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仙人舞剑

肖若云困在山洞中,练习刺剑不知道多少次。到了最后,肩膀酸了,手也麻了。

晚饭吃的那点东西,也彻底消化干净了。

只好裹紧被子,还是睡觉来的实在。

可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地球作息的人来说,此时就睡觉,实在是煎熬啊。

最关键的是,山洞里实在太冷了。

外面冰天雪地,山洞里哪怕转了一个弯,也挡不住多少寒风。只靠一床被子,实在是不顶事。

他要是武功大成,内功护体,倒也不在乎。可问题是现在的德行,比普通人强点也不多。

辗转反侧几次,肖若云无奈坐起,揉着凌乱的头发,唉声叹气不止。

“师父啊,徒儿知道错了。您就大发慈悲,让我下山吧。还是我的房间好啊,我的床又大又舒服,我不要睡在这里啊。”

奈何寒夜冷寂,无人应答,他的忏悔都做给了空气。

冷的实在睡不着,肖若云干脆爬起来,信步走出了山洞。

来到了外面,他的面前却一片浩瀚,好不壮观。

今日正是七月十五,圆月当空。偏偏万里无云,一轮婵娟洒下万里洁光。

青云山顶又是白雪依依,与这圣洁的月光彼此辉映,赫然打造了一片玄幻的天地。

肖若云瞠目结舌,仿佛置身于玄境当中。

最让他舒心惬意的是,这片天地当中,灵气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郁了数倍不止。即使只是站着不动,都能够感受到无数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滋养着皮肤,涤荡着心神。

肖若云似有所感,连忙盘膝坐下,运行起了流云功。

月光如洗,浩渺而柔和,打造一方静谧。

白雪如云,冷寂而沉静,平添几分氤氲。

流云功无形无相,万法自然,与这天地灵气结合起来,更增欢悦。

肖若云明显感觉到,往日里进境不快的流云功,在这环境里修炼,竟然有了显著的提升。

屡屡纯净自然的真气通过经脉,瞬息之间便洗涤了内心的焦躁和冲动,让他整个人都舒缓了起来。

手太阴肺经内周转一圈,往日里滞涩的天府、尺泽两穴竟然一贯而同,形成了小循环。

他从学武入门开始就修习的流云功,竟然在今日突破了第一重第一层。

感受到真气缓缓流入手少阴心经,一种打破窗户纸、窥见新世界的新奇感充斥全身,让肖若云不禁飘飘欲仙起来。

身体上的畅快感,让肖若云再也忍耐不住,一声呼啸,足尖一点,整个人竟然凭空跃起三尺高。

与此同时,探手向后,呛啷一声,长剑出鞘,泛着月光,照耀千里。

武功上的突破,让肖若云根本就按耐不住。虽然他没有学过什么高深的剑法,但仍旧在这月光之下,肆意舞动起来。

他也不追求什么章法招式,只是但凭本心。

青云山巅,万籁俱寂,哪怕他做出再疯狂的事情也没人干扰。

肖若云舞的畅快,却没有注意到,此时圆月移动,正好向南。这个角度的月光不偏不倚,正好完全对准了他背后的山壁。

青云山是完全由青石累积而成的,唯独这一块山壁则平滑工整,表面还如同镜子一样光韵流动。

此时山壁、肖若云和圆月正好三点一线,也把肖若云舞动的身影映照在了山壁上。

山壁又反射着月光,遥遥地照耀在了极远处的另一座山峰的峭壁上。

青云山下,深夜降临,劳累了一天的人也早已安歇。

唯独梁雪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庭院里,娥眉不展。

“诶,小云不争气,被爹爹罚去了思过崖。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上面受不受得住?他那么小,根本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可千万不要生病了。”

梁雪茹天性善良,对唯一比自己小的肖若云又爱护有加。越想,越是心忧。

禁不住抬起头来,想要对着月亮祈祷一番,希望月神能够听到她的心愿,让肖若云平平安安的。

可就在抬头的一瞬间,梁雪茹心神俱震,目瞪口呆地看着极远处的峭壁。

旋即,她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之后,连忙飞奔而起,冲向了梁孟言的房间。

此时梁孟言已经休息了,被梁雪茹惶急的敲门声惊醒。

“你这孩子,夜都这么深了,为什么还不睡?”

梁雪茹却根本没有将爹爹的责问放在心上,而是指着极远处的峭壁,话都说不利索了。

“爹……爹爹,仙人……仙人舞剑出现啦!”

“什么?”

对于这个消息,梁孟言的震动却更大。都来不及披上外袍,人就已经窜到了庭院当中,继而呆呆地看着高耸入云的峭壁上那变化莫测的舞动影子,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急促颤抖起来。热泪盈眶的样子,也不怕在女儿面前丢人。

“祖宗……祖宗显灵啊,终于……终于知道垂怜我等愚钝弟子了。”

他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对梁雪茹吩咐道:“快,快去叫你二师叔、三师叔还有你师兄们都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不用他说,梁雪茹早已跑开来去。不一会儿,刺耳的锣鼓声响彻整个青云剑派,也把熟睡的众人全都惊动起来。

一群人来到庭院里,和梁孟言同样,看到壁立千仞的悬崖上舞动的影子,全都兴奋不已。

席梦思嗫嚅着嘴唇,好半晌才嘶哑着嗓音,徐徐道来。

“古老相传,我青云剑派得仙人照拂,赐予神功,方得立足于世间。本以为……本以为这是祖上的谣传,想不到今日……今日我等竟然亲眼见证了。”

魏孟书却已经随着舞动的身影开始参悟。

“传闻只有三百年前的徐宏祖师见过仙人舞剑,从而得悟本门最高的青云剑法,并一跃而为一流一品高手。徐宏祖师断言,传授他剑法的仙人,定是剑神沈子羽。原本以为这是谣传,现在看来,真有其事啊。”

别说他了,梁孟言和一众青云剑派弟子,都已经沉浸在感悟仙人剑法当中。

“也不知道如今这位仙人又是何方神圣?传剑之恩,永世难报啊。”

青云剑派的人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不光只有这里,但凡是龙澜山脉当中的门派,只要是在附近的,有已经被波及到了。

林宽夫站在古月学府的大殿楼顶,双手持戟,奋力地挥舞着,状似疯魔。

“仙人呢仙人,你为何只舞剑而不言语啊?你倒是告诉我,你的剑意里到底蕴含着什么啊?虽然弟子愚钝,只能领悟到万一,但弟子对于武学大道,可从来不敢怠慢啊。”

这一夜,无数的人都为仙人舞剑而倾倒,走火入魔一般地临摹和学习。然则仙人的剑法,又是那么好学的吗?

一个多时辰过去,明月偏西,悬崖上的影子渐渐变淡,最终消失。

梁孟言大汗淋漓,好似脱了水一般。然而那饥渴又急迫的眼神,显示了他内心的火热。

他豁然回首,看向魏孟书,急急地问道:“二师弟,你可领悟了多少?”

魏孟书慨然一叹,怅然若失。

“仙人之学,博大精深,小弟我愚钝无知,便连万一都难以领会。”

此时此刻,魏孟书是真的非常自责。

假如平日里不是耽于交际,流连花街柳巷,而是勤奋好学,此时此刻又怎会错过这等机缘?

不但是他,所有人都心有戚戚焉。

仙人舞剑,乃是青云剑派古老相传的一宗秘闻。

传闻这处悬崖峭壁,不时会有仙人舞动精妙绝伦的剑法,让无数的高手受益终身。

然而仙人舞剑不常有,千百年来也只出现过一两次。

曾经有许多高手不畏艰险,攀登上那处峭壁,然后却什么也没有获知。

仙人舞剑,便成为了青云剑派最大的谜团。

到了如今这一代,因为已经相隔数百年,大家都已经不太相信这个传闻了。

想不到,今时今日,这个奇景竟然又再次出现了。

唯独让大家抱憾终生的是,根本无法从仙人的剑法中领悟到什么。

席梦思如同魔障了一般,突然抓住了魏孟书的胳膊,求教道:“二师兄,刚才仙人那一招直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又有何深意?”

魏孟书闭目沉思,良久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直刺乃剑法中最平平无奇的招式,看起来普普通通,好似没有什么威力。可师妹你想想,如果这一刺有千斤之力呢?万斤之力呢?”

席梦思恍然大悟,鼓掌惊叹。

“啊,我明白了。仙人这是在告诉我们,武道的真谛就是力量的运用。而一旦能够将力量运用到极致,那么即使最普通的剑招也能够发挥出无可匹敌的威力,对吗?”

听到她的领悟,梁孟言抚须微笑。

“恭喜师妹,于剑法一道又有领悟。假以时日,我青云剑派怕是要出一名女剑道宗师了。”

席梦思羞涩不已,连忙道:“小妹蠢笨,肯定不如掌门师兄顿悟的多。相信有了今日奇缘,掌门师兄的功力一定能够超越师祖、师父,让我青云剑派更上一层楼。”

三兄妹互相恭维一番,很快便从之前的惆怅里走了出来。不一会儿,整个青云剑派又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青云山巅,耍了一通王八剑的肖若云,通体舒泰,酣畅淋漓。

眼见着时候不早了,随手一甩,想要学着影视剧里的高手们样子,把长剑送回剑鞘。人却已经抬脚,施施然走进了山洞。

在他的背后,掷出去的长剑划破长空,和剑鞘足足差了五米之远,直接插进了那块光滑如镜的石壁。

唯独留下剑柄在外面不停颤抖,嗡嗡作响。

石壁闪过一丝诡异的红色,渐渐被红雾笼罩,再也看不清其中的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