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6章

当看到杨若晴搀着杨华忠蹚水从院子前面走过，这些受灾的村民扶着门框，踩着放在水里的凳子朝院子外面的杨华忠和杨若晴他们求助。“里正，你看呐，我们家受灾了，这可咋整啊？”“是啊，里正帮帮我们吧，家里都是水，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杨华忠停下脚步，看着那些期期艾艾的村民，又看到他们身后堂屋里桌上那堆放在一起的被褥啥的，杨华忠于心不忍，身形缓缓转动，竟有要往受灾村民家中走去查看情况的架势。杨若晴赶紧拽住杨华忠，并悄悄朝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进去。杨若晴转过身，朝那户求救的村民大声说：“这会子求助，早干嘛去了？”“前两天我爹他们挨家挨户叫你们转移财产出去避难，你们不听，不信，还反驳，咋，现在淹水了，又来跟我爹这求助？我爹是龙王？还是财神？”“帮不了，一点儿都帮不了，自个想法子自个承担后果吧！”被杨若晴一通数落，求助的村民满面赧然，“晴儿，你骂的对，是我们当时脑子不清醒，不听劝。”“你骂我，我也认了，可现在水灾来了，情况就是这样个情况，”“你看看我们这一家老小，日子总得过啊是不？你爹是里正，你们骆家和老杨家都有大人物，搭把手救救我们这些穷苦人吧！”这个村民央求的时候把姿态放得非常的低，如果不是因为地上都是水，他可能要趴伏在地。在他央求的时候，他身后堂屋里桌上堆着的被褥上坐着的孩子和妇人也都同步发出了哭泣声和哀求声。听着杂乱又凄楚。杨华忠的身体又动了，看样子还是想往对方家里走，杨若晴加大了力度将他拽了回来。这次，杨若晴自己来到了对方家的院子门口，她对那家人说：“救人者先自救，我们不是救世主，这世上也没有活菩萨，之前我们通知你们转移财产，就已经施了援手，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自家都淹了，更没法帮你们！”杨若晴又调动了内力到腹部，好让自己的声音传出更远，也让附近这一片不听劝，被困在家里，像巨婴那般张开嘴嗷嗷等着人去救的受灾村民们听到她的态度。“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顾不上谁，自己想办法自救！”“不能自救的，自己承担后果，听人劝，吃饱饭，不听劝，饿肚子也不要埋怨人！言尽于此！”跟在杨若晴和杨华忠身后的其他几个村民他们都是听劝的，家里人早在今天早上就全部转移走了。而且这波里正杨华忠，还有骆风棠将军夫妇组织大家转移，并不是盲目的用嘴巴喊。他们帮大家伙儿找好了落脚点，落脚点就在东面地势高的项家草场。所以这些人听到杨若晴方才那番话，都纷纷喝彩叫好。“之前不听里正的话，现在就里正里正的叫，谁有功夫搭理你们这些？”“活该！自个想出路吧！”……杨若晴扶着杨华忠蹚过塘坝那里的水，往村口的骆家那边去。塘坝已经被淹了，跟两侧池塘里的水位齐平，杨若晴是找准了村口的青石板大路当做参照物，这才扶着杨华忠缓缓行走在塘坝上。如果不熟悉路的，稍微往旁边去，一角踩空，很可能就会从塘坝上掉入水里。池塘本来就深，有六七米深，再加上跟塘坝之间的高度距离，都十来米了……“爹，你小心点。”“诶，我没事。”杨华忠被杨若晴搀扶着，这一路上，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他以前几乎就没有关注过，但是这波，他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衰老了……如果不是晴儿一路搀扶着回来，如果只是靠他自己，恐怕他都回不来了！两人过了塘坝，经过三房院子门口的时候，杨华忠想进自己家去看看。结果发现院子门底下小半截都被水给淹了。院子门是锁着的，但是因为水的缘故，院门关不严实，从那门缝里，父女两个看到院子里同样被淹了，水面漂浮着一堆的脏东西，比如墙角还没来得及挂起来的笤帚，再比如院子里石磨上放着的筛子，再比如福娃和俊儿玩的小风车那些，也被水给冲出来了，漂浮在院子里，跟脏水混为一谈……杨华忠扒拉着院子门，努力朝里面张望。杨若晴也在张望。堂屋门底下也都淹在水里了，可以想象堂屋里也被淹了。“哎，这些家具啥的，怕是要报废一大批了！”杨华忠悲叹了声，伤心的转过头往回走。“爹，不进去看看吗？钥匙我带了。”杨若晴说。杨华忠摇摇头：“不进了，进去了看着伤心，家不像家了。”杨若晴对此也只能沉默。杨华忠有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杨若晴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明明还是同样的屋子，里面的摆设也没有变化。但因为家里其他人都不在这屋子里待了，院子前后也没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被水淹了的屋子，到处释放出潮湿和霉味，没有人气，到处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安静得可怕。每一样东西仿佛都被抽调走了生机，变得死气沉沉，这种感觉特别特别的折磨人。“爹，咱衣裳都湿透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走，去我家烤火。”杨若晴扶着杨华忠进了骆家门。骆家院子里，骆铁匠正带着兴旺和平安在院子前后排水。骆家的排水工程做的非常好，当初盖屋子的时候就花了重金下了心思的，完美体现出古代水利工程的精髓。而且后来邂逅了左君墨，又被左君墨加强改善了一番，在骆家前后院里新增了一套排水系统。所以即使外面那么大的水，甚至一墙之隔的三房都进了水，而骆家的前后院里，却没什么积水。但即使如此，骆铁匠还是不放心，带着兴旺和平安两个家丁在前后院检查，洒扫，以保证那些排水口不被淤堵。“大伯，我们回来了，火桶里有火吗？我们要烤火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