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时事一晃三五年
时间一晃如世。
一九二四年,封羽被逼无奈,在大妈和老爹的张罗下,娶了户书香门第家的姑娘过门,长相十分俊俏,性格温柔乖顺,原先家中在清朝是为五品文员,还算有些底子。
姑娘名叫舒秀,是王家唯一的女儿,这封家娶媳妇,一般人还真难进门。
王舒秀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深得封家上下喜欢,因为时局关系,婚礼并没有太过张罗,封家人要的不是过程,而是个结果,一心求的就只是一个大胖小子。
封羽自觉自己成了商品做了买卖,王家原先走的是官路,就算大清朝倒台了,可幕府同僚仍旧不少,这门亲家选的正中封清之意,封瘸子在盗界和江湖上算是有些名声,如今要是再能有个官家亲戚,那封家以后的路,只怕不要更好走。
封羽对王舒秀相敬如宾,这媳妇本是不想娶的,可无奈自家长辈一厢情愿,封羽想着,既然人家姑娘已经嫁给自己了,好好对人家就是了。
那几年里外边变化飞快,张秀贤与封羽写了几封信件交流,说明了各自的生活,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几年也才回来两封信,张秀贤说自己在北边打了胜仗,还说想见见王舒秀。
封羽回信,保持一贯态度,能活着回来再说见不见的,还有,我姐姐阿雅也嫁了人。
这些话句句都打在张秀贤心上,好在张秀贤是个心大之人,不然这铁定万念俱灰。
封羽的姐姐阿雅确实嫁了人,对方也是京城中的官员,其出嫁性质基本上和王舒秀是一样的,封清为了封家可谓是下了不少心血。
几年的时间物是人非,家里多了新人,走了老人,偶尔间封羽还会想起张满月来,但自那次后,再没听说过此人,如人间蒸发般,生死不明,就连她留下的黑驴蹄子,封羽还一直放着,想着那天盗斗时说不定还能用的上。
可实际呢,这么些年里封羽并未用上,老爹把封家的路子走宽了,在外的生意和事情多的忙不过来,在家的日子也是聚少离多。
这位封家小爷,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一位可以接过封家的人了。
但唯独一点上封清不满意,就是王舒秀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封清和封二表面不说,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怕也是因果报应,所以,二人对这位儿媳妇王舒秀格外的好,本来就是自家祖上无德,导致的子嗣稀薄,人好好一黄花大闺女还得忍受这样的苦楚。
封家近些年过得还算不赖,局势虽是乱了些,可日子有滋有味,时间到了一九二七年底,近些年里封羽除了忙活在外的封家生意,偶尔也会出去帮助封家外戚解决一些事情,行业内不免会遇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封家外戚大多是从事盗墓行业,有些墓子太过邪门的,他们便会请教封家出力,到时候三七分账,这似乎已成了一种定居,这么些年来,封家上上下下,靠此也捞着不少,比起大清朝末年时的大环境,不知好上了多少,基本上是行业回春。
不过像之前那次田家发出的红蜡信件却是再没收到过,封羽去的不多,多数都是由他指派封家懂行伙计去帮忙,毕竟是封家的接班人,总不能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奔走。
几年里,封羽学习了许多东西,那本厚旧的反反复复看了多次,一同连封家祠堂里所留的记载,都一并看了个遍。
在王舒秀眼里,封羽只要一得空,就会研究起那几本书来,十分入迷。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封羽对封家过往心中有了个大概猜想,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可许多东西不是凭他一猜半解就能得出答案的,就譬如封家祠堂后修建的那处院子,它到底有什么用,谁也没个说法,封羽后来曾进去看过,只是一处平常不过的小院。
诸如此类,封家先人们总会做出许多让人不解的举动,这些似乎司空见惯。
封羽与王舒秀相处的还算不错,虽然是长辈们一手操办的婚事,但王舒秀真算的上一位贤惠的女子,她的性子娶来做媳妇是合适不过的,上敬老人,下爱晚辈,能琴棋书画,能菜米油盐,在管家上还有一套,可谓是秀外慧中。
因为一直没有孩子,王舒秀在封家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其实她并不知道,这是由于封家祖宗造孽的缘故,生长在封建主义下的女子就会产生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一九二七年已近年关,封家上上下下在准备着过年所用的东西,王舒秀特地布置了番,家中填了许多红灯,节日气氛异常活跃。
这天夜里,封羽在祠堂里研究这那本古书,燕山封家门外传进了一阵敲门声。
封家多数女眷,夜里来客不敢擅自开门,本是想去请封清的,却见封清封二已经休息,便请了封羽过来,外面之人指名道姓说要封羽亲自来接,不然连门都不会进。
来请封羽的伙计还正纳闷,既然封小爷不来不进门,那还来个什么,真当自己是谁?想谁来迎接就迎接么?
伙计在封羽耳边唠叨,觉着可能是某个上山迷路了的人,不行就一道打发了,封羽随着伙计到了大门,只听伙计隔着大门喊道:“门外的人还在么?”
门外响起个声音,“在,怎么不在,老子说要等封羽来迎接,当我说过的话是放屁啊,我说,你在里面能不能打开门说话,我又不是来打家劫舍的,真要是来劫你封家,老子用的着在这等这么久么?”
封羽会心一笑,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感动,他让伙计急忙把门打开,这声音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谁。
门外的人正是张秀贤,一别三年,别来无恙,张秀贤依旧身体健硕,略微比几年前胖了一些,红光满面,人格外精神。
张秀贤见封羽站在门后,放声大笑,“我靠他娘的,封羽,老子可是见着你了。”说着竟激动的差点没落下泪来。
这份真挚的感情是绝对装不出来的,张秀贤接着带着哭腔骂道:“你小子几年不见,怎么跟你爹一个样了,深沉了不少,精神了不少,越像个封家主儿了。”
封羽的确稳重了不少,甚至都心如止水了,大山崩于前而不动的那种。
“秀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封羽问。
二人边说边往里走,封羽招呼伙计去安顿了一番。
张秀贤接着开始侃起了大山,“要说这两年啊,可他娘是一言难尽,这不,刚从河北回来,先路过了燕山进来看看,你小子这日子过得还是滋润啊,外面打的乌起麻糟的,北洋政府就要垮台了,用鲁迅先生的话说,这叫庶民的胜利。”
“呦,还说上鲁迅先生了?你小子涨知识了?”
张秀贤坐下来详说:“舞文弄墨不行,但这官僚主义政权不能久留倒是真的。”
封羽听张秀贤的话,心里好奇这些年张秀贤做了什么。
“官僚主义北洋军败北,国民政府真就能好到哪里去么?”封羽反问。
“诶,这话不假,确实好不到哪里去,但,总比北洋政权要强些,那帮子大清朝的残僚,该让让地方了,不过,北洋政府中我对那位创办者还是保有尊敬的,李鸿章那是真心想过要救大清朝的。”
封羽恍然隔世,真不想还能有朝一日和张秀贤说起历史来,看来这几年里,他确是是学了不少东西。
二人正在前厅说着,王舒秀闻声而来。
封羽给张秀贤做着介绍,张秀贤笑道:“行啊,你小子还金屋藏娇了,大妹子,我是张秀贤。”
王舒秀回答:“哦,原来你就是张秀贤,常听封羽说起你来,今日百闻不如一见了。”
王舒秀懂礼,没再二人间参活,打了声招呼去后边弄了点夜宵去。
待王舒秀走后,张秀贤开始吐槽:“我说,封羽,这媳妇都有了,可以啊,看样子是个好姑娘。”
张秀贤不禁感叹人生无常,岁月蹉跎,“我张秀贤可是到头来一场空,你姐姐阿雅都嫁人了,当年还想着做你姐夫,现在,怕是连妹夫都轮不上了,哎,可叹年少时的花花岁月啊。”
封羽拍了拍张秀贤,“天下何处无芳草。”
张秀贤反骂:“我说,你这就不对了,你这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老娘还等我娶了媳妇孝敬她呢。”
封羽不知该说什么,有些事情是属于天注定的,强求来的未必得的就会开心。
张秀贤朝封羽强调了句,“我说,你得改天带我去玩玩,咱哥俩得天上人间,体会一下什么叫人间四月天。”
张秀贤那副德行还是没变,封羽无奈笑笑,便转移了话题。
“先别着急天上人间,你倒是说说,这两年你做什么了?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王舒秀端上了做好的夜宵,一份汤和几样小菜,热了壶温酒还,她寒暄了两句后便回去休息了。
张秀贤不禁赞叹大妹子娶妻当是如此,等小酒一倒,就开始了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