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魂草

当他们回到黑石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城门也都关上了。无论两人好说歹说,城门官却坚持不肯开门,只得请那阴神出来作法,结果这城门官稀里糊涂地就放他们进去了,惹得那千年老妖又是好一阵得意。

回到家中,只见那四个孩子都在那里悲泣,见石头和阿建回来竟是疑在梦中。原来阿宏他们四个下午就一直在城门口张望,可等到城门关了,也不见两位兄长回来,便以为肯定已丧身魔兽之口,回来后晚饭也无心再吃,一直悲泣到现在。

看到屋里还有这么多个孩子,那老妖自然又是蠢蠢欲动,待到阿建发觉时,他已在那四人身上转了一圈,只是仍未发现另一个与他契合的身体。

“老阴神,你可别打我弟妹们的主意,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阿建在神念中恶狠狠地对那阴神警告道。

“哼,谁稀罕他们呢?小兄弟,我都帮了你这么多忙了,你就让我借用一天你的身体吧,就一天时间,行不?”

“不行,你若有借无还,我咋办?你若有其它要求,我倒还可以考虑考虑!”

“小兄弟啊,你要相信我啊,我们那个世界可是契约社会,最讲诚信的。”

“你不用多说,这个绝对不行!如果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们可以帮你去做,不一样吗?”

“呵,你们帮我去做?一群小屁孩,能做得了什么?”

“哼,你欺负人,我不理你了!”

那老妖怪见阿建不理它了,也自觉无趣,便回那陨石中睡大觉去了。

对于那阴神的小动作,其他几人却是茫然不觉,即使是当事的四个孩子,也只觉精神一阵恍惚,别的也不觉有任何异常。

石头和阿建早已商量过,那千年阴神的事情就不让弟妹们知道了,免得吓坏了他们。

说起来,麻烦的其实不单是那老妖怪一个,另外还有一个也够让他们头痛的,那就是魂草。

这次他们带回来的魂草,足足有十二株,每一株都含有很强的魂力。虽说石头和阿建已不怕它们的魅惑了,但是另外四个弟妹可不一定能抵挡它们的魅惑,万一出了点啥事,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现在仗着那老阴神余威犹存,那些魂草还能够乖乖蛰伏,可谁能保证它以后不会跑出来兴风作浪?

但如果马上就送药店去,那么魂草数量这么多,药店是不是肯全收下,价格会不会压得很低?而且,《圣典》中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管是拥有这么多魂草,还是拥有那么多金币,都足以让旁人心生歹意,凭自己这几个孩子又怎么护个周全?

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兄弟俩想了好长时间,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张姨的丈夫是个佣兵,而且已是高级战士了,或许听说过魂草,那不妨就去请教一下他吧!

和弟妹们一起吃过晚饭,又将猎物和药草重新整理后,兄弟俩借故支开了弟妹。他们将随身携带的魂草取出两株,用麻布包好,又在屋外大杂院里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挖个深坑将其它魂草放入,再泥土草皮盖回去,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张姨家在城卫所附近,她丈夫原先就在城卫所里干过,后来家里负担太重,才改行去当了佣兵,不想却让魔兽给伤着了,也不知道现在完全痊愈了没。

看到他们兄弟俩前来,张姨连忙将两人让进了屋里,问他们吃过晚饭没有,弟妹们是否都好。待到两人回答了,她还是不信,以为这是孩子们脸皮薄,不好意思说罢了。要知道,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殷实点的人家尚且度日艰难,何况这些没爹娘疼的孩子?

要不是包子铺的生意不好,她丈夫又未完全伤愈,现在家里也是有了上顿没个下顿的,她老早就给他们送吃的东西去了。不过,今晚两个孩子都过来了,家里就算再没有,也要凑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自家明天再想办法就是。

当石头和阿建一再说明自家不缺粮,并且拿出随身带来的几只猎物送给她时,张姨这才有些信了。

“石头,阿建,东西我是绝对不会要的。你们跟张姨说实话,今天你们是不是出城去了?你们不想想,要是碰到魔兽怎么办?”

看到那几只山雉和野鼠,张姨哪里还猜不出来,她又是心酸,又是后怕,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几天因家里缺粮到荒原上找食的人是不少,可哪有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城去狩猎的呀?孩子们很会感恩,可她又怎么会要他们冒着这么大风险而猎来的野物?

“张姨,您就别担心了!我们只在城外不远处转了转,连魔兽的影子都没见着,你看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还好好的?你们以为我是瞎子啊?”

说着,她一把将石头和阿建两人刚换过的外衣掀了开来,他们身上的那一道道血痂立刻露了出来,她却早已泪如雨下。

“好孩子,以后就不要再去了,家里过不下去就跟张姨说,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饿了你们的。你们答应张姨,好不好?”

“张姨……您真好!我们真希望您……就是我们的妈妈!您……不哭……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

两个孩子被张姨这么一哭,又想起这么多年的孤独无助,想起往日张姨对他们的好,忍不住也放声大哭。

“究竟怎么了,这是?嗨,石头、阿建,你们来了?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就在这儿吃点吧!”

这是张叔闻声从里间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看来这病是渐渐地好了起来。

“张叔……您好些了吗?我们都吃过晚饭了!这次来是为了找您说点事的,您有空吗?”

见到张叔,兄弟俩赶紧拭干了眼泪,将来意简单地说了一下。

“来找我的?我有空,有空啊!要不,你们屋里请?”

张姨见两兄弟果然有事,便将他们递来的猎物放在一边,又替他们将衣服扣好,然后将他们引到里间。

这里间原是张叔和张姨的卧室,现在是张叔养病的地方,房间里还有一些煎药的器具,到处透着药草的气味。

“你们说吧,什么事需要张叔帮忙的?只要你张叔帮得上的,绝不推辞!”

张叔还是那副豪迈劲,跟受伤前没有什么两样。

“张叔,是这样的,这次我们兄弟两人去了一趟荒原,不想却遇到了几株罕见的药草,所以就拿了过来请张叔您掌掌眼。”

说话的却是阿建,这是兄弟俩早就商量好的。

石头爱好武术,不喜读书识字,阿建这两年却是自学了一些,所以市集上谈生意或者找人商量什么的,都由阿建出面。

“你们去了荒原?嗯,男子汉就得有担当,经常历炼对将来是有好处的,不过远了可不能去,那里有魔兽。对了,你们说在荒原上找到了什么药草?来,让张叔看看!”

张叔与张姨不同,他对这兄弟俩出城倒不是激烈反对,只是提醒不要走远就行。不过,在他想来,这两个孩子也不可能走多远,所以要说采到什么珍稀药草的可能性,那应当是不大的,故且也就看看吧,当作是给他们的指点。

“喏!就是这东西,我觉得这跟药典上画的那个魂草很相似,不知道是不是?”

阿建把麻布包打开,两株魂草便露了出来,只这一瞬间,张叔立刻便感到一阵神情恍惚,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这……是魂草,千真万确!你们,是怎么得到的?这城外的荒原上,怎么会有魂草?你们知道它有多珍贵吗?”

张叔说话的语气很急,神色很是激动,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会给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还真是魂草,那真是太好了!张姨,我们马上就要有钱了!对了,张叔,我们在荒原深处的一个天坑里发现它们的,我们把它们给全采了,除了这两株,我家里还有几株,我想请您帮我们卖掉它,卖的钱我们只要一半,可以吗?”

“傻孩子,说什么话?这药草既然值钱,就让你大叔帮你卖好,哪要你分我们什么钱啊?”

“不,张姨,张叔,如果不收钱,我们就不请你们帮忙了,我们自己送药店去。”

“别,别,孩子,千万别!你们这样送去,会出事的。这东西不是普通药草,一拿出来就会引人注目,你们就是卖出去了,也十有八九会招来盗匪,甚至会送命的。”

“所以嘛,张叔,我们才来找您,只有您这样的高级战士,才能镇得住那些歹匪,就请您答应我们吧!再说了,这东西值钱,分我们一半,也够我们兄弟几个过上好日子了。张姨,您看?”

“这……”

“阿姨,阿叔,您就答应吧!求您了!”

石头见状,也连忙说道。

“孩子他娘,这几个孩子可都是好孩子啊,领了这份情吧!孩子们,将来有需要你张叔的地方,风里火里的,你张叔绝无二话,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