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诛邪剑阵
随着暗银剑阵的袭出,趴在池边的六须鲶仰脖发出“嘶嘶”的尖啸。不知是在笑着幸灾乐祸,还是闹着加油助威。云雁没空理那怪鱼,眼中只有瞬间近在咫尺的剑阵。
她迅速调动木源力,在承影剑尖上幻出琉璃巨莲,又分影两道筑起丈许高的土墙。四周压制剑气的机关如期而至,剑府里狠扎入的痛楚使她脚步不稳,差点跪到地面。
椒图见势不好,又将身子扩大的一倍。螺壳软足塞到百平米的空间里,挤得墙壁“咯哧”作响。她外缘螺壳已接触到了剑阵,觉得疼痛如针尖扎上,忙回头对云雁叫喊:“你快躲到我螺壳后,这个天劫比刚才的光剑厉害!”
“嘶嘶……哈哈哈!”
那只六须鲶在对面水池中扬起巨尾,盯着剑阵里惊惶的二人,发出类似大笑的声响。
令敌人高兴的事,必定令己方痛苦。
云雁见那怪兽得意忘形地欢呼,心中暗暗恼恨:这剑阵到底是什么来历,为毛死追着自己不放!她不敢拖延,矮着身子滚落到椒图的身后,运起周身灵气进行防御。
最该死的是:只要动用剑气,就会遭受空间里神秘机关的压制。打斗抵抗都难以为继,只好暂时先怂掉。听着前方“轰然”刺到椒图螺壳上的剑阵攻击声,云雁心中报愧。
如果能逃离此灾难,定要想法子将椒图“找天劫寻死”的心结解开。狴犴说过,鸿蒙九兽是死不了的。那蜗牛现在见着危险事物,就兴奋冲上,只会不断遭受痛苦……
椒图的螺壳瑟瑟发抖,看来此番受到的冲击不小。她努力将螺壳随着剑阵攻来的方位移动,已累得气喘吁吁。触角在前方因刺痛蜷缩了起来,她将头转向背后,艰难地发出呜咽:“云雁……我觉得疼。”
“让你受苦了。”云雁咬咬牙,抵抗着重压将剑气汩汩抽离剑府,她跃到半空站到椒图背上,催动琉璃莲朝剑阵迎去!
不习惯这样躲在背后的方式,更不喜欢以椒图的痛苦,换来自己的苟延残喘。
琉璃莲被剑阵一击即碎,在空气中默然化为剑气余波,片片凋谢。但可以看见剑阵被它撞击出了微滞。自己的攻击还是有点用的。未等琉璃莲的虚影消失,云雁又一次发动木源力,承影搅动紫气再度开放新的莲花,卷到椒图前方。
她满脸血痕目光炯炯,仰望着漫天对自己刺下的小剑,黑发尽数飘荡在罡风中。
就算只是很小的反抗与挣扎,总比在别人背后瑟瑟发抖要好!
一人一剑一蜗牛,被剑阵卷在中心。
四周咆哮着杀意与剑气的怒吼,使人本能地缩紧了心脏。汗水与血水滴在云雁身体,这感觉似曾相识:第一次在墟渊妖阵里,也曾像现在般迷茫恐惧……
后来的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已经记不清其它,唯有最强烈的两个字:突围。剑剑击破,每招必求有所得——来一只杀一只,杀得它们脆弱哀嚎,节节败退。
四周克制剑气的压力,放佛没有那么明显了。因为云雁的意识渐渐模糊,不再有半分集中在自身。她陷入了机械本能的出招,如同在墟渊妖阵的每个夜晚……剑阵中的每把剑,都如同每只不断涌出的妖兽幻像……
一只只杀掉它们!
没有了思考没有了判断,连周围的剑啸罡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云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大口喘息,腕间却奇迹般的力道不曾断绝:上撩中刺下斩横劈!
……
在她对面的四根洁白廊柱中,荧光微弱闪耀,反射出道道水纹。六须鲶以双爪托着扁扁的巨鱼头,凶眼自云雁跳上椒图背的时候,便片刻不离那个身影。
它在这里的岁月已经很久了,见过许多被关押的剑修。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一见面就把自己搞得狼狈逃窜。没有一个像她这么作死,结伴挖洞越狱,引发诛邪剑的惩罚。更可笑的是,她们还硬抗诛邪剑,引来更强大的诛邪剑阵!
那可是高阶修士都难以抵挡的诛邪剑阵!
六须鲶抓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狠瞪云雁:该死的家伙,用古怪号角把自己的耳朵差点震聋。她年纪轻轻修为低下,竟然被判到须健居来关押,定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六须鲶刨着扁头努力想象:以她这样的低能儿,如何能犯下人神共怒的滔天大罪呢?用了各种假设后,它终于得出结论:定是那人手里的号角惹的祸。
说不定她吹跨了很多座人族或妖族的城市驻地。
真是罪不可赦啊!
阔口里吹出几个大泡泡,六须鲶望着上空努力挣扎的剑修,发出“呵呵哈哈”的冷笑:恶有恶报。你屠戮生灵满手血腥,今日被诛邪剑阵惩戒,正是天网恢恢无处可逃!
虽然只是基础的诛邪·圆阵,也够你喝一壶的了!
六须鲶的巨眼里满是飘渺紫光,紫光中陷入狂战的云雁身影若隐若现。它吼间挤出“嘶嘶”的声音颇为兴奋:还要抵抗吗?你修为尚未筑基,被剑阵一旦突入必死无疑。不如躲到那大蜗牛身后,才可以保住小命!
念及到此它心中一愣:为何要关心她的小命?像这种混蛋爽快地死掉,天下又可除一害,那该多好!
可是。
它呆呆从胡思乱想里仰起头来,望着紫光闪耀,如同寒风里不屈的烛火。这家伙真有种,修为如此低还敢硬抗诛邪剑阵。在这种地方死掉,有点点可惜呢。
而且……她的剑真美啊!
如矿出金,如铅出银,翩若惊鸿,势如游龙。
她好像没有了意识,只靠身体本能在出剑吗?
紫光越来越浩荡,卷起光柱直冲穹顶,六须鲶的眼睛渐渐睁大。那满身血污的女子,头发已化为长而艳的纯紫色。她双目禁闭面无表情,额头缓缓渗出像小山的纹样。
在千百道银色剑光萦绕中,她与手中剑似乎幻成一体,裙底踏出巨大的光圈,映得脚下蜗牛螺壳似雪一样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