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尹三爷!银二爷!

肖文杰见我动怒,点了一支烟,冲身后的人吼着:“喂!收拾收拾!咱准备走!”

说罢,转过头对我说:“银二爷,不爱说话,当年虽说排行老三,但是绝对是说话一个顶两的!他此生唯一一次去盗墓,那可是相当地重视,而且也为他破过例呢!”

我问道:“破什么例啊?”

肖文杰道:“大墓不挖的例啊!当年他们挖的那可是大墓,好像是西域三十六国的一个国主的坟,按道理来说,一个游牧民族懂什么机关啊,但是却真正就有机关,而鬼爷他们全部忽略了这点,当时他们手下都或多或少有人马,千爷给我说当时弄了个一字并肩王,摆了五把椅子并排放坐着,看着各自的手下给银二爷展示盗墓绝活,其实我现在看来银二爷当年是为了做一项研究吧,据说地方也是他挑的,你就说,一个鉴宝的能从博物馆的文物里就判断出哪儿有墓穴,还是国王级别的,这能不是高人?!啧啧,这本事!厉害啊!不过可能高手太多,这下去以后反而出事儿了,下去了应该有三个掏土的跟班,就在进入的时候,里面塌方了,下去了上不来了,人挖出来,那模样,你可以想象到吧,银二爷估摸着,受刺激了,从此不再参与,连鉴宝这一行当也不做了。这绝对的损失!”

原来当年二爷爷是发生了这许多破折,我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这或许就是命,肖文杰见我似乎在回忆,说道:“不过银二爷做人真的不错呢!他金盆洗手的时候,是变卖了所有的东西,各种小宝贝儿,都是自己满西域地跑,淘宝儿淘来的!之前的斗宝大会举办几次之后都不要二爷拿宝贝儿出来了,只要他鉴宝,知道为什么吗?!超越不了嘛!最后一次斗宝,他参加了,就是什么宝贝都没放,直接认输,那就得分宝贝儿不是?!直接把全部身家放上,分了。说起来,当年的斗宝大会真想参加那么一回啊!绝对的热闹。”

这件事儿,我是知道的,也是二叔告诉我的,那次斗宝大会是很尴尬的,二爷爷放下钱后,离去了,这钱几个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后来我爷爷让大家拿了。

肖文杰又摸出酒壶,说道:“他也是你们鬼脸里最幸福的了哦!老婆孩子都送到国外了,自己留在这里打拼,干不动了,去国外养老!哎!走了!珉儿!再晚,又得饿肚子了!”

肖文杰说完,拍拍屁股,将篝火熄灭了。我站起身,看着灰蒙蒙的天,突然很想二爷,爷爷走后,我就没有去过,甚至连电话也少了很多。

再次回到了北屯,是晚上,一场新雪正在飘飘摇摇,这一晚,我要求吃火锅,肖文杰吃不来,似乎他觉得澳门豆捞才叫火锅,他不喜欢吃什么菜都只剩下麻和辣的感觉,而我和二叔、歹猫灌下了不少,连小芝麻似乎也爱上了这个味道。

这一晚,不想眠!却醉了!敬给那只狼!也敬给我的二爷!

回到独山,我去医院打了破伤风和狂犬疫苗。做了X光片,果然肋骨骨折,还是两根,背部多处软组织受伤。回到家,我爸妈吓了一跳,我只说在外面跟朋友玩,被狗咬了,气得老爸老妈半死,要找人家理赔。我拦住了,如果要找,多半要找那秃毛狼了,估计它很想见我,可我不想见它。我敷衍过去了。

这一晚,睡得无比踏实。感觉所有的亲人就在身边,爷爷、二爷爷、尹三爷、大爷爷、唐爷、叔叔、二叔、小舅,甚至花儿都坐在我的身边,每个人都对我笑着,他们彼此谈论着,我笑着,坐着,周围暖和极了。可梦终究是梦,总要醒!

早晨一起床,我吃了早饭,本打算去二叔那里,可是鬼使神差地买了礼物到了二爷家楼下,他的车还在楼下,代表在家。

我深吸一口子,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保姆,她似乎觉得我眼熟,但是又没认出我,说道:“你是?”

我笑了笑,亲切地说:“我是珉儿,二爷爷在家吗?”

保姆当即认出了我,说道:“哎呀!是珉儿啊,你比照片上的帅气多了!快进来吧!”

说起来,二爷爷的家与肖文杰租住的别墅都在一个小区,离得并不远,这会不会也是命运呢!我自嘲一声,跟了进去,二爷爷的小院子是唯一一栋别墅建立了外墙的,院子里别有洞天,外面冰天雪地,小院儿里积雪早已清扫干净,一块很小的花园已经用塑料布包了个掩饰,一个茶歇上还摆着一块奇石,紧挨着一个摇椅旁边就是一个秋千,记得二奶奶曾经说过她最喜欢荡秋千,小时候怎么都玩不够,爷爷说过二奶奶结婚前什么都没要求,只要求能给她做个秋千,有空了推着她荡荡秋千就可以,现在听起来都觉得很诗情画意。我不禁又想到了花儿,如果我们也能这样,我情愿用所有的一切去换。好羡慕二爷爷。

二奶奶是最先迎出来的,她一把拉住我,说道:“珉儿,你都多久不来看看奶奶了!就是打个电话,见不到人!这一天到晚忙什么呢?还带着啥东西啊?哎呀!我们家啥都不缺!你常来就好啊!”

我以为二奶奶是要拉我的手,没想到她拉住了我受伤的手腕,主要我另一只手提着礼物,我忍着痛跟着二奶奶进了屋,我说道:“二奶奶!您身体真是好啊!我要向你这个岁数能有你这个身子骨,我就满意了!哎!不是听说你陪着我三叔在国外定居了嘛!”

二奶奶傲娇地说:“嗯嗯!我在那边待不住,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想着回来,哪儿都不如家好!就是吃了好多种补品,没走之前吃安利!现在觉得安利好差!我吃的都是你爷爷从澳洲带回来的!”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二奶奶!二爷呢?”

二奶奶悄声说:“他啊!冥想的呢!谁知道他咋就几年前爱上了这个!每天早晨冥想一个小时,你别说,这个看起来像封建迷信的东西,还能给他瞎猫碰死耗子呢!”

我十分好奇,笑道:“二爷爷碰了啥死耗子啊!”

二奶奶神秘地瞅了瞅四周,说道:“去年,他的老伙计要开个分公司,让他帮忙定个良辰吉日,他选好了,说必须早晨十点开张,开张之时,有祥云带雨露,十五分钟必停,鸣炮即可开张!他那几个老伙计都不信,可是到了那天就是十点下雨,十五分钟停!你说他看了天气预报,瞎猫碰到死耗子了不!我去叫叫他!你等着!”

我心头骇然,这不就是风水学里的夺雨定晴,也叫借天兵嘛?!这个本事不仅是要风水还需要星相学,这不就是诸葛亮的本事嘛!耗子哥不是说早失传了吗?二爷爷他……

这会儿哪里顾得上想这些,我急忙说道:“二奶奶,没事儿!不要打扰了二爷爷,我就是今天没事儿过来看看!很想念拉!这几年也没咋尽孝!对不住呢!”

二奶奶这么一听,倒是眼圈一红,说道:“哎!有个人惦记着就是好啊!乖!奶奶给你弄点点心!”

我推辞不过,二奶奶已经叫了保姆去了厨房,我还没寻思二爷爷的冥想,就听背后的一个声音:“你来了?”

我急忙站起身,是二爷爷,我说道:“嗯!是的!二爷爷!我……很想你!路过来看看!”

二爷爷点点头,坐了下来,他说道:“工作怎么样啊?”

我说:“还好!企业嘛!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就好!”

二爷爷嗯了一声,说道:“你还抽烟呢?这么远都闻到你身上的烟味儿了!”

我低下头,没说话,可是这个动作扯了一下伤口,我我嘴角一动,二爷爷第二次嗯,他走到我身边,一把拉开我的衣领,看到了裹着的纱布,他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说道:“你受伤了?”

我连声说是,说自己不小心,二爷爷冷哼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和二子在倒腾呢吧?”

我要说二叔在跟着我干,二爷爷多半会扒了我的皮,我呜咽一声,始终没抬头,就听啪地一声,二爷爷手里的书摔在了实木茶几上,我吓了一跳,二爷爷说道:“你爷爷不是因为这个死的?!小花儿不也是因为这个死的?!你还觉得死的人不够多?”

二爷爷的话语里带着冷嘲热讽,他…..有这个资格,我紧握着拳头,说道:“二爷爷,我身不由己,我不想去挖坟,可是…….”

二爷爷突然打断道:“没什么事儿是身不由己的,腿长在你腿上,你不去,谁逼着你去了?!”

我知道此时我说再多,二爷爷爷不会听,可能我在这个道儿上,对二爷爷来说就是大错特错,沉默,很久的沉默!这沉默的让人心慌,沉默的让人窒息。

半晌,二爷爷叹了一口,说道:“哎!咱们家的人那!都是认死理儿!你缺钱?”

我摇摇头,二爷爷说道:“贪心?”

我继续摇摇头,二爷爷皱了皱眉,说道:“那就是天生喜欢挖坟了?”

我狠狠地摇了摇头,说道:“二爷爷,我这么做是为了花儿,我要…..”

二爷爷脸上青筋都起来了,他呼地站起来,说道:“住口!为了一个死人,你挖坟?!为了过去,你挖坟?”

我也呼地站了起来,说道:“二爷爷,我已经失去了她,她的过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知道她埋在哪儿了,清明节,我只想给她上柱香!我……”

二爷爷依然怒色,但是却慢慢地眼神有了一丝变化,他盯着我,我也看着二爷爷,二爷爷扭过头,轻轻地坐在了一旁,他喝了一口茶,说道:“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已经不在圈子里了,何必把自己拉回圈子里!”

我说道:“二爷爷,这个事儿了了,我就放手!从此不再挖坟!”

二爷爷说道:“去那边上柱香吧!老天会听到的!”

我哦了一声,走向正东面摆着的香案,这是二爷爷从四川请回来的佛陀,据说很灵,我点了一炷香,放在额头,拜了三拜,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