有疑惑。

丁格道:“属下不敢保证,可总比毫无办法强,若汗王信我,将所有铁炮归我统一调派,属下便拼命尝试一番。”

“若不成呢?”有人问道。

丁格咬着牙说:“若不成,我便舍去书记官,去军中做一个兵卒,持刀冲锋,为我鲜卑汗国冲锋陷阵。”

启华哈哈大笑,上前拍着丁格的肩膀:“成了是你的功劳,不成,我罚你你铁炮旅的万夫长,日夜给我研究如何用好铁炮,可行?”

丁格惊喜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看着启华。

启华道:“凡我鲜卑人才,无论出身,朕皆重用。丁格,你是我堂弟,我们是一家人,我相信你。”他捶着丁格胸口,大笑:“我说你行,你一定行。”

“属下万死,为汗王砸开这龙门关。”丁格感动得跪在地上哽道。

丁格连夜调兵遣将,重新调配铁炮位置,城墙上的齐军倒也不去打扰鲜卑人,他们认为鲜卑人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傻呆呆的野人。”齐军大笑。

为了确保每次射中且能够射中一个位置,丁格让士兵特地制作了两百多同样的瓦罐,随后用布包缠裹在一起,以确保每一次火药计量相同。随后,丁格下令,让各门铁炮调整角度,对着一处试射十炮,直到每一门铁炮砸在同一处位置附近,这才满意不已。

随着铁炮试射越来越精准,城墙上的齐军开始发觉不对劲了,甚至在最后一次试射的时候,城墙出现裂纹。立即有齐军向张通明汇报,张通明大惊,连忙赶赴城墙观看,见状之后立即下令:“给我在石墙背后堆砌石块,连夜对切,要快,一定要要快!”

“这铁炮,着实是个威胁啊。”张通明对此忧心忡忡,三年之前他就被对面的铁炮吓过一次,但那一次对方只有四门,造成的危害甚轻。可如今对方有四十门铁炮,城墙和齐军都要面临这从未出现过的挑战,军心着实不稳。他立即修书一封,飞鸽传书到龙都,将此间一切详细介绍给萧开,随后又在龙门关石墙背后二里之地再修建城墙,在期间深挖陷马坑与窄道,以免龙门关被攻克。

三年之前齐军没有重视,这才导致三年之后的窘迫。

次日,天色微微一亮,张通明却发现鲜卑军并未用铁炮轰射,反而向龙门关上抛射带着狼烟的火罐,制造了大量的浓烟。如此一来,张通明无法知晓鲜卑人到底在哪处防止铁炮,急得他不得不派出夜不收探查,却遭到鲜卑人的伏杀。

双方如此勾心斗角了一个月,终于,丁格尝试了三十多位置,且每一处位置做好了标记,这才心满意足地向启华汇报自己准备好了。

而启华的大军也不着急,不断派出扶桑海盗袭击幽州后方,甚至军队抵达扬州各处,给齐汉造成了大量的麻烦。萧开向幽州支援了五万军队后,暂时并未支援,而是派遣萧定方支援各处沿海乡镇,免得被扶桑人断了后路。

齐汉太康五年八月,阿耶谷启华等待许久的总攻终于打响了,丁格这个昔日的混混王爷,终于找到了他的擅长。天色未亮的时候,四十四门铁炮对着一处城墙轰射,三轮之后,霎时间飞沙走石,城墙上的齐军跌落城墙,城墙后的齐军被砸死砸伤,浓烟笼罩着城墙,城墙终于裂开,随后嘎吱嘎吱的声音传了出来,城墙终于坍塌了三尺宽的缝隙。

丁格大喜,大叫道:“给我轰!”

铁炮继续轰扎,二十轮后,城墙坍塌扩展到了一丈,期间无数齐军抱着沙袋堆砌缝隙,却被铁丸射中,非死即伤,惨叫声响彻云霄,惨烈壮吓得余人不敢靠近。

鲜卑人顿时欢呼,启华立即喊道:“耶律黑熊,率你的铁人旅,杀过去。”

“是。”

鲜卑汗国最能战斗的便是白狼营的两只野人军队,一支是野人耶律族人的铁人旅,一支是野人黑尾族人的铁骑旅。两旅都只有三千多人,但却比万人军队还要强悍。铁人旅是重甲步兵,铁骑旅是重甲骑兵,此时城墙坍塌,正需要重甲步兵开道建立前沿阵地。

耶律黑熊立即率三千铁人旅攻入坍塌城墙,

张通明也吓了一跳,见城墙被毁了一段两丈宽的口子,当即下令死士从缺口处冲出去,其他人填埋缺口。

齐军决死的死士只是为了阻挡敌人的步伐,但他们真的无法抵挡拎着狼牙棒的铁人旅,只一个照面,齐军死士便被这些生长在极北冰原的野人击溃。铁人旅冲入了城墙缺口,与齐军厮杀在了一起。

张通明见状大喊:“用火油!用火油!”

一桶桶的桐油被扔在了缺口上,随后有人点起了大火,熊熊烈火隔断了铁人旅的进攻步伐。在齐军将士的协力之下,突入的一百多铁人旅士兵被诛杀殆尽。随后,齐军终于用石块和土包将缺口填筑,垒成了一个只有一丈高的土墙。

鲜卑人的这次进攻前后折损一百二十人,虽然没有攻下城墙,可却是鲜卑人第一次正面攻破中原人的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