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天意与圣意

不周山崩塌。

三十三天坠落，九幽紊乱。

这一起末世浩劫，几乎没人能预料到。

即便是后世而来的女娲，也没能准确地预料到这一点。

说好的巫妖之战还没开始，不周山就倒了……

圣人凝视着灭世的一幕，微微颦眉。

不周山突然崩塌的影响，可要比祂先前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原本以为天空只是多了一个大窟窿，导致天河倒灌而已。

但此番，随着这座支撑天地的不周神山倒塌，三十三天竟是随之摇摇欲坠。

若是其直接坠落，大地几乎便是落了个分崩瓦解的下场。

虽说整个洪荒世界不至于因此直接毁灭，但生灵十不存九却是定然的。

并且，这还是一众大罗神祇均都有出手庇护的情况下。

因而见此，女娲不得不出手稳住三十三天。

只见祂玉手一探。

遮天盖地的大手，竟是径直托住了倾倒的天地。

只手扶天倾而不倒的一幕，令洪荒众生惊骇。

只是，圣人神通再怎么惊人。

天地要如何修复，这个问题亦也让女娲微微头疼。

至于那所谓的杀龟补天，完全不靠谱好吧？

毕竟这玄龟的体型得大到什么程度，其四脚才能拿来当成天柱？

这一点，细想便可知。

若真有体积大小能媲美天地的生灵，圣人也不会不清楚。

更何况，不周山的倒塌可不仅仅只有三十三天出现问题。

大地之下的九幽亦也是呈现一片暴乱，隐隐有着将欲土崩瓦解的迹象。

因此三十三天与九幽，这两者均需要其出手修复。

对此，圣人不由沟通起天道。

转瞬明了天意。

在稍后不久，女娲心下便就有了些许定计。

不过，祂却是不忙着出手。

在只手暂且托住三十三天的同时，圣人分出了一个念头化身。

转瞬之后，来到九幽之地。

充斥着浊气的九重幽冥，平时其中的事物本就是混乱不堪，此刻更是如此。

不过对于这紊乱的一幕，女娲的眸光却是一扫而过。

随后不多时，祂便就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却是那十二尊祖巫。

这十二尊法则化身，生而为神的祖巫，自身本就有着大气运。

再加上，不计其数的一众巫族尊其为祖，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此番，祖巫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不周山倒塌而闯下弥天大祸。

因而其之大运荡然无存，劫气缠身，天谴临头。

执天之行的圣人，便是为此而来。

而这时，撞倒不周山的共工早已恍然醒悟，心知自身闯下弥天大祸。

此刻见到紫气东来的异象，更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随即，在圣人当面之际，刺骨的危机感使得共工仓皇而逃。

其化作汹涌的黑水之海，飞快涌向幽冥中那因不周山倒塌而产生的大窟窿。

这共工却是要借此，逃往世界外边的混沌之地。

见此，女娲眸光一转。

祂也不多说，随着念头一动。

只听得一声惊雷。

“轰——！”

一道缠绕着无数黑红色电蛇的神雷，在幽冥之中如同晴天霹雳般骤然乍现。

瞬息之间，照亮了九重幽冥。

这般耀眼刺目的光芒，自然并不能阻挡场中圣人的眸光，以及周遭十一尊祖巫的视野。

只见得这道携同圣意与天威的神雷径直落下，劈在共工所变化的黑水之上。

“滋滋——！”

发出几声异响的同时。

那好似大海、浩瀚无垠的黑色洪流却是在转瞬之间便就气化，荡然无存。

一滴水滴也没剩下。

共工的气机，更是就此消亡！

造成使命般的神雷转瞬即逝，幽冥之中亦也是重归一片昏暗。

在这时。

场中，一股微风拂过。

风中夹杂着凶险的都天神煞气流，可以轻易将寻常生灵的神魂吹散。

但对于诞生在此地的巫族来说，不过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至于场中的十一尊祖巫，就更是如此。

祂们本不该会对此感到丝毫异常，这时却是觉得毛骨悚然。

当然了，这心悸之意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这股轻风。

而是因为刚才的一幕。

不过是一道神雷……

水神共工，一尊祖巫竟是就此陨落？！

这轻描淡写的一幕，自然使得祖巫们心悸不已。

稍后片刻，在还没待祂们反应过来之际。

圣人之意便就传递而来。

“共工怒触不周山，此举乃是动摇世界根基，惹下滔天大祸。”

“唯有身死偿还天地，而汝等祖巫诞生于此处幽冥，本就有着护持不周之缺的职责。”

“此番不周山倒塌，巫族亦也应当灭亡之。”

巫族当灭！

这可并不是女娲的意思，而是天意使然。

毕竟天子一怒，尚且伏尸百万。

更何况是天！

虽说天道至公，但亦有着赏罚机构般的功德与天谴。

祂作为执天之行的圣人，此番便是为了后者。

当然了，女娲并不打算如同话语当中，天道之意那般直接将巫族灭亡。

不然以祂淡然处之的性格，这时哪里会多说废话。

如同先前对待共工那般直接反手拍死，岂不是更为简单？

女娲此番，却是想着让祖巫后土之身来稳固九幽。

至于可行不可行？

其作为执掌大地法则的先天神祇，这点应是可行的。

而且祂可还记得，后世亦也有着一个“后土化轮回”的传说。

化身六道轮回与稳固九幽之地，这两点并不矛盾。

反而是相辅相成。

不过祂的这般想法，已然违背了灭亡巫族的天意。

但女娲对此，却是没有过多理会之意。

只因圣人与天道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上下级，而是同等地位。

前面也提到过了：天衍四九，其意便是指四十九道鸿蒙紫气。

执掌着一道鸿蒙紫气的圣人，本质上便是掌控着天道权柄的四十九分之一。

是为天道的一部分。

因而圣人，亦可称之为天道圣人。

两者的关系，差不多就是一家公司的“大股东”与“小股东”那般。

由此可见，圣人并不是天道的傀儡、打手。

恰恰相反的是，只要不危害到洪荒天地本身的话，完全可以将天道当成是不存在的。

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圣人之意亦可称之为天意。

所以女娲此举，便就直接忽略了天道的意愿。

祂并没有想着直接灭亡巫族，而是有着自个的想法。

也就是让后土化身轮回，以此来稳固暴乱的九幽。

这般想法，可比直接抹杀巫族要有价值得多。

不过女娲没有直接开口，眼前的十一尊祖巫自然不会清楚圣人的这个想法。

在听到圣人要灭亡巫族时，祂们心绪纷纷大变。

若不是共工瞬间陨落的一幕，还在不久之前的话。

以这些祖巫的性子，恐怕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了。

对此，女娲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是随即接着说道。

“吾不好杀伐，此番却是可给巫族一个赎罪的机会。”

“不知汝等愿否？”

听此，祖巫们心下齐齐松了一口气。

活命的机会，自然没人会不愿意。

不过祂们却没有直接开口。

只因圣人说是汝等，但其圣眸却只是落在了后土一人身上。

因此，后土出声道。

“圣人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