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百人坑

我正感觉老天爷在眷顾我的时候,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儿发生了,那皮色光亮的狼冲天嗷嗷地吼了一声,我的头顶突然掉落一些小石头,我抬头看到那秃毛狼就在我头顶上的空地呜咽起来,它开始用力地扒拉着石头,这是什么意思?我顿时感觉不妙,我回过头看向那只皮毛光亮的狼的时候,它正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嘴角狰狞的神色更重,不知为何我看到了一丝残忍、一丝拼命。

我得快点下去,不然准出事儿,我一脚刚刚动作,就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我顿时反应过来,这畜生很可能告诉秃毛狼,它要和我同归于尽的节奏,估摸着它也是感觉到了跳下去死不了,所以想要拼一把。

电光火石间,它猛地扑到我身上,我完全是下意识地将手格挡在脸前,一股子腥臭扑面而来,我清楚地听到这畜生牙齿的大力咬合发出的脆响,幸好它的双爪没有扒到我胸前,而是扒到了我的双臂上,不然绝对咬住了我的咽喉。

这突然间的错乱,让我重心已失去,我从高五米的峭壁跌了下去。

“啊!!!”这一声惨叫是我发自灵魂深处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我感觉我在飘,但血液和心肺都被拉扯着往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重心挪到背部,因为我有一个大大的背包,完了!狼不死,就是死。

啪啦!第一次重击来自一截松枝,我看到小胳膊粗的松枝被我身体硬生生地砸断,接着第二下、第三下,无数的松枝如同利刃滑过脸部,生痛无比。但是我能够双手抱住头了,嗙!身子砸到了地上,这种感觉如同一辆卡车撞过身上,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无数双手拉扯过,气息根本就喘不上,而惯性依旧未结束,我往下滚去,还好地面上有厚厚的松枝,接着又是一次重击,我的肚子撞在了一颗巨大的松树上。

我挣扎着翻过身,我双手捂住胸口,脸都抽象起来,肺部如同堵着一团火,我猛地一吸气,肺如同针刺一般,带出了一口血腥味儿,我大惊,赶忙调整呼吸,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么痛。糟糕的事情才是开始,我的右手失去了知觉,下半身也失去了知觉,似乎整个身子不是我的,仿佛只有半个灵魂尚存身体里。

我抬头看了看身体,裤子破了,血正顺着大腿往下流,衣服滑开了一个大口子,还好,一切都还完整。我扬起头,看着高大的松树林,昏暗的天空,在树林之上,不对,是在树林中,那么多云,好漂亮,我不能睡着,不能睡着,我下意识地去摸英吉沙,这狼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英吉沙没摸到,我…….昏死了过去。

花儿在身边,我们在一个地窝子里,一旁的篝火忽明忽暗,她抱着我,我动了一下,她说道:“珉儿,你起来了?再睡会吧。”

我伸出手,摸到了她的脸,我说道:“你去哪儿了?我找你找了好久!花儿,我想你!”

花儿笑着,似乎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这篝火的烟好大,飘过花儿的脸,她的身体,她的手,我大惊,说道:“花儿!花儿!”

我猛地坐了起来,背部一阵刺痛,“呃!~”

我咬着牙,身体抵住了这刺痛,我看了看周围,太阳似乎正在隐入黑暗,伸出手也只能勉强看到,我用牙齿在舌头上咬了一口,哎!刚才是做梦,我这才意识到我昏死之前是从崖壁上跌了下来,此时,我的胳膊和一条腿恢复了知觉,而我还没被狼当晚餐,我松了一口气,只有另一条腿还是没有知觉,我查看了一下腿部和胳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只是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有些冷。

我试着抬起另一只胳膊,却发现使不上力,我一扶,关节处那种疼痛告诉我脱臼了。该死!我当即将脱臼的胳膊顶在松树上,另一手扶住关节,我快速地呼吸了几口气,身子猛地往前一冲。

“啊!!!”

痛到全身大汗淋漓,胳膊算是连上了。我坐在地上,喉咙一苦,血腥味儿涌了上来,我吐了一口吐沫,浓烈的血水被我吐了出去,好受多了,我试着站起身,我感觉到了胸部骨骼发出的咯咯的摩擦声,大爷的!胸骨骨折!另一条腿的知觉在慢慢恢复,酥麻的挠心感让人想发狂。

我皱着眉,龇牙咧嘴地将背包放下,得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背包里一半东西已经散落掉了,我最希望找到的就是求救弹,这样,至少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援。可惜没有。

背包里有一包包扎带,当即打开,将伤口处理了一下,这是目前最欣慰的事儿了,等回去打个狂犬疫苗和破伤风,这都是后话。有一瓶半的纯净水,这也是我的救命宝贝,不论是在掉下来的过程,还是现在,正是这两瓶农夫山泉在我背部挨着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缓冲,原本是两瓶满的,一瓶落地后砸在了尖石上,这瓶子扎穿,流了一背包。侧面的打火石还是完好的,也值得开心,至少不用在这个身体状况下去钻木取火。里面还有一件毛衣,那是当时走了一半觉得热,塞进了背包最下面,我急忙拿出,穿上。顿时信心大增。手机还在,可是没什么用,没信号。最令我尴尬的就是最侧面的一个小包包里还摸出了三个避孕套。

我苦笑一声,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生火,至少还有一只秃毛狼,不知何时就会从哪儿绕过来,如果再来一场厮杀,那就又会搭上半条命。

我跪在地上,一条一条地枯枝捡,每一次弯腰都会扯着全身酸痛,好在松枝不论湿干都好点着,不远处还有枯黄的干草,我一边捡一边自言自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

手已冰凉,寒流的侵袭带着防风帽都觉得冷,我找了个岩石后面,将松枝堆好,看着冒着浓烟的星火被擦出,那种喜悦简直就是希望。

一会儿,火着了,我靠在火边暖着身子,不时抓一把雪,团团塞进嘴里,不知内脏有没有受伤,不时地有血吐沫吐在地上。

饿!是在荒野中最无法忍受的,我还在心痛我的那只烤黄羊腿,早知道对狼不管用,还不如留着,如果不拿出来,背包就不会打开,现在刀在,装备也在,哎!说多了都是故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饿在这里,靠雪活着,也是自找的。突然我灵光一现,狼没吃我,以它的玩命,绝对不会跑路,说不定死逑了,那……晚饭有着落了。

我打定主意,身上也有了力气,感觉好些了,我捡起一杆粗点的松枝,轻轻一撇,有了一个尖锐的松枝,权当是武器吧。我用包扎带将松枝绑在了手上,这是和《古惑仔》上学的,不至于遭受意外武器没了。我将防风服的两个口袋撕下,绑在松枝上,做了个简易火把,点着,去找寻我的晚饭。

我往上挪去,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装备,空气中弥漫着松枝点着的味道,有一股子腥臭越来越浓,我的神经再一次紧张起来。我很快挪到了那处崖壁下,四周没有狼,我看了看崖壁地面,不远处有一处血渍,我顺着血渍往远处看去,看不太清楚,但是地面的雪上有一条清晰的拖痕,延续到了一块大岩石后面,真该庆幸,没有撞到这岩石上,否则,现在肯定被狼当晚餐了。我将松枝全部顶到了前方,慢慢向前挪去,心头有各种进攻方式在脑海中飘过,又各种否定和挣扎后,确定了万一狼在,必须一招毙命的直刺。

前方,安静,只有风声,血腥味儿在逐渐适应,我猛地一闪身让岩石背后的样貌全部闪现出来,我看到了一串更多的血痕,甚至还有一些带血的小碎肉。当火把的光亮照亮前方不足三米的距离时,我看到了那只狼躺在雪地里,它的腹部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肠子拖在身子外,血染红了身边的积雪,那皱皱巴巴的一截肠子显得那么刺眼,狼还保持着向前移动的姿势,看它压出的雪痕,应该是想跑,结果肠子流了出来,一个跟头栽了过去,它似乎回头看了看身体,也知要死,又不信命,往前爬了两下,当即就死了。

我用松枝戳了戳它的尸体,狼已死硬,我摸上那光亮的皮毛,还微微有些余热。我大喜,一把拖住狼的尾巴掂了掂重量,这狼至少有三十公斤以上,我一把扯出它的内脏,摸了摸它脖子上的血管,我要在它血管还没完全凝固的时候,放干净它的血,我用松枝朝它脖子根处猛地一戳,一股子深黑色血液顺着狼的脖子流了出来。我松了一口气,该死的!还想吃我!遭报应了吧!

我抓着狼尾巴,踉踉跄跄地往火堆走去,路上捡了一块尖锐的岩石片,一会儿剥皮用。

第三节、百人坑

火堆前,我用了一个小时,将狼皮剥了下来,将狼肉挂在松枝上烤了起来,我还在火堆里丢了几块石头,慢慢地烧了起来,在一旁又架起了一个松枝堆,待肉烤得差不多了,我将石头捞出来,丢进一旁的松枝堆里,将狼皮包在松枝上,封好烤干它,这个晚上大概可以度过。

我拿起一块排骨,狼的排骨比羊略窄一些,看着冒着热气的肉排骨,我张开嘴啃了一口,我轻轻嚼了嚼,眉头轻轻一皱,肉味儿很粗糙,而且带着一股子骚味儿,绝对不是羊肉的膻味儿,那种骚味儿仿佛是泡过狼尿后烤熟,但是饿狠了,这骚味儿就让它去骚。我吃了一只狼腿儿和整条狼排骨,每吃完一块,我就远远地丢开,万一再来个夜间跑的畜生,吃排骨去吧!差不多了看见火堆就跑吧。

我在雪地里擦擦手,看看剩余的肉量,差不多可以支撑两三天,我这次再不敢大意,将背包清空,将狼肉好好地放进背包。现在空出了一只狼头,我看着它,心头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和吃肉时候的痛恨了。刚才拉出它的肠子的时候,发现它的腹部空空如也。很可能好几天没找到吃的了。大自然的法则:优胜略汰。胜者的战利品就是败者。今晚如果没有这只狼,我就得饿肚子,以现在我的身体状况,没有发烧到迷糊就是我祖宗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