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三英雄风
玄冥子听罢萧潇之言,全身一震,喃喃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我一生记恨大师兄,想不到......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少年接掌逍遥派,举步维艰......我却只会从中作梗......拖他后退。若我能诸事辅佐于他左右,他这一生又怎会如此艰难......我逍遥派数百年的基业也不会被厉苍天那老儿窃去!师兄啊师兄......我从小便把你当作我的梦魇,孰不知‘嫉妒’二字才是伴随我终生的梦魇......”一语言罢,两行老泪在他皱纹堆累的面颊上纵横而下。
萧潇淡然一笑,道:“二师兄,大师兄早就不在了,你我也命在当下,什么爱恨纠葛......功过名利,都如过眼云烟,逝水长东......放下吧,逍遥派这份担子,这几个孩子们......担得起......”
玄冥子一把将萧潇的手拉住,坦然说道:“好......从此刻起,我不再痴恋于你,你也不必怜悯于我。到阴世之后,你我二人与大师兄相聚,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师门之谊。哈哈......到时我等三人抚琴饮酒,谈武论道,重续逍遥残梦,岂不快哉?”
玄冥子忽然大笑几声,萧潇嘴角轻扬,二人四目相对,慢慢闭上了眼睛,样子极为祥和安逸。师兄妹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相互解开了彼此的心结,执手而逝。
东方未明轻轻拔出了玄冥子腹中的追誓剑,拭了拭剑上的鲜血,递到谷月轩的手上,又将二位长辈的尸身清理干净,转头向天山派掌门何未峰说道:“何掌门,我师叔虽然不是天山派中人,但还请你念在他与萧潇姑姑同门学艺的份上,不计前嫌,同时看护他二人的遗体,以免遭他人荼毒。”
何未峰老脸一红,赧道:“盟主说得哪里话,玄冥道长连性命都可牺牲,我何未峰又岂会计较些许颜面?盟主放心,我天山一派必将誓死守护道长和大嫂的遗体,若有半分差池,但凭盟主发落。”
东方未明看着四个天山派弟子将玄冥子与萧潇的尸身抬了下去,定了定神,对谷月轩与荆棘说道:“大师兄、二师兄,师叔和姑姑虽然不在了,但我逍遥派的精神尚存。上一代的英杰倒下了,该我们这一代出手了!”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齐声大喝:“厉苍天,还我师叔和姑姑的命来!”三人将身一纵,向天王冲去。
正是:不经风雨,哪见九天霓霞?未历雷霆,谁壮肝胆魂魄!
天王长笑一声,道:“好啊,三个徒儿要弑师了。这三场比试胜负未分,这算第四场!”挺掌相迎逍遥三侠。
只见这三兄弟一出手便配合得十分默契,东方未明使开“天龙八部功”与天王正面对敌,谷月轩与荆棘二人则侧攻辅助,一个施展“水浒英雄掌”攻天王右侧,一个使出“刀剑无双”攻天王左侧。天王左肩已被玄冥子击伤,最为薄弱,三人之中,荆棘功力稍浅,是以谷月轩有意将天王的左侧让与他。
三条汉子只把天王牢牢围在当中,谷月轩与荆棘拳掌绰绰,刀剑生辉,只为让东方未明趁机寻找天王抬手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众人只见东方未明不住地变换本相,忽而九天神威,忽而唯我独尊,一会儿千古风流,一会儿空谷幽兰,或若姑射神女,或若毒手魔心,突然巾帼雄风,突然傲视横空,把这天龙八相用到了极致。
但他法相一变,天王的招术也为之一变,任凭东方未明神通再妙,也被天王一一化解。
谷月轩看得心急,手上攻得更急,只为给师弟减轻压力。他右拳一挥,一招“武松打虎”,向天王面门打去。天王掌势沉稳,刚刚荡开谷月轩的拳劲,荆棘的佛刀、魔剑又冲他左臂削来。
天王左肩带伤,行动不便,只得侧身闪躲,岂料谷月轩又使一招“关胜挥刀”,抬掌向天王右肋猛劈。天王猛然一纵,甩开谷月轩与荆棘二人,瞬间欺到东方未明的身前,东方未明化出“九天神威相”与他急对一掌,掌力相激,沙尘弥漫,东方未明连退三步,只觉气息不畅。
天王冷笑道:“假的就是假的,你把为师的气势学得再像,也只不过是东施效颦,遇到真人真相,还不是一败涂地。”
就在此时,谷月轩与荆棘已然追来,二人拳掌、刀剑向天王背后猛击急刺,招招势若暴风骤雨,但天王却并不回头,将右手缩于袖袍之内,急运罡气,袖袍立时变成了一件兵器,倒背于身后,听声辩位,只把谷月轩与荆棘的拳掌、刀剑悉数挡下,便如背上生了眼睛一般。
东方未明见他如此泰然自若,不禁喝彩道:“老贼,端的了得!若非你左肩带伤,我三人早已败阵。”他运足功力,挺身又上,复与二位师兄形成掎角之势。
到了此时,天王一双肉掌已与逍遥三侠斗了一百余招,神威凛凛,豪气腾云。东方未明三人也是越战越勇,刀光剑影,拳劲掌风,笼罩校场中央。正道群侠无不瞧得心惊胆寒,只觉这一场比斗已非人力所及,实乃天人之战。
再斗片刻,四人的功力差距已趋于明显,局势渐渐由三对一,变成了东方未明与天王的单打独斗。谷月轩与荆棘二人已没了施展的余地,只得见缝插针,偶尔击之。
却见天王与东方未明又对三掌,强劲的掌风激荡而出,荆棘被掌风一带,脚下一软,猛地跌倒在地。
东方未明心中大惊,暗想:“二师兄纵然功力稍弱,也绝不会被一记掌风带倒,何以这般不堪一击?糟了,我忘了天王的功力与二师兄一天一地,战至此时,他必然已成了强弩之末,只不过凭着一点意志咬牙支撑而已,加之他性子执拗,即便到了自身极限,也决计不会退缩,这一记掌风,恐怕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这样子,大师兄应该也好不到哪去。我三人合力,尚且战天王不下,他二人若败,我定然独木难支,难道我等三人今日真要死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