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我正要回头看着那男子,一只大手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一股大力将我顶在了墙壁上,光头汉子呵道:“你胆子不小撒!我的女人也敢碰!”
话音未落,就见他扬起了拳头,这光头汉子个头没有我高,所以他举起拳头的时候,我只是顺势一击他卡住我脖子的胳膊腋窝与臂膀的连接处,瞬间就脱困,在他身体朝后倒下的时候,我本该轻轻一推,他就会朝后倒下,可我却一把拉住他的羽绒服双肩处,因为后面是漂亮的茶几,我不想弄坏耗子哥家的茶几,我猛地双手往下一沉,光头汉子硬生生被我拉了下来,我单腿朝后,猛地用力抬起膝盖,就听一声惨叫,光头汉子捂住了脸,我照着他露出的脖子处,重重地一拳头,只听闷哼一声,光头汉子趴到了地上,这下那女人啊地大叫了起来,这次叫比上一次叫真实多了。
我看着她说道:“再喊你会死!”
女人吓得用手捂住了嘴,地上趴着的光头汉子这时候摇摇摆摆地爬了起来,我看见他一只手摸向了口袋,我的匕首唰地笔了出来,正指向了他的咽喉,淡淡地说了句:“就这个姿势,不要动!否则你会贫血的!”
我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冲那女人说道:“喂!把衣服穿上,然后把门打开!你有不到三十秒!”
女人显然没理解我要干什么,还楞在那里,我怒道:“快去!!”
女人吓了一跳,忙转身进了里屋,经过刚才这么一出,我的火气莫名地有些消退,女人颤颤巍巍地打开门,小先和罗璇手里拿着武器门站在门口,一见门开了,以为没什么事儿,急忙把武器背在了后面,还笑呵呵地冲那女人问好:“嫂子!你好啊!”
但是下一刻,一见我的匕首下还艰难地撑着身体的光头汉子,一下反应过来,纷纷又亮出了武器,小先冲门外看看,急忙关上了门,上了反锁。
那女人显然是惊吓过度,呼地跪下,哀求道:“不要杀我!你们要什么尽管拿!不要弄出人命!求你!”
我不耐烦地说道:“闭嘴!再废话宰了你!”
我站起身,抽回匕首,一脚踩在光头汉子的身上,手摸进他的口袋,果然有一把弹簧刀,我掂了掂,这刀只能吓唬人,这光头汉子太胖了,手胖到刀柄不够长,这说明他还不是打家劫舍的主儿。
小先和罗璇站到了角落,小先看着窗外,罗璇站在了两人中间,我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将匕首放在了桌子上,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一晚上太刺激,都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问起。
我冲地上的光头汉子说:“你坐在椅子上,我有话问你们!”
光头汉子这才看清楚进来几个人,忙说道:“我可是鱼头哥的人,你操哪里的?兄弟!”
罗璇骂道:“我以为是土豆哥呢,喊你坐到椅子上!”
光头汉子吃力地爬起,忙坐到椅子上,连连赔笑,说道:“兄弟啊!我刚才都是误会!”
我根本不理他,问道:“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呢?”
两人听完我这么问,都愣住了,光头汉子看向了那女人,我的心凉了半截儿,这是我最怕的事儿。
我看向那女人,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耗子哥!你认识吗?”
那女人全身一颤,忙说道:“他欠的钱,我还!不是说给我一周时间嘛!这才过去三天!我这里还在筹钱!”
我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说道:“你坐到沙发上来!别跪着!”
那女人怯生生地看着我,马上触电一般,说道:“你要是碰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耗子出来,一定会弄死你!”
我不知为何,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反而一松,我缓了一口气,说道:“我不会碰你!你坐过来!”
那女人似乎不信任地站起身,说道:“你们保证过!不会碰我的!”
一边犹豫一边怯生生地坐到了我旁边,我盯着那光头汉子,目露凶光,我站起身,说道:“怎么会欠钱?”
那女人说:“你……你是谁?”
我说道:“耗子哥是我师傅!”
那女人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说道:“你是哪个?”
我并不答话,盯着那个光头汉子,说道:“你是他们一伙儿的吧?人打不了主意,就想用这个办法弄钱?!”
我照着光头汉子的鼻梁重重地一拳,顿时他的鼻血如泉涌,胖子捂着脸的时候,我一手卡住他的脖子正要挥动第二拳的时候,那女人突然喊了一声:“不要打啊!”
我的拳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那女人,那女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哭着说:“求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我惊了,看着那光头汉子,我松开手,默默地走回到了沙发前,房间里哭声夹杂着那光头汉子的**,我的头隐隐作痛。
我对小先和罗璇说道:“你们全都出去!”
小先和罗璇呆了呆,说道:“珉哥,这……”
我淡淡地说:“我没事儿!”
小先和罗璇看了看两人,又看看我,把家伙事儿都收了起来,走了出去,我看了看那光头汉子,说道:“还有你也出去!”
小先和罗璇又折返回来,架起那光头汉子出去了。房间里只有嘤嘤的哭声,我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面巾纸递了过去。
我皱着眉,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傅为什么进监狱!”
那女人似乎还有点不敢接过面巾纸,怯生生地说:“耗子进去之前,我们是打算结婚的,耗子不想干这行了,他和朋友成立了公司做了一次投资,也是那天我们结婚的,这个投资额度很大,他朋友其实是骗子,卷了钱跑了,还让他背了五十多万的债务,耗子觉得五十万没有多少,打算再做一次还上债务,可是就是这一次出事儿了,他挖的大坟,那里有警报,耗子想他动作快,没想到……呜……他进去以后钱还不上,我们也只剩下这套房子了,我说把房子卖了,他不让,可是人家每次来催债,说不还,就收房子,我问他几个合作伙伴借钱想周旋一下,那些人都像躲瘟神一样,根本不帮忙,我之前是有工作的,可是他们闹到公司要我还钱,我没办法辞职了,呜…….”
我心头难受起来,我又递过去几张面巾纸,她接过去,低着头,白皙的脸庞上泛着红润,她接着说:“我问了我父母借了钱,每个月只能还上利息,我不敢告诉他,只希望他在里面能安心,我没有卖掉房子,那家公司的人就给我出主意,说让我去卖,来钱快,我当然不肯,他们就教了我这样做。呜…….我是没办法啊!”
我越听越气,拳头握得紧紧地,我一拳砸在茶几上,吓了她一跳,我呼地站起身,怒道:“荒唐!”
女人哇地哭声更大了,不过我深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这女人也算是对得起师傅了,帮师傅看着这空空的屋子,帮师傅想办法还债,如果一个女人不是被逼上了绝路,是不可能用这样的办法的。
我顿了顿,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还希望你能如实地回答我!”
那女人依然在那里哭,还是点了点头,我有些颤抖地问道:“这样做是第几次了?”
她呜咽着说:“两次了!”
这个问题我不敢问,我顿了顿,咬着牙,问道:“你有没有……对不起师傅?”
她刹那间眼光坚定地看着我,说:“我没有过,如果那样,我宁愿去死!”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她也盯着我,眼角趟着泪,但眼神坚毅如铁,看得我心痛欲死,我转过头躲开她的眼睛,这样问一个女人,她要抗拒多么大的羞耻心才能作出回答,我掏出一支烟,默默地点着,烟似乎很呛人,一口下去,尽然迷了眼,还呛得几声咳嗽,我掐灭了烟,我站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四周,我这才发现除了客厅的沙发和茶几,这屋里没有冰箱,没有电视,儿童房间空空如也,我回忆了一下那卧室,床似乎也是二手的,有个简易衣柜,挂着不多的几件衣服,有几件用防尘袋裹着的西装和一套休闲服,看来是师傅的,她依然哭着,说道:“我没事儿的,耗子出来一切就好了!我只求你,不要告诉他我所做的!呜…….”
我并未答话,我走进厨房,这一眼我简直要惊了,偌大的厨房,除了几包调味包和半桶油外,几个柜子里空空如也,锅里炖着菜,我揭开锅盖,白菜炖着青菜叶叶,没有一丝肉。这厨房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她是个爱干净的女人,我手有些颤抖,锅盖没拿好,哐当一声落在灶台上。
我手忙脚乱地摆弄好,急忙转身走回客厅,我闭上眼,强压住泪水,我走到那女人身边,双手抓住她的肩,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她一声惊呼,大眼睛惊恐看着我,我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女人,她应该不到三十岁,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痕,眼眶有些发黑,眼睛里满是血丝,额前的秀发尽然夹杂着几根银丝,似乎缺乏营养,脖子处有些发黄,瘦弱的身体正瑟瑟发抖。
我轻轻松开手,举起手啪地一声,一个不重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我看着她捂住了脸,我的泪瞬间就下来了,我哽咽地说道:“这是做为一个男人打你的!”
下一刻,我盯着她的眼眸默默地跪了下来,女人吃了一惊,我咚地一声磕了一个头,说道:“这是我作为耗子哥的徒弟谢你的!嫂子!你受委屈了!”
女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拉了我一把,说道:“你干什么!快起来啊!”
拉我没拉动,她呼地转过身,双手抱着肩,哇地一声痛哭起来,这一声大极了,似乎整个夜空都能听到这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