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两面
不得不说黑风山与惠岸行者再会一事中——
惠岸行者所转达的一番话对王方平影响极大。
继续往西的遁光都慢了几分。
一路上下方稍稍有异中土的风土人情却无暇关注。
只能见得从黑风山开始直到远方出现一条前所未有的巨大河流之间，各路山头大多都是有着浓烈属于南极天的印记，间或有其他异样佛光的不协气息掺杂其中，却是老子化胡为佛所立下的西域万里佛国势力范围所在，执掌者为截教昔日多宝道人，也就是如今的多宝如来，在此地与佛门南极天若属长期对峙交锋。
南极天所控之地又恰恰是西行路线范围。
源起昆仑、宽达八百、流经万里后归于南海的大河自然就是流沙河了。
南极天的势力正是经南海自流沙河插进来。
过了流沙河界。
出了南极天的影响范围。
另一位天尊大能的地盘已然在望。
以镇元道君万寿山道场为中心牢牢占住周围诸多名山大川。
这是地仙法脉的核心领地。
王方平与地仙法脉除了三仙君外没有交情、反倒有些因果，就稍稍让开一圈才抵达了此行目的之地，身上外法令接近时反应已然格外强烈。
调出地图一看。
此地却是一处叫白虎领地界。
心想自家心头先天白虎山君，而此地叫白虎领，倒是和自己有几分缘法呐。
便凌空往下细观。
果是一处不凡之地。
说是岭却是大山连绵数百里。
千沟万壑、群峰竞秀，云隐深深、瘴气深重。
看山里也不知有多少妖类藏身，更有许多非是大妖却生就不凡的兽类，豺狼虎豹长的远比他方巨，许多长蛇身扯百丈千丈游走在壑间。
最夸张的是一条万丈长蛇，乍一看过去极为吓人似是金仙大能展开真身，但仔细分辨却只连化形大妖的修为都没有，更不用说往上凝炼道行，长这么大凭的乃是血脉天生和此地神异。
法眼之下整座绵延山岭实是被一处人为设置的法禁所笼罩着，法禁就等级而论直显出浓郁的金仙青紫之色，但和寻常防护类法禁不同，存在的意义明显在于其他。
继续往内里看。
却见最核心之处有另一道气柱只是上品天仙之意，想必相应的外道法身就是在那处了。
和法禁品级相比差了些味道。
当下将法令拿出，就往相应山上落下。
遁光直按无穷山峦遮蔽的一处山谷。
才落下王方平就微微一惊。
低头只见的这山谷内无穷白骨堆积，生生形成一片骨山骨海，浑不知此地埋葬了多少生灵，而看那些白骨巨大形制，就是外界那些异妖异兽所留。
再望的山谷之外。
恰有几只垂垂老矣、身高百丈的麋鹿拖着迟缓的身体行至此处倒在谷堆外围，又有一些妖兽咬着一些吃剩下的白骨抛至骨堆，立时引起骨堆反应分出几缕奇特精气入妖兽体内，使的妖兽身形急剧壮大几分，然后欢快的叫唤几声就蹦蹦跳跳的出了山谷。
收回目光。
王方平再往内里处，发现山谷外围的骨头，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往内里走入一个地下大洞穴，里边积累的累累白骨一眼看过去几能填满整个视野。
这时已经越发接尽法禁的中心处。
亦可见法禁之中运行的元气非是寻常天地元气，而是外界妖兽获取的那类奇特的白骨精气，白骨堆积形成的海洋之中，运转的白骨精气也是海量。
继续下到法禁中心。
此地之法禁到此，仍全无防御、反击等功能事。
整个纯粹就是将此白虎岭连绵群山打造成了一个巨兽横行的世界，然后又诱得那些巨兽最终将其他妖兽，乃至最后自己都送到这片白骨海洋中化作法禁的一部分。
布置的最终落在法禁中心：
一具身量七尺、晶莹剔透的粉色骷髅身上。
王方平来时这骷髅正与法禁结合一体不住吞入和吐出法禁中海量元气淬炼己身。
见他一来眼中就闪过一线青色幽焰。
一双空洞洞、没任何神意的“眼睛”就这般看了过来，而整个法禁内的白骨精气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更多的白骨悄然改变着形状，似随时可能化为无穷骨刃，铺天盖地的就要斩将杀至。
这一刻王方平面对的。
不仅是一具天仙一等的骷髅法身，结合了法禁此骷髅可调动的力量甚至要远远超出寻常金仙，但骷髅眼中青色幽焰忽的略微闪烁了几下，和着外法令相互稍稍呼应，法禁的动作就自熄灭。
王方平拿着法令走到白骨身前。
望着脊柱神色一动。
白骨的脊柱上有一行小字：“白骨夫人”。
外法令上“外道显法”的背面也多了一行字“红粉骷髅”。
看着这行小字。
王方平眼皮跳了跳。
心想难怪觉得白虎岭的名字隐隐有些熟悉，还恰是在万寿山过来，没想到外法令相关的一具外道法身竟是这位“白骨夫人”。
记得昔年看电视这一集三打白骨精，见得唐僧误会猴王杀的都是好人，念紧箍咒要驱他回花果山，自己可是看的眼泪直流、哭的是稀里哗啦，后来看书时这一段也格外仔细，知道白骨精本相乃是一只僵尸，性别也非是女子却是用的那个“他”？
此番来看。
怕是许多年后不知哪个僵尸怎的得了这处的机缘，就成了唐僧西行路上的一难。
这般此外道法身该如何处置呢？
来时他只道找到外道法身将其取走便是，但此时看此地法禁玄妙，乃是以白虎岭一山和无数妖兽养这外道骷髅，外道骷髅和山中法禁又反过来影响养育群山和无数巨兽。
两者相辅相成。
骷髅在此只要时间足够，迟早突破天仙一等，达成与法禁同等之境。
当然若是自己没得到外法令的话。
此外道骷髅终究还是遭了劫数，被个傻X样的、不长眼的、坐拥宝山而不知的僵尸，拿去和猴王死磕了了账。
唉，那僵尸一顿猛如虎、骚如狐的操作可真是无知愚蠢到爆炸。
没错，此外道骷髅与长生无涉，但不会靠此去谋气数吗？
怎就一头磕死在唐僧肉上了呢？
想了想还是先完成最后一道程序再说。
恩，等等。
有过云中仙府袁洪取金箍棒和黑风山观音大士养黑熊精一事，王方平已知道并非所有机缘都尽是好的可以白得的，指不定哪些机缘背后就沾了大因果。
拿的时候开开心心。
等到将来要还账时可能会更“开心”。
事情却是不得不小心。
便打开气数法眼。
又调了先天外窍中的“红莲印”来观看。
气数法眼之中？
王方平目光微凝。
却道为何？
此外道白骨之存在本身非是活物却有气数，而且和转世的灵珠子肉身极为相似，竟是带了一股庞大的泛着黑的青紫光色，先天就带有业力有种不容于世之感。
封神杀劫中灵珠子因为此象难逃因果而陨。
外道白骨想来也是如此。
在西游故事中最终被猴王彻底摧毁绝非无因。
只是不过一具外道法身而已，所携之业力又是从何而来的？同样的灵珠子转世后带了先天业力从何而来？
此时却正好探究一二。
关了气数观法。
王方平引“红莲印”的力量与外道白骨微微一触。
旋及。
顺着一缕因果牵扯之间。
零零碎碎一股远古、洪荒的味道铺面而来，恍惚见得一尊数以万丈的法象在和谁战斗？
明显不敌。
一个模糊的光影只驭着剑。
弹指一震。
剑光就是铺天盖地将法象淹没。
法象轰然倒下。
最后的影像是一双强烈愤怒和不甘的眼。
遥遥对着一座断裂的大山。
山上隐约刻着四个古篆“白骨道宫”。
光影看不清楚具体形象，但身上透出的神光却再熟悉不过，就是步师平修习通天正法凝练出来特有的上清仙光。
气息神蕴仅残留影像透出就和自家老君峰上的有的一笔，必是通天教主本人。
法象、金身一等在此方天地中大小是有着法度的。
天仙不凭外力和特殊更高层次的神通加持起步百丈而千丈就是极限。
金仙一等如猴王、牛魔王、二郎真君这等凭法象战斗的强者，极限也就是化出万丈法身，能突破万丈达到数万丈之高，竟轮得到通天教主亲自出手，明显是天尊一等还是极厉害的大能。
也是此地布置的源头。
业力也必然与此源头有关。
却是不知他到底做下了什么大事，身上怀有的业力，竟蔓延到了生前的一些布置上来。
当然自己也无须知道更多，已经彻底陨落的道君所遗，再大的因果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真要说有。
也就是此白骨化身的满身业力了，要拿此化身自己必然是绕之不过，就算只是凭外法令驾驭为用，相关业力因果找到此化身和找到自己本人又有何区别？而要完整将之拿下？
却先得偿还其本身业力，然后再还他引聚海量天地元气所成化身之因果，足够将三坛海会大神给自己的气数耗的差不多？
不说骷髅化身未成熟。
就算是成熟了也实在是不划算，等于花两倍的气数得一金仙化身。
恩，也不能这样算。
要是白骨化身真的是已经成熟的产物，自己迫切需要金仙一等“气柱”支撑变现战力，就算花两倍气数又有何不可，但现实却非如此？
这时他灵机一动。
心想任何事情都具两面性。
骷髅化身如此巨大的业力因果，自己完全可以用红莲印遮蔽，把她包装成一个正常的好机缘，往后碰上了一些气数极高的敌人，直接斩杀必然大折自己气数，就完全可以欲取先予的送他一个机缘大礼包，让他耗大气数为自己开箱，然后连人带打开的箱一起拿下岂不美哉？
这却是妙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