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当场翻脸

当那道华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没入李卫真的眉心之后,后者当即眼前一黑,整个人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地瘫倒在地。

倒地后的李卫真双目空洞,那双瞳孔在日光下非但没有收缩,反倒还像是长在了死人身上那般,自然地涣散扩大。他的身体,也在无意识的自我抽搐着,就差没有口吐白沫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隋文烟也是被吓到了,开头她见《群仙录》倏然消失,还以为李卫真是不是在耍什么诈,可看到后者紧接下来的那般吊诡模样,她确信这当中是另有玄机。

其实,为了完全确认李卫真不是在耍什么奸滑手段,隋文烟还踹过李卫真的腰腹几脚,力道不重可也不轻,正常而言,能借此看出破绽。

只是已经身处在不寻常中的李卫真,并未展露出更多的异样,隋文烟这才完全相信了是《群仙录》给捣的鬼。

甚至还庆幸揭开书页的那个人,不是她自己。更暗想着,这本书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家宝籍,极有可能是二师兄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在宝匣之中,所留下的一招后手。

一想到这个可能,隋文烟脸色一变,凝视着李卫真仍在地上抽搐的身躯,不禁冷笑道:“这就是叛徒的下场,跟我抢石匣?二师兄可是在天有灵的啊!”

说罢,隋文烟竟是举起手中的赤色长剑,熊熊火光“唰”的一下,从剑柄处快速蔓延上剑尖,骄阳烈焰的光耀下,如同手握制裁之剑。

隋文烟的眉心有些许黑气浮现,这是她自身所不自知的,而眼神也因此有了近乎阴翳的残忍坚定!

“同门一场,看你如此痛苦,就让我结果了你吧!”火光下,隋文烟眼神熠熠,嘴角勾起一丝戏谑般的微笑。

话音一落,烈焰飞剑当空斩落,紧接着“呲”的一声,青烟急升,因火焰灼伤肉身而起。赤火烧裂皮肉,蒸腾滚滚热血!

“啊!”

与此同时,一声愤怒咆哮,惊天撼地!烈焰剑锋被五指紧握,与倒地之人间隔着一臂之距,难以再斩落分寸!

火光与剑锋之下,是李卫真那张愤怒到扭曲的面庞,他的瞳孔恢复了生者的光彩,且有怒火的倒影在跃动,“臭不要脸的,你趁人之危?”

面对咆哮质问,隋文烟的表情除了惊骇以外,更多的是羞愧与难堪,她磕磕巴巴地道:“我…我……”

好吧!事实摆在眼前,隋文烟实在找不到狡辩的话语。

李卫真显然也不想听她解释,他那紧握敌刃的五指一松,让那无辜的左手得以在烈火下解脱,整个人顺势往右侧地上一滚,眨眼间已是整个人翻身而起。

“琤~琤”

紧接着,接连两道争鸣之声响起,李卫真终于对眼前女子忍无可忍,他亮剑身前,杀气无掩!

“给我剁了她!”

李卫真咬牙狰狞地对他那两把飞剑下达号令!他的那两把飞剑虽说品阶都不错,但终究不是孕育有剑灵的神剑,当然不会仅仅单凭主人言语,就能自行攻击。

这句话,更像是李卫真自言自语的狠话,为的就是下定某种决心。当然,飞剑上所承载的杀伐剑意,却是真真切切的!

“咻咻……”

一大一小的黄、白二剑,当即争先恐后地杀向隋文烟。后者连忙回守心神,提剑招架。

隋文烟且战且退下,亦是唤出第二把飞剑助阵。但本意却不是为了二对二,而是找准机会,连忙御剑逃向空中。

然而,即使是去到了辽阔无边的空域之上,隋文烟仍是觉得处处都好像有堵无形的墙那般。一黄一白的两道剑光纠缠得她厉害,前者来势汹汹,轻而易举地牵引住了她的飞剑;后者因速度更快,时常神出鬼没般地封堵她的退路,并暗藏要将她一击毙命的杀机!

隋文烟乃是火法修士,而李卫真自是修习金系功法的翘楚。天地五行之中,火克金,那是山下人都知晓的事情。

强火克弱金,按理说,隋文烟得该是得心应手才是啊!

可偏偏,被祝无心批命,天生白帝司权的李卫真,他不弱啊!他那肃杀之极的白金之气,可冲星斗,真是弱不得啊!

自打正式褪去凡鳞,成为修士之后,李卫真无论是对付同阶,哪怕是越阶斗剑,只要对方不是强大异常,就鲜有说被压制的道理。

火能克金,但你小小火苗,烧到油尽灯枯之时,又有何用?

再者,细看李卫真的那两把飞剑。拥有浑厚土黄色灵光,透着重压威逼的大剑巨阙,乃是戊土之剑;小巧灵活、穿梭无影,宛如飞天白蛇,且又寒风飕飕的长剑朔风,乃是己土之剑。

两把各有特长的飞剑,虽为金灵之力所御,可底子依旧是土属性的。火能生土,土又再孕育金灵,试问缠斗之下何惧之有?

当然,隋文烟也是身经百战,甚至在李卫真入门以前,她已经因为过人的杀力,而在太一门的年轻弟子之中扬名,要不然也不会被收为掌门弟子。

只是在过去的一年来,隋文烟身上的光芒,已经被冒出头的李卫真给无形中夺去了。在对外的战事里,说杀力,论心狠,其实李卫真比她更让人言之齿冷,背脊生寒。

若是燕青衣尚在人世,一定会欣慰收下这么一个亲传弟子,他完全可以被培养成不输令狐天的第二人。那么届时,太一门就能重现当年坐拥“双壁”,震慑外敌的景象。

令狐天与李卫真的组合,完全有望超越上代“太一双壁”,孟长夜与燕青衣。

每当有人说起这些猜想,当然也总会顺带提上一句“隋文烟又如何、如何”。毕竟,红花也得有绿叶衬托,才能尤显娇艳夺目不是吗?

那些私底下被人谈论得天花乱坠的流言蜚语,总是能有意无意地传入隋文烟的耳中。生活在一个大集体里,就是有这般无奈,哪怕你不想跟谁比较,嘴巴也还是长在别人那里。

隋文烟的心底是有一根刺,她自个清楚。但放在以前,李卫真到底是她师弟,她总不能驾着飞剑,赌气登门邀架,证明她其实更胜对方。她只能劝解自己说,“我的道行修为终究更高,做好自己,静待时日去证明便好!”

然而,如今机会也来了,还不是双方必须都得点到即止的同门切磋,是可被视为生死之战的死斗。也没有了所有外界因素的束缚,纵有惩罚也是生死之分,这是可全力一搏的时候。

但到了这时,隋文烟这才发现,她的道行修为没有占优,她的杀力没有更强,甚至说她的剑术造诣,其实相比较也不过尔尔。

李卫真能一心二用,轻松驾驭两把飞剑,发挥出伯仲之间的强大杀力。她隋文烟不能,她只能专注于一把飞剑御敌,若是脚下不踩剑光,她甚至没信心躲开下一次攻击。

然而,李卫真可以单凭御风,就能飞得跟脚下驭剑的隋文烟一样高,一样快。

隋文烟得大汗淋漓地专注在战斗中,一招一式小心翼翼,脑中经过千百次计算;而李卫真仅是闲庭信步的在空中随意转换身形,似乎没打得多认真。

但有一点很奇怪,既有生死之战的气势,可两人却都没有动用剑术神通,所以没有打得铺天绚烂,惊天动地。仅仅只有锋芒之间的你来我往,当然更多的只是隋文烟被压着打。

倘若,隋文烟祭出她那招曾照亮半个锁云关峡谷,如炎日降临般烧穿赵骏胸膛的“炎无上”,或许能替她挣回点面子,可她并没有。不是没有机会施展,而是她仍旧极力压抑着。

只因,李卫真也没有施展剑术神通去扩大优势。

隋文烟隐隐觉得,单凭这一点,或许她与李卫真之间,还有回旋商量的余地。

哪怕她刚刚确实对李卫真动了杀机,并且付诸行动。可她敏锐的直觉,仍是告诉她,坚持下去,便会有转机。

“我们再讲和吧!刚刚确实是我做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怎么说,咱太一门就剩这点人了,你不是自诩重情义吗?你真能下得了手?”

隋文烟竭力挡下一剑后,她觉得再这样打下去,她会被耗尽所有灵力。到时候,真是死路一条了。便只好拉下脸皮对李卫真求饶道:“我刚才砍你一剑,现在我让你回刺一剑行了吧?这样打下去真没什么意思,你既然不愿尽全力杀我,不就是想我对你求饶吗?现在是我在恳求你了,你满意了吧?”

李卫真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掌心,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剑伤,还带着点烧焦的味道。若不是他早些天突破了修为境界,肉身的坚韧程度又踏上了一个大台阶,恐怕半只手掌就被砍下来了,便不禁怒笑道:“我砍你的时候,你说那没什么意思;那你砍我的时候,有先问过我的感受吗?你还真有意思!”

“那你要是觉得有意思,你就砍吧!我也站着让你砍!”说罢,隋文烟竟是止住了所御剑光,张开双臂,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