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直道并不在阴影位面。
所以刚刚的坠落感是又出了阴影位面？黍离暗自思忖，并打量着这里。
它并不宽广，相反，这是一个封闭的圆柱形建筑物，灰白色的石头放着并不耀眼的光亮。
只看这一处地方，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它叫做直道。
这里更像是一处地下避难所，只不过没有常规的入口。地面刻有很多黍离看不懂的符文，很高级的样子，应该也是军事机密。
建筑的中间是黑色的格间，如果可以俯瞰的话，整个建筑是标准的外圆内方，像是古老时候的钱币。
这里是帝国曾经修筑的地下工事，身处地底，为的是在这里人为的制造阴影、形成“层”。
姜成：“饿吗，直道还有储备的粮食。”
黍离看了看麦秀，她抬头看向他，只是微微摇摇头。
姜成见状笑了笑，静默片刻，“那我们准备走吧。直道大多都是这样，也没有驻留的必要。”
“直道可以通过‘层’快速的到达遥远地方的其他直道。”姜成解说：“将庞大的帝国分割成无数的方格，在地下修建直道，于阴影位面行军。”
其实当黍离来到这里，看到直道的真相，他就已经明白直道的意义，也正是如此，他才忽然伤感于“昔我帝国”。
但是，直道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了。没有人敢保证阴影位面一定是安全的，直道也因此，不一定安全。
帝都是绝对的帝国最安全的地方，那里已经沦陷了。
当然，黍离没有提出质疑。很久以前铜驼教会他一个道理，叫做相信。
相信你的队友。
也相信你的队友同样相信你。
特别是黍离记得清楚，姜成说的那一句“符文的检测已经通过”。
此时，姜成已经走到了方形隔间的东一面，“注意我进入直道的方位，不要落队。于麑断后。”
当即，姜成走了进去，他之后是距离最近的黍离，而后麦秀、琉喀忒亚，最后是断后的于麑。
接下来便是反复的赶路。
在很多次的到达、检测、继续前进的往复之后，姜成终于转换了姿态。
战袍鼓胀起来，变为全覆盖的铠甲，他依然是手持长剑。
“接下来，要到另一处中转站了，注意平衡。”
黍离一看姜成转换为这种姿态，便知道接下来要回到浅层的阴影位面。
那里是有怪物的。
走路的时候，脚踩到地面阴影面积最大的那一瞬间，是会有怪物尝试着拖人进入阴影位面的。
这是鬼影。
除此之外，因种种原因而长存并拥有独立的意识，而后游曳在阴影位面，它们被称为鬼龙。
又是依照原先的顺序，他们从最后的直道回到了浅层阴影位面。
没有怪物。
第一时间吸引到黍离视线的，是不远处恢弘的遗迹。
微微倾斜，并且有很多破损。
战场，黍离直觉的认为，这里曾经是一处惨烈的战场，那些劈砍的痕迹已经剥蚀成不规则的裂痕，但是凛冽的杀意依然盘踞未散。
可是，成为战场的遗迹……闻所未闻，更不必说这建筑的样式似乎与各地都不相似。
黍离暗自分析，却又得不出什么答案，却听见姜成说道：“这是一处失落之地，所以，帝国对它也没有足够的了解，只是它的位格足够高，可以提供一个稍微安全的中转站。”
姜成：“目前还没有在阴影位面发现邪神，我们遇到的最强的怪物是邪神之影，它们比之邪神的邪念体还要弱小，并且没有借影降临的案例。”
黍离：“于是这里是一处谁都没有优势的地方，而这对比邪念浓郁的主位面，已经是一种安全。邪念似乎无法接近这里，已经稀薄很多了。”
姜成：“很久之前，灵气也无法接近这里。它自有规则。不过我们并不需要太过深入核心地带。”
确实不需要到达核心地带。
姜成领着众人在这个似乎是战场的失落之地的最角落，几乎是下意识地，黍离等人便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
符文。
准确的说，是符文阵，它独特的波动被约束在其中。这是一层伪装。
而这一处失落之地的独特波动，则是又一层伪装。
而这个符文阵，如果黍离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定点传送。
就在这时，黍离听到一声轻响。
“检测完毕。我们可以走了。”姜成的语气终于有了短暂的轻松，“要到达终点了。”
黍离闻言也难掩期待。
虽然并不知道帝国在阴影位面还有多少力量，但毋容置疑的是，至少这里在一段时间内将是很安全的地方，也只有这里能让黍离更全面的了解这个世界。
他从未是世界的中心，他所知所见的那些都只是个人的见闻，他眼中的末日虽然因为自己的亲身经历而变得极为真实而残酷，但另一方面，他很难拥有对全局的掌握。
符文阵的激活并不复杂，而且比之单个符文驱动的传送要更加稳定，至少这一次，黍离不需要扶一下麦秀。
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要塞城池亦或者什么建筑群，而是一个中年男子。
相貌普通，灰色布衣，披发、跪坐，横剑在膝。
黍离注意到那人的一根手指正点在剑刃之上。
所以刚刚的轻响是他发出的？黍离暗自猜想。
姜成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招呼，于是黍离只是记下了男子手中的剑，边跟着姜成继续往前走。
这里不是阴影位面。
世界已经不是无边的阴影，有些干裂的土地、稀疏的植被、并不明亮的光，这是黍离看到的全部。
“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光明。”
黍离默然，没有回应。
他知道姜成的意思，只有这里才和以前的帝国一样，允许任何人自由的活在阳光下面。
虽然，已经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