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五、青崖
蛇毒岭。
话说早年得遇邓甲之时,其人便曾邀请陆玄上门做客,只是后来桩桩件件,二人也再没那个缘法。以至于数十年过去,陆玄还不曾真个到蛇毒岭来过。
陆玄依然记得,邓甲所修与灵蛇之属颇有几分关系,因此想象之中,未免就把蛇毒岭想成了穷山恶水。
不过出乎他预料的是,此地风景与他想象完全不同,虽说并非什么灵山胜景,但也是山清水秀之所,山涧幽幽,松木森森。
尤其竹林密布,随风摆舞,发出簌簌声响,更添几分明秀。
在他来来,把此地称作青竹岭远比什么蛇毒岭更为恰当。
落得山中去,陆玄不一会儿便见了许多蛇虫。这些蛇虫或是盘在竹子之上,或是躲藏在石缝之中,并不显眼,但躲不过陆玄的灵觉。
大略一扫,毒蛇实在不少,许多更生灵性,虽非真个成精作怪,但也十分难得。
只看这些蛇虫,陆玄便知应该是邓甲所养,念头一转,朗声道:“邓甲道友可在山上,朋友来访也!”
果然,他这话一出,那一应蛇虫便窸窣动作起来,不一会儿,竹林舞动之间,隐听一道包含喜悦的声音传来。
“邓甲在此!可是陆玄陆道友么?”
话刚落音,竹林之中,一道着皂沿边玄青道袍的清瘦身影随风而来,手持青竹杆,行缠绞脚,足踏多耳芒鞋,眉目含喜,不是邓甲又是何人。
得见邓甲,陆玄也是一笑,稽首一礼:“正是陆某,邓道友,数十年不见,着实久违了!”
“哈哈!邓某今日正感有喜事要发生,不想竟是陆道友来访,果然大喜也!”
邓甲迎上前来,回了一礼,忙请道:“自识得道友以来,道友都不曾来我蛇毒岭坐过,今日难得来此,快快有请。”
陆玄也不客气,便随邓甲同上了山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青崖边,正见三座竹屋,应是邓甲修行之所。
虽有几分简陋,倒也清雅。
“道友这居所倒也别有一番雅致。”
陆玄得见竹屋,便不由赞了一声。
竹屋比不得他所见过的仙府琼楼,甚至都不能和他的灵池福地做什么比较,可在这种地方修行,也别有一番意韵。
说来当年斩除金须丈人之时,会同的几人之中,也就属邓甲最为清净,为人更是旁门散修之中少见的清正,如今看这洞府所在,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此环境之中修行,自身多少也会受些影响。
事实上玄门修行,为何将仙府布置成那般清灵仙境,也不乏此中原因,道果有成的前辈真仙或许不是很在意,但门人弟子若是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修行,对于心性的调整也有好处。
并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而已。
旁门散修之中,条件不足,也追寻灵秀山川做洞府,也有这其中的原因,当然大部分人图的只是清净,不受俗尘干扰,并不明白其中道理。
“寒陋之地,不比道友洞天居所,不周之处,还望多担待才是。”
邓甲客气道。
陆玄闻言,含笑一声:“多年不见,道友生分不少。”
邓甲笑笑:“哈哈,说来昔年不知礼,且有不少冒犯之处,亏得道友不曾介怀,不然倒是我的罪过了。”
陆玄自然知道当年邓甲与他交好,是怀着一些目的,不过也并不在意,换成他是散修,遇得玄门正宗修士,未免也会怀上一些心思,难得的是邓甲并无什么利用之念,从这些年邓甲几乎没有寻找过陆玄便能看出几分。
若是有心,即便陆玄事物繁多,极少露面,他既然知道陆玄身在哀牢,为拉近关系,多少也会上哀牢山借名拜访,由此也能看出邓甲此人还是值得结交的。
“我如今已少在哀牢山静修,自有了一处道场,以前是专于修持,也少下山走动,所以没有四方访友,倒不是忘了朋友关系,日后道友若得空闲,不妨去武当山寻我。我在那里开辟了一方福地,颇有几处楼阁,还收了一些弟子,平日少有朋友上门拜访,正有几分冷清。”
陆玄提起了灵池福地。
说来他未在武当山拥有自家洞府的时候,也是真不好请友人相聚,毕竟自己都还在师父的洞府修持,真要请来朋友,难免搅扰师父和师姐静修,如今有了自家洞府便不一样了。
且不说灵池福地天地不小,只说有老黄等人看顾,以及洞府一应童子仆从,总也不至于怠慢了客人。
邓甲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喜道:“道友如今开了道场?我消息闭塞,倒是未曾听闻,若是早知此事,必然少不了上门拜访。”
“说来我在南疆也少朋友,毕竟道友也知南疆乱象,近年来南北两方魔教弟子在南疆出现也越来越多,更是多了不少麻烦事,也少了朋友往来,不少道友都因局势变化,各有去处,以至于多数时候我都是在山中静修,既然道友如今已有道场,但有空闲,只怕经常会去叨扰,只盼道友莫要嫌我烦人才是。”
陆玄摇头一笑,又与邓甲说起了昔年旧事,二人一番寒暄之后,他才提及了此番来意。
“说来此番还有事情求助道友,只是不知道友这里是否能有几分消息。”
陆玄说道。
听得这话,邓甲也没见怪,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本身朋友之间,也少不了人情往来,况且他与陆玄的关系真要论起来,并算不得如何亲近,早年也就是有过一两次的会面罢了。
于是直接道:“道友且问便是,若是我能帮得上的,必不推辞。”
陆玄道:“多谢。”
“却不知道友最近可有普华道友的消息?我去昆弥城见了张叔远张道友一面。问及普道友,他只说不知,或可来你这里探问一二。”
“倒是知道一些,不过普华道友自来便四处游走,不时以自身手段去与人做些交易,因此泰半时候都不在南疆,前番我倒是听闻他去了中原,似乎受人所邀,要去办一桩事情,报酬颇厚,如今还不知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