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全是幻觉

承影剑画出一道圆弧,绕着全身刺砍一周。云雁使力过猛,收力却显难看。她身体里只有三天吸收的微薄灵气,此刻并没有真正踏入道门,还是个凡人。所以在这巨大引力下自己转得自己有点头晕。缠绕在身上的棒槌形烟雾猛地一松。各式妖兽发出吱哇乱叫,牙齿爪尖中虽藕断丝连着云雁血肉,但却是攻势略滞。

旁边金灵儿却是大喜,连着拍手:“云雁,这一剑已初窥律之境了,加油!继续!”

而不知道何时降落的巨鸟英招与瓮声闷气的巨兽玄狰,也在一旁扯着嗓子猛喊:“紫姬大人已初窥探律之境,可喜可贺!”

“废材大人,努力砍啊!嗷嗷!”

被烟雾纠缠,耳边妖兽撕心裂肺的怪叫里,夹杂着外面拍手看戏的“啦啦队”兴奋的尖叫。云雁觉得耳膜都要炸了,身上奇痒剧痛难当,烦躁与愤怒之情愈烈。她皱着眉头力求突围,身上额头大颗汗珠滴落。连出悍勇攻势的数剑,全然是搏命之势:劈、斩、挑、砍、转身、回力收势、继续劈、斩、挑、砍。。

云雁渐入忘我,此刻全然头脑空白,纯粹依赖身体本能运动。四周覆盖围攻的妖兽吼叫之声越来越大,云雁在旁边观战的三人眼里,身影已完全没入烟雾与怪兽肢体里,成了个似周身缠绕着各色形状粗线的圆球。

圆球在收缩,膨胀,蠕动。。默默的,一道紫气从内到外,散发到球体外部,晕染了球壁上疯狂挣扎的妖兽群身体。紫气越来越盛,伴随着那奋勇搏杀之人的血滴,以迅雷之势,骤然撞开圆球。象个满身斑凸的荔枝被剥皮,露出了果肉。

果肉是那力气渐衰的女子,此刻及肩的黑发已长到蜿蜒及进水里,并变为炫目璀璨的紫色。她紧闭双眼,长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拖出小扇子形状的阴影。光洁额头渐渐显出造型优雅的紫色纹章,衬得咬破渗血的红唇妖冶近煞。

看着两手杵着承影剑,跪在木桩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的紫发云雁,旁观得热火朝天的“啦啦队”三人集体顿住。“不好,我的封印怎么这样就被冲开了!”金灵儿回神俏脸失色,急忙手掌一挥击打木桩下部凸起。瞬息之间,凶恶暴戾的烟雾和妖兽们自大缩小,由实反虚,钻入水底不再折腾。水面的沉绿与艳红也迅速沉去,变得清澈透明。

云雁心里感受如同刚被人被从悬崖边拽上来:“幻觉,这全是幻觉!哈哈哈!”暗自狂叫一声后,浑身轻松一片,她干脆放松手脚,呈“一”字趴到了木桩上——这木桩远观只碗口粗,可上来以后竟腾挪之地足够宽裕,在上面打滚都可以。

恩?这身侧紫色一缕是什么玩意,云雁把半眯着的双眼打开,头皮传来一记尖锐的疼痛。只见金灵儿正拖着紫色长长的一团,捶胸顿足:“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差了凛紫那么多吗?连封印个他的铸融之力也这么快被解开!”

一边叫着,她一边使力猛拽那团长紫色,表情凄婉惨然。云雁头皮阵阵疼痛欲裂,连忙仔细回望,金灵儿拽着的正是自己的秀发。这坑爹啊!“放——手。”云雁力气早已快虚脱,话语吐出宛如蚊吟。金灵儿兀自不觉,连滚带爬到云雁脸前,搬起她的头部,盯着额头紫纹细看,黛眉紧皱成个“川”字,小脸梨花带雨得有点发痴:“为什么。”

看着她纠结痛苦的样子,云雁懒得再挣扎,索性闭嘴,和她来个大眼瞪小眼。

“不为什么。瑶光大人只在天地铜炉里铸造了两千年,主上铸造期却为五千年。”玄狰一个轻跃到金灵儿身边,大豹子头也一起盯着云雁的额头:“瑶光大人出世至今不到百年,主上却已游历修炼了七千多年。”

“而且这个紫姬她。。咳。。这个废材没有修为,一时使力过猛无法克制自身源力,才通过本能激发了主上铸融的印记。”说完那黑豹极为人性的耸了耸肩膀,嘿然闭嘴。

金灵儿闻言低头,认真思索片刻,抬起头来。本来哭丧欲泣的小脸由阴转晴:“恩!谢谢玄狰。我明白了,我会努力修炼的!”

岸边芦苇丛旁,巨鸟英招安静端坐,微合双目,轻轻梳理羽毛。从容晶亮的圆眼随着玄狰的话语,先是精光一闪,而后掠起一丝回忆与伤感,渐渐消寂,波澜不惊。

“那这次我要认真了!”金灵儿已变得精神抖擞,她起身立起,催动灵力将自己圈了个金光爆表。双马尾迎风急飘,转为灿烂黄金之色,额头也显出金色纹样,黄金圆眼中迸射出坚定与挑战的热情:“幻术,千重。”她伸出白玉的小手,双掌亮于胸前,慢慢飞离地面。突然小脸望天上扬,手臂向外猛地打开掌心向上:“瑶光阵开!”娇喝落下,身上金光顿时罩住云雁,在她身上温柔缠绕,久久沐浴。

看着光芒中云雁的紫发转黑,额间紫纹渐消,金灵儿嘴角浮现出微笑:“这下云雁就算再怎么死命挣扎,也无法激发印记了。除非修为到达金丹可随意控制仙剑源力。”

“到那时候,我们应该回到北斗了吧。”玄狰瞥了云雁一眼:“也不知道这废材能活到结丹不。就算能结丹,到北斗也是个危险的事情。紫姬持剑这个身份,越晚暴露越好,要不被人劈得渣都不剩。”

“待到禹山祭天后,诏告天下天璇持剑立位,紫姬大人即可无需隐藏本源形貌。”英招温柔接道。

“不求那时她三震天璇星得道,但起码得到个元婴分神什么的,要不其他六国会看笑话到笑死。”玄狰狠狠剜了云雁一眼,眼中凶光毕现:“主上在北斗七国美名远播,你这个持剑要是让他丢人——我这个剑卫拼死也要咬死你!哼!”

“关我何事。”云雁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个莫名其妙的持剑,她就郁愤难消:“选也是你们主上自己选的,我可是心心念回自己原本的界位,做不做这持剑——也无所谓!哼!”

“嗷——!气死我啦!”玄狰扬起爪子把云雁扑按在地,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咬下,目光却瞟着英招,眼珠咕噜咕噜的转了一会,放开了她:“持剑之位是北斗众剑修朝思暮想,奋其一生的野望。你这废材却——也罢,你本不是这界位的人。”

“大人可知,如若能修到时之境的剑域,便可如主上一样,撕裂界位,回去故里?”英招的声音自一旁幽幽传来。

虽然那声音很轻很柔,却如离弦之箭,正中云雁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