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之境
云雁位于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世界中。
白驹过隙与亘古不变的流逝感，在她身上交错往复。一会觉得刚进入此地，新鲜恐惧。一会又觉已过去很久很久，久到自己懒得去有任何思考。
只是单纯的存在着。
没有呼吸没有感官没有情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时间好像过了几秒？几年？几百年？上千年？上亿年？
……
“这是混沌之地。”黄龙的头猛地钻进黑暗，褐黄色的长龙须扬起，血红大眼望向云雁一眨不眨。
他声音象把锐利的剑，劈开了这方世界，消失掉的一切感觉情绪终于活了过来。
“这是源力。”它大头仰望天空。云雁也跟随朝上看去——只见一个斑点在黑暗上空闪烁了下，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点。小光点开始扩张，分裂，散布，降落……犹如银河中撒落的星光。在行进途中它们旋转着，嬉闹着，变成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光团。
黑暗中瞬间满满地塞着这些小东西，散发着舒适亲切的光芒，活泼地跳来舞去。黄龙朝着云雁轻喷出口气，一个小光团蹦跳翻滚过来。云雁摊开手，让它落于掌心。
“天地万物都始于混沌，生于源力。”龙头轻摆了下：“源力一直伴随你，是命运最终所指。只是许多人无法窥见，终生浑浑噩噩。”
“当你有着特别喜欢，特别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感觉时，便是源力在召唤你。你可有过？又可曾有过，又抛弃过？”
有过。
是有过的……云雁闭上眼陷入回忆。
在地球的世界，她是有过一些这样的念头，比如想做个漫画家之类……但从小就埋于功课，被家长老师教导要如何去成为社会的人。接着是一直的考试上学，出来后上班。选择了份大家都觉得尚可的工作，为了生存金钱人际烦恼。不只是她，身边的人们大都如此。
然后那些曾经的喜欢，早已不知为何物了。
“每个人都会被自身源力指引。但能否发现，发现后有无决心追随，便是各人机缘了。”黄龙瞟了眼云雁：“就算这世生命消亡，下世源力依然会跟随你，直到你注意它。”
龙头又吐出口粗气，身边光球们嬉闹着四散逃开：“所以，是极难缠的小东西。”
“你对我讲了这么多，难道是想说……”云雁望着手心里呆头呆脑朝自己欢腾跳动的光团：“我的源力——其实是剑？！”
“你的源力，我并不知晓。”大黄龙红眼一翻：“想说的只是：你真正喜欢的，不见得就已发现了。”
“待你道心坚固，体悟加深时，一切便可明了。”黄龙的爪子也伸进了这片混沌世界。话音落毕，它再朝虚空轻轻点下。
周围景色骤变。
火焰、闪电、冰雹、雨点、雷云、疾风……各种自然天象出现在黑暗顶端。它们扬起华丽的五颜六色，呼啸盘旋声势浩大，放肆折腾。
火与雨纠缠，龙卷风夹着雷云，冰雹刚落闪电又至……
“好大的坑！乱七八糟什么情况？”云雁被道巨型闪电追了下，差点被劈到，吓得连连后退。
“此乃天之境。”龙爪子朝那闪电挥了挥。粗壮紫色立刻欢呼跳跃到它爪子上，化成乒乓大小的光球：“万物都始于源力，世人也称它们为：天命。当你进入天之境高阶时——”
黄龙将爪间小光球放置云雁手心，光球重化为闪电灼灼跳动：“便能掌控天命。招火引雷，呼风唤雨。”
云雁摒住呼吸惊喜又紧张，轻轻触摸着手中闪电。激动得有点抖：这好有大法师范儿啊！真想学这个！我可以做哈利波特，随时装B吓人了……
待学成之后——第一道闪电先劈梅成功。第二道……恩，劈臭嘴的玄狰吧！徐泽龙也可以劈下。这小子太学霸了，嫉恨啊！还可以劈凛紫。自己被迫穿越，搞这么惨，全拜他所赐……
就在她想入非非，彻底进入YY状态时，黄龙又说话了。
这一次它收起慵懒声调，显得特别精神。黑暗中充斥着宛如来自远古洪荒的庄严威势：“你可想入道天之境？”
“想！太想了！”云雁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如此甚好。你且听我引导——”
“万物之法，出以为天，上下未形，俯仰须臾，乘浩宇之正，御六气之变。”
“天之境需以人为引，亲和自然天象的源力。”
“感悟阴、阳、风、雨、晦、明等六气变化。”
“多数剑修穷其一生也无法踏入天境。”
“为什么？”
“此境讲究积累顿悟。对感悟天命，亲和源力的资质有要求。”
“我一定能进入天境。对吧，否则你为何要教我。”
“因为无聊。忧伤空虚寂寞冷，拿你解闷下姑且一试。”
“大黄，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真的很差？”
“何为演技？”
“……大黄，你和七剑很熟吧？喂，怎么睡着了？”
“大黄，北斗道偈现在是什么？”
“残灯点亮华光现，一线生机救末年。”
“原来没睡着。你果然是条来自北斗的龙！你是论剑山的护山神兽吗？怎么又睡着了……”
“……大黄，谢谢你。”
“不谢。”
“原来没睡着！别装睡！”
“……”
一龙一人断断续续对话，不觉已近辰时破晓。云雁闹了个满肚子纠结。这龙经常在她想问的重点上，或装睡，或展示稀烂演技。某些问题又积极回答，实在让她搞不清楚它的立场和来头。
也罢，大黄对自己还是非常不错的，送了宝物，教了大法师招数。也不象玄狰那样口口声声说自己废材，经常还略带鼓励。短短时间的相处，云雁觉得很喜欢这条龙了。
别人不愿说，也就不再问了吧。想到此间，她起身告辞，以超人动作驾云而去。
黄龙抖抖胡须，站起来找了处芦苇更深的地方，将蜥腿垫到身下趴好。
“顾擎苍，你认为她可入道天境？”龙身侧站出两人，说话的是位额饰镶蓝宝石的十二、三岁少年。
“看她还记得多少吧。”黄龙有些郁郁不乐：“也许半点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倒是件极好的事。”另一人手持玉屏箫，仰头望向仙迹崖头的轻云，面色古井无波。
“何时开始补阵？”少年拧着眉头，似不愿继续上个话题。
“至多半月，待薄弱之地复查后。”
“我却想留墟渊受损最大之地，查探是何人来袭。”
“若能联系上天玑，倒也不失为一妙法。”
“为保万无一失，可邀……”
墟渊卷起阵风，刮得芦苇丛前仰后合，两人一龙讨论之声越来越低，渐渐细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