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云空未空

第四章云空未空

炙热的,极度排斥杂质的光明照射在赵翳恩的身上,他非常的高兴经过了将近一千年的暗无天日之后首先见到的就是如此美好的光明,但实际上,更让他感到兴奋的是竟然有人能将他逼迫到这种地步。

“真是太高明了!”他费力的维持自己站立的姿势,这光明太过于强大,其中充斥了各种与光明有关的力量,炎热,干燥,明亮,等等这一切让他十分难过而又兴奋。

“实在是太少见了,这几个小家伙竟然可以让太阳真火如此集中而不是分散,哈哈,好,真是不愧我费尽心思想要出来啊!”赵翳恩手中的念珠一甩,一颗黑色的珠子破碎,接着,浓郁的黑暗从中散逸出来,即使是如此纯粹的光芒也无法抵挡。

“呵呵,这是第二招,暗魔道·万籁俱寂!”瞬间,这光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完全被黑暗所吞噬。

“啊!”痛苦的声音传来,赵翳恩坐在黑暗结成的宝座上,在他的对面,崂山四位真人被黑色的雾气紧紧的扼住了喉咙,无数黑色的雾气在他们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他们的皮肤甚至因为雾气的游走而不规则的起伏着。

“哎呀,何必呢?我听人说,现在的年轻人们有句话,叫什么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说说,你们四个这是不是就是作死呢?”赵翳恩盘坐在宝座上,手中的念珠一点点转着,若非是脸上邪异的笑容,他一定是宝相庄严。

“呸!”观微真人挣扎着,“你这妖魔,多行不义必自毙!”

“哼,妖魔?”赵翳恩笑道,“什么是妖魔?”

不等观微真人回答,赵翳恩说道:“这个世界上不做好事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没见你们去喊打喊杀啊?怎么就这么不容我存在世上?”

“哼,你罪孽之深,百死莫赎!”观微真人又说。

“我的罪孽?”赵翳恩摇了摇头,“什么是罪?违法是罪?错了,那是人规定的恶,利己者为善,害己者为恶,但在自然看来,这并非是罪孽,既然这不是罪孽,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是罪孽呢?”

他又说道:“起心动念无不是罪,起心动念有什么错呢?难道我不起心动念而去杀了人便没有罪了么?可知起心动念也不是罪。”

他猛地出现在观无真人面前,撤去了他身上的枷锁,问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罪?”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强夺他人性命,这难道是你愿意接受的?这不是罪么?”观无真人说道。

“你说得好,天下众生平等,天下为人而死的动物都可以堆积到法界了,这么说来我杀几个人算的了什么?”赵翳恩问道。

“众生为生存必须而相互杀害,你呢?你是为此而杀人么?”观微真人挣扎着说。

“哼,这天下间有多少不是因为生存而死的动物?那些被用来作衣服,被用来做实验的动物难道就是必须死的?人比它们金贵么?”赵翳恩反驳,“你们这些人,天天说着众生平等,背地里男盗女娼无所不为,还有脸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你!”观微真人怒气攻心,竟晕了过去。

“哈哈,被我说破了心事,羞愤而晕厥,真是没用!”赵翳恩又一次将他吊了起来,坐回了他的位置,“等得差不多了,还没有人来么?”

话音刚落,却见半空中黑暗破裂,阳光射了进来。

“不知来的是哪位啊?”赵翳恩问道。

“贫道泰山岱庙松风子,见过三教魔尊!”来着身穿蓝布道袍,头戴混元巾,背着一把宝剑,稽首道。

“岱庙的人?”三教魔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真是堕落了,岱庙的人居然是一副全真教的打扮!”

岱庙起于汉代,至唐朝时就已经殿阁辉煌,由于东岳的特殊地位,历朝历代对岱庙都一直十分优待,而全真教在夏国出现的历史是在宋元之时,两者虽然没有高下之别,但是不得不说岱庙原本的道统确实是没有流传下来。

“贫道很奇怪,魔尊在宋朝前期被封印,怎么还能知道全真教呢?”松风子没有管赵翳恩话里的揶揄之意,反而问道。

“哈哈,可惜啊,我自己留的后手一点作用都没有,王重阳那小子当年遇见吕岩和钟离权,开创全真教,我知道也不难,毕竟那两个家伙我都认识,而且也听他们说过将来要收一个叫王喆的,这并不是什么保密的事情!”赵翳恩看了看松风子,“我很希望你让我看看全真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小道献丑了!”松风子说完,从袖中取出一根笛子,吹出一首曲子来。

赵翳恩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了当年的白马寺,自己曾在此处辩经,赢得一个称号叫云空未空。

于是他笑了,他曾经受到妙真道高人王道珂的教导,而后又听吕岩说起三教合一之法,于是自己破道学佛,由佛入儒,三教皆通,却也入了魔道。

“当处全真祖师所说之道我到底也没明白,而今日能见到,确实是一件好事!”赵翳恩从回忆中醒过来,“但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用这法术?真的十分让人不悦!”

“昔年看在岱庙一脉单传的份上,我没有对岱庙的修士下狠手,但他的确有几分本事,是普天下少有的能逃过血花冤蝶的人,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样?”赵翳恩笑了一声,“莫忘了,我的称号里面还有个云空未空!”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使松风子想要让赵翳恩陷入幻境之后趁机救人的企图彻底破灭,一朵血红色的花凭空出现,就像是刚才四位真人见到的那样,鲜艳欲滴,只是欲滴的是血而已,于是那诡异的大红蝴蝶也缓缓飞向松风子。

“唉,看来今日不能善了!”松风子双手一合,而后张开手,一座山的影子由虚转实,正是东岳泰山。

“东岳齐天,万民众生,终归蒿里,鬼伯催促,无敢踯躅!”随着他的吟诵,在那座泰山的脚下,有一处阴暗之地,那里便是天下万物普同一等的蒿里,死后的归所。

“不够不够,你那蒿里,虚无不实,恐怕挡不住啊!”赵翳恩摇摇头,只见那血花微微一晃,松风子便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面,图像溃散,而后冤蝶双翅一展,一股无形之力掠过,松风子吐出一口鲜血,蒿里破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唉!”赵翳恩叹了口气,手在空中划过,黑暗消散,尽归于手上的念珠之中,随后他坐在虚空之中,宝相庄严,四周不时闪过地水火风种种异象,而四位真人与松风子则落在太清宫中。

“他怎么样?”观微真人问道。

观无真人说:“松风道友只是晕过去了,没有性命之忧!”

“这魔头究竟想要干什么?”观竹真人皱着眉头,自己师兄弟四人联手,天下能挡住的不是没有,但能如此轻松便获胜根本就不可能,这千年前的古人真的如此变态么?

“谁知道呢?不过看来他一时半刻不会离开,咱们也只好期待着援军了!”观溟真人看着天空中散发着光芒的三教魔尊无奈地说道。

而此时,赵翳恩忽然睁开眼睛,手中念珠一甩,一拳向上方打去。

“砰!”一声巨响,众人吃惊的看着赵翳恩上方一个巨大的金色拳头。

“不知是哪位与我开这样的玩笑!”赵翳恩笑道。

那拳头忽然消失,紧接着一杆大幡从远方急速飞来,紧接着那幡中冲出万千雷霆,声势浩大,简直如同天空被撕了个口子一般。

“嗯,五雷诛邪上法?”赵翳恩眉头稍皱,念珠上一颗金色的珠子破碎,一尊佛像出现在他的身外,将他牢牢包住。

“羯羯尼,羯羯尼,鲁折尼,鲁折尼,咄卢磔尼,咄卢磔尼,怛逻萨尼,怛罗萨尼,般刺底喝那,般刺底喝那,萨缚,羯莫,般蓝,般逻,般谜,莎诃。”赵翳恩双手合十,静静诵咒,看上去仿佛是虔诚的在家居士。

只见那佛陀慈眉善目,光明遍照十方一切世界,身后隐现喜悦净土,端坐莲台,右手托佛钵,左手作降魔印,佛光到处,五雷尽数被阻挡在外。

那大幡似乎早有预料,凭空一转,原本堂堂正正的诛邪五雷竟然变为幽冥阴雷,暗绿色的光明让人心生恐惧,打在佛像之上,那佛像被污秽之后渐渐消散。

赵翳恩摇摇头,手上一颗紫色念珠破碎,滚滚紫气涌出,将他包裹在内,随后朗朗读书声从内传出,却原来是赵翳恩诵经之声。

“公孙丑问曰:‘敢问夫子恶乎长?’

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于是幽冥阴雷丝毫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