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妮可

说到这里,卡尔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

谁都知道,贫民区的治安已经恶劣到何等地步。尽管治安巡逻日益加强,但是终究防不胜防。

敲门声,颇有节奏感,令卡尔愈发觉得有点奇怪。

这样的大雪天,谁会来拜访?

他走到门口,问道:“请问是谁?”

然而,门外没有任何应答,依旧只是颇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外面的风雪声,听起来也是越来越大。

卡尔眉头紧蹙,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外面。

“咚咚咚……咚咚咚……”

他愈发警惕,说道:“不管你是谁,那么大风雪,我们不想迎接客人,请回去吧。”

敲门声还在持续。渐渐地,卡尔发现,敲门每次都是五下,然后就大概间隔两秒再敲五下。

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紧紧咬着嘴唇,后退了好几步,回头一看,却发现安娜已经拿着她藏起来的那把枪。

“你?”

“万一是强盗,那么得做好准备。”安娜抓紧了枪,手都有些颤抖。

枪里面是没有子弹的,只能拿来吓唬吓唬人。

卡尔忽然说道:“这样,你把枪给我,你到走廊那边去。如果那家伙破门而入,你马上打电话报警。”

蓝色面具肯定是公务员,但公务员未必都是蓝色面具。至少一般的底层公务员,也不乏灰面具的,黑尸队就是最好的证明。但即使如此,一旦出警,至少也会来一个黑面具,那样就算再凶悍的盗匪也不用害怕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报警吧?”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那么做。他们如果没闯进来,就算抓住了能关进去几天?他们知道我们家在哪里,随时可以再来对付我们。”

安娜承认,卡尔的想法确实有道理。

在这个人人都必须佩戴面具,同时废除了户籍制度的社会,作恶的成本被大大降低。只要不是现行犯,很难查证。没有户籍制度,那么就代表着没有任何人的指纹记录,而在这里DNA技术更是天方夜谭。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一个现实,在这里,光靠警察能破获的刑事案件屈指可数,普通人只能自己购买枪支保护自己,而富人区的那些有钱人,那些红色蓝色面具的人,才能雇佣保镖保护自己。

敲门声依旧在持续。安娜则已经跑到走廊上,拿起电话听筒。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门开启的声音。

接着,传来卡尔的喊叫:“安娜,给黑尸队打电话!”

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安娜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将电话机旁的电话簿翻开,寻找黑尸队在这里驻守处的电话号码。找到了以后,立即开始拨动电话机的号码盘。

卡尔的声音再也没有传来。相反,一个脚步声,开始朝着走廊这里移动而来。

“不……不……不……”

安娜吓得身体都在颤抖,而很快,电话接通了。

“黑尸队德伦分区电话,请讲。艾伦!都说了别在接线室吃烤肉,味道太冲了!”

“救命!救命!”

“是发现了裂面者?还是融面者?”

那脚步移动得很慢,但安娜却是害怕到了极点。

“我,我不知道是哪一种,但好像,好像是异灵……我家是里斯本路113号……”

这时候,黑尸队的驻守办公大楼,接线室内。

正在抽着香烟,吞云吐雾的接线员不耐烦地说:“什么叫好像?我们黑尸队现在有多忙知道吗?整天都得一车车地运送尸体。”

“我……我不知道,我丈夫出事了,他让我给你们打电话,求求你们了,派人来吧……”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接着……

“啊啊啊啊啊……”

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这下,抽烟的接线员愣住了,香烟都掉在了桌子上。

旁边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将双腿架在桌子上的一个灰面具人问道:“怎么了?”

“说……有可能出现了异灵……我的天,如果在我们负责的分区出了异灵……”

“那块上报分队长!如果被害范围扩大,我们都得担责任啊!”

“我好不容易分配到文职后勤工作,居然……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地点在哪里?”

“里……里斯本路……”

风雪非常大。

但是,再大的风雪,黑尸队依旧需要出动。

戴维·格林作为德伦区分队长,对事态的严重性也是有充分认识的。其实在墙内出现异灵,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了。但对每一个黑尸队的人来说,一旦发生这种事情,也就意味着很高的死亡危险。就算可以活下来,上面的责罚也轻不了。

“妮可,这次赶尸就麻烦你了。”

戴维对一旁的妮可·夏亚说道。

在墙内,赶尸人是一个已经日渐青黄不接的职业。但是,却也是不可或缺的。

“周围的居民都疏散了吗?”

“还在疏散中,好在不是人口密集的区域,是村镇比较偏僻的地方。”

这时候,巷道口已经到处把守着黑尸队的人。

“怎么样?”

戴维此时走到小巷口,说:“确定所有巷道出入口都派人把守了吧?”

“是。就算有人遇害,也来得及在牺牲前放出信号弹。”

“好。”戴维看向妮可,说道:“走吧。希望这次不会有事。”

接着,戴维就带着妮可,和一批训练有素的黑尸队队员,深入小巷内。

来到一个小屋前,屋子门口已经预先张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欢迎黑尸队人员进入。”

有了这张纸,就是受到邀请进入屋子。如此一来,在屋子内,就可以脱掉面具了。这是疏散人群的时候,预先让居民写下的。

门自然没有锁。

进去以后,妮可迅速摘下她的灰色面具,然后,戴上了一张红色面具。

戴上红色面具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戴维分队长,我也只有在赶尸的时候,才有机会戴上红色面具。然而,到了时间,我还得摘下。”

“这也没有办法。”戴维苦笑了一声:“这是政府借给我们的东西,如果敢据为己有,你和你的家人全部都得上绞刑架。对那些高官而言,每一张面具都是他们谋取私利的重要财产。”

戴维知道,在过去的历史上,黑尸队有过赶尸人盗走面具私逃的先例。所以,赶尸人的家属都会被重点监控,戴上面具后则需要被重点监督。否则,也不至于到了现场,才能换上红面具。

戴维取出一张地图,然后展开,指着某处说道:“这是我们的所在地。我们幸运的地方就在于,这里距离黑墙很近,我们可以直接将其引到黑墙外面。如果在城区那种地方,就只能将其引入地下。”

“嗯……”妮可看着地图:“但要将其引到城墙的位置并不容易。红色面具可以吸引异灵,同时也会震慑异灵的攻击欲望。不过……也不知道这个异灵已经杀了多少人……”

戴维和妮可都是心底没数。

要培养一个经验丰富的赶尸人太难了。

大多数赶尸人,赶尸不到十次就会殉职。这是一个死亡率高到恐怖的职业,不是穷困潦倒到根本活不下去,是不会有人做这一行的。

“妮可。”戴维紧张地看了一眼戴上红色面具的妮可,说道:“我只能派遣少数人跟在你身边。你知道的,黑尸队不能折损更多人手了。”

“肯定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戴着红色面具,妮可身后跟着五个黑尸队员,一点点接近出事的地点。

“你们听好,”妮可关照着身后的队员:“如果刚转变的灰面异灵,活动的区域和速度都会受到限制。然后……”

忽然间,她停了下来。

身后的队员立即问道:“夏亚小姐?”

“它就在我们面前。你们只是灰色面具,看不到的。从现在开始……千万别离开我的身边。”

队员们看着小巷的前方,空无一人。

巨大的恐怖袭来,每一个人,都感觉到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