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二十章 契合(下)
天权过后便是玉衡,暮沉风含笑迎上,星路毫无阻滞地联通亮起,北斗天罡阵此时已初具雏形。
顾擎苍与冲虚原本的担忧一扫而空,连连发出惊喜的感叹。没有想到,第一次参加钧天大战的持剑们,契合程度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这时,云雁感觉到暮沉风遥遥传递过来的意念,他有些调侃地在说:“先生,咱们能做到这个程度,万华镜功不可没。”
“嗯。”云雁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
这家伙又用浮世里的称呼在叫自己,周围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说的不错,其实和这位蓝帝的缘分,也是很早就开始了。而浮世的那段旅程,才得以与他真正走近。
否则暮沉风还是那个表面温雅,实际冷冷清清的人物,就像天边流云一般,难以捉摸他的心,想要前往的方向。
既然提到浮世……
云雁突然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意,略紧张地握紧了凛紫的剑柄。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凛紫瞬间理解到她的心思,轻声道:“既然绿绮来了,她便不会离开。”
他说了此番话后,神识里一片沉默,连最喜折腾的凌霄,也好像入定了一般。
开阳星位,能像前面几个人一样,契合度无可挑剔吗?
“绿绮,轮到你了。”冲虚在沉默片刻后,柔声朝夙筱方向呼唤。她没有唤绿姬,只招呼那把开阳剑,心中的忧虑不言而喻。
夙筱周身燃烧碧色焰火,袅袅地走向暮沉风的正东,感觉到手中大剑的复杂情绪,她体贴地停在原地,柔声道:“这只是首次演练,若不成功,还有时间调整……”
“就像凛紫说的一样,我既然来了,便会固守开阳星位,至死方休。”绿绮深深吸了口气:“你尽管前行,星路一定会引联出现。”
“好的。”夙筱这才迈向自己的位置,缓缓牵引剑气,摄向暮沉风的方位。
星路在那一瞬间骤然开启,虽然只有丈许来宽,但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冲虚也不做评论,对摩拳擦掌的徐泽龙笑道:“你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与紫姬赤姬多年挚友,应当毫无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徐泽龙回了自信一笑,快步上前,站到了夙筱的东北方。
瑶光剑气快速融入北斗天罡阵,在大家满怀希望的注视中,荡出辉煌的一抹金色……
然而星路却许久没有如愿出现,金气在空中折射跳跃,数次停在离绿姬位置的几米处,无法再前进,显得困惑又阻塞。
“怎么会这样!”蓝犽皱眉:“徐泽龙与大家的契合度,是最应该没问题的。”
“有一个可能。”暮沉风郁郁道:“瑶光印记其实是一分为二的。”
“对了!夜逝水的脑门上还有个!”凌霄恍然后大叫:“在这种情况下,灵儿若专注战斗,就会像被撕裂成两半,十分痛楚,所以星路才会扭捏着不出现!”
林月枫对金灵儿开口,风格一如平时般直言不讳:“我看你还是下去吧,瑶光位你站不住。”
“我能……”金灵儿的身躯剧烈颤抖着,因为痛楚,连剑身都呈现出极大的弯曲弧度。但她固执地继续催动瑶光剑气,一次又一次抖落金芒:“我一定可以……”
“灵儿!”徐泽龙受不了了,身形一晃,就要朝地面跳下。
“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金灵儿与他较力,伫立在原地高声叫喊。
“铿!”
她发出了极为悠长悲哀的清啸,使所有仙剑都为之一震,不安地在持剑们手里摇晃起来。大家都是剑修,自然清楚这种剑啸意味着什么。只有在临近崩溃折损前,剑才会本能地如此鸣叫,好像垂危之人的呻吟。
“灵儿,本想尊重你的选择,但看来终究是我错了。”天枢剑长吁口气,尽量温和道:“这一次的北斗天罡阵契合度良好,我们能够弥补瑶光星位的空缺……”
一道卷起星辰的光芒,随着她的话,在开阳与瑶光星之间缓缓亮起。金灵儿没有任何回应传来,冲虚却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星路已开,契合度实属上层。”顾擎苍叹了一声:“北斗星位已齐,无须第二次演练了。”
“那么咱们保留此阵,直上天台吧。”暮沉风对他额首。
蓝犽急了:“可是灵儿她……”
“你能劝她离战,便趁这个时候说。”暮沉风淡淡道:“否则上天台后,便没有退路,要想回到地面,只有两种方式。”
他仰望苍穹之巅:“一是战胜后,平安收敛御神状态回返。二是战败后,连人带剑跌下云端。”
顾擎苍回望徐泽龙:“瑶光剑任性,但你却是个可以沟通的人。”
“她执意要出战,或许会连累到你。”黄帝十分严肃:“若瑶光剑折损,你虽不见得死,但也会遭受重创……”
“灵儿若死,我不独活。”徐泽龙朗朗一笑:“有了这个承诺,便没有任何退路。”
他立起瑶光剑,一步步朝云顶踏上,长衫迎风飞舞鼓出极宽阔的面积,语气坚决:“所以我一定要胜。”
“我也一定要胜。”云雁被他的斗志鼓舞,轻轻对凛紫说话,头也不回地临空飞升。
“好!为了胜利!”顾擎苍振奋高喊一声,天枢星位联动其他六星,光华万丈地冉冉升起。
七剑的斗志在此刻熊熊燃烧,他们的剑气如数条巨龙翻滚,在整个天幕中呼啸穿行。细密的雷电、狂乱的飓风伴随那七彩之色,铺满在整个钧天战场。
半空之中,梅成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抬眼仰望苍穹,对身边人道:“听……看……”
“是北斗星振啊。”木越西攥紧了拳头,喃喃道:“云雁他们,飞升到了什么地方?”
“万鬼夜行将引发天界之门被迫开启。”梅成功仰着脖颈:“大概是升到门口去了。”
“这一战的结局,要看他们的了。”木越西感慨:“那个女人,终究爬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以前谁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