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五话 人人自危的火患

昌和君的线索,无疑是将萧珏病倒的事情与他幼时遭遇的舅父突殇事件联系到了一起,如果说他之前就怀疑他舅父的死是偃伯做的,那么这一次无疑也是在暗示我,偃伯有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一样。

昌和君原本是让覃晤驾车马送我回去,可我在里面坐着越来越憋屈,便让覃晤停了下来。

“我还是自己走走吧,也容易想些事情。”我说。

连日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可是现在这样的时候,萧夫人一个人太危险了。”覃晤提出,“不如让其他人先把车驾回去,我陪萧夫人走走吧。”

“不必......”我想拒绝他的,因为我只是想要一个人走一走。

“萧夫人放心,我只跟在你后面,不会出声打扰你,只要确认你安全回到了钟离家就好。”覃晤坚持要跟着我。

回到,钟离家就好?看样子他是认为,只有在昌和君附近,或是回到钟离家,对我才是安全的?虽然昌和君与钟离家并不交好,但是昌和君的想法依旧影响到了他身边的人,连覃晤都觉得,钟离家与他们即便关系不睦,也绝不会害我,那么途中还有谁会害我呢......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好吧。”我没有再拒绝覃晤,我也害怕出事,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万一真的遇到点儿什么问题......想来我也是不好应付的。既然覃晤说了,他不会打扰我,那我也就接受了。

我看着覃晤将车驾交给了同行的侍卫,然后便跟着我来了。

我走在前面,覃晤就跟在我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没有要上前打扰我的意思。

只是......近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就像走马灯一样,一遍遍的在我脑子里重播着,我有一种渐渐失利的感觉,好像......好像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抓住凶手的线索,一直像是被人耍一样,每每刚察觉到一些线索,立刻就被人毁了,钟离家失火新房出现焦尸,钟离延暗示我钟离瑾才是凶手,毓儿却坚称钟离延最有嫌疑。萧珏在我们发现焦尸以后就突然病倒了,他的病......来得太突然了。虽然我也明白他最近实在劳累,可能真的是连着工作验尸,一下子累垮的。可是......可是我也觉得,好像就如同昌和君所说的那样,萧珏突然间病倒绝不是偶然,否则怎么会刚刚好的,就在这个时候......

心里堵了太多的事情,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走到巷子口,我看到几个正在玩弄的小孩子,也不知从何处拾来的木枝子,堆在一起,点着了火。他们看到火光的时候显得很兴奋,也许是因为年纪并不大,所以也不懂得危险,围着火堆活蹦乱跳的......可是接下来旁边的大人察觉到了,嘴里责骂着,把孩子们轰开,上去就是一盆水,扑灭了火焰。

“......我的小祖宗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玩火呢,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城里天天有地方烧起来,你恨不得下一个烧起来的就是咱家了吗?什么不好玩你非要玩什么,你瞧瞧你这样子,你瞧瞧,弄得脏死了!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该回家回家,别在外面乱跑!”那妇人拉扯着自己的孩子,把其他孩子都轰开了。

嘴里是在骂着那个不懂事的孩子玩乱玩火,看起来很凶,可是她把孩子拉扯到身前的下意识举动,居然是检查孩子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可我听着最难受的话,也是她那具城里天天有地方烧起来,你恨不得下一个烧起来的就是咱家了吗......四处皆是大火,即便我能从长仙居救人,即便我们阻止了青芜台纵火,发现了凶手纵火的机关,但是少楚和季渊还是活生生的烧死在我们眼前。好不容易在偃伯那里获知了一些十余年前的旧事,可能与这一次的案子有关,没想到凶手还是先我们一步下手,抢在我们之前,杀了荣岑,再一次断了我们跟幕后真凶唯一的一点联系。我们自以为破解了凶手的套路,殊不知他堂而皇之的在钟离家纵火,就在钟离瑾新婚的那一晚,火烧新房,原来我们一直以来在找的那个修房子的工人,他根本没有出城,竟然在我们满城寻找他的时候躲在了钟离家,以帮助修缮钟离瑾的新房为名,在钟离瑾的新房布置了机关,就在大婚的那一晚上,大火烧了起来,将独独等候在里面的女涎烧成了一具焦尸......他似乎就是想要告诉我们,想要破解他犯案的套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能洞悉我们的所有事,也能够堂而皇之的在我们身边任何一个地方纵火。肆意而狂妄,这样的凶手我此前真的没有遇到过......

接着,萧珏就病了。

这所有的事情,到底有多少件是跟凶手有关系的,有多少件,是在凶手犯案的过程中,每个人包藏祸心实施的......

我突然,觉得胸口很疼,不只是喘不上来气,就好像扎进了一根刺似的那么疼。疼得我连身子都站不直,我扶着墙,试图缓解这样的痛苦。

“萧夫人?”覃晤不明白我突然间这是怎么了,走上前来确认。

“没事。”我说。

“可是因为刚才那妇人随口说的话?”覃晤很快就想到了,致使我出现不适的原因。

“......”我实在想不出借口反驳。

“萧夫人,大可不必因那无知妇人的话受到影响,她的话言过其实,就是吓唬小孩子不要闯祸的。”覃晤如此告诉我。

“吓唬小孩子不要闯祸的?”偏偏是这一解释,让我觉得最是荒唐。“......我们小的时候,家里人也会编造各种可怕的结果来吓唬我们不要闯祸的,偏偏的......如今对他们来说,最可怕的事情,是这城里四处横起的火患。”

城中早已人人自危,特别是在钟离家也烧起来之后,就难免令他们惧怕,还有哪里烧不起来。谁都不知道,下一个烧起来的地方会在哪儿,只能祈求着不是自己家就好了。

如今竟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实在是......

“城里火患一日不除,那么这街上的百姓,便一日不能安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