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提防着合作

罗璇跳下车,直接将一个塑料袋丢了出去,嘿嘿一笑,说道:“先哥,我半路就尿憋了,一摸口袋有个塑料袋,哈哈!不过我一直放在胸前,就是怕挤爆!”

我一皱眉,说道:“把它捡回来!一旦这里暴露了,这个袋子很可能就是证据,我们烟头都不能留在这里,你忘记以前了?”

罗璇愣了愣,硬是将装着一泡尿的塑料袋捡了回来。

我冲消停下来的小先使了个眼色,问他跟踪器是否完好,他冲我眨眨眼,我放心下来。

我转身对李昭说:“行了!抓紧时间吧,你说的地方在哪儿?”

李昭指了指山上的小路,说道:“往山上走二十分钟就能到,很大的一个墓!”

我并不着急,接着说:“小村子在哪儿?”

李昭指了指一条较宽的路,说:“往下走路半个小时多,就能到,现在村里只有几个老人,上来的可能性不大!”

我直接招呼大家又上了车,李昭有些尴尬,说道:“珉哥,往上车不好开上去了,我们走上去吧?”

我说道:“谁说我现在要上去了?!我们下去!去小村里!”

李昭大吃一惊,说道:“小村?去那里干嘛?”

我淡淡地说道:“去查查这个坟是个什么情况,什么都不知道的坟怎么挖?”

李昭似乎十分不愿意让我们进村,思量了半晌,只得无奈地说:“我来开车,带你们去吧,不过你们这样过去不好,万一有便衣驻扎在村里,防止信息泄露,我这边也不好解释,还有,你们换一下衣服吧,我车后备箱里有三套军服,你们换上吧。”

这让小先和罗璇很兴奋,还没有穿着军服挖坟,这么牛哄哄过,而我内心却有了一丝唏嘘,与李昭接触至今,他的思维可谓是相当缜密,滴水不漏,后手颇多,如果作为对手来看,他可以排得上与肖文杰一个级别的对手来看,甚至隐隐还要强一些。

我们换好衣服的时候,李昭的车已经停在了村口,村子寂静,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四下打量起来,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一大块平地,大约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小,这个小村与西域唐家村略有不同,这儿似乎存在一些贫富差距,有的老宅是砖房,还有不高的院墙,从外看上去还有点艺术气息,有的老宅是土块胚子,房顶部挂着厚实的茅草,有的已经人去楼空,老宅连窗户都不复存在,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李昭出来整了整军装,我一看他腰部居然别了枪,穿上军装的他,站在那里,倒真有现代军人的范儿,他递给我们几个本子,低声说:“你们就说你们是X军X团的连级宣传干事,来做调研工作。我带队,谁有任何问题,让他来找我。”

我们接过本子,跟着他进了村,村子安静的出奇,空气中充满着火烧火燎后的灰尘味道,山区与西域的不同,这里湿度很大,冬天已至,我们没带手套,一会儿就感觉手冰凉,身上的衣服除了贴身的部分,其他地方已经是近乎打湿。

我看看表,这都快到中午了,怎么这个村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仿佛死村一般。我低声问李昭:“这里还剩下多少人?”

李昭看了看周围,也低声说:“不足二十人。这几天应该更少,又有两户已经搬走了!剩下的是因为年轻人在外打工,一时不方便回来,所以滞留在这里。”

我点点头,说道:“你们没有绘制这小村地图吗?”

李昭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因为他们一旦搬走,这里全部推成平地,不然军事基地建立起来,来个间谍什么的,躲进这小村,想抓出来,很困难啊!”

我点点头,继续在村里闲逛,倒是没碰到李昭说的便衣,不过我的目的有两个,一、看看这个村有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线索;二、确定这里是哪里。

一路逛过去,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在本子上默默地绘制了一副村里的草图,也看不出个因为所以然,看来是受到“鱼丽阵”的影响太大。

一个多小时很快过去,李昭催促道:“珉哥,如果再不上去,怕是要晚上动手了?!”

我点点头,说道:“别慌!我必须找个人问问。”

很快,我们听到了几声狗叫,接着看到一个院门打开的小屋,我心头一动,这里面住着人,因为我看到了挂在茅草屋顶上的红辣椒。

这小屋由一间不大的砖房和茅草房组成,砖房的旁边紧紧挨着一个茅草屋,之间不足一米的空间是狗窝,窝里一只杂毛大狗正在冲我们狂叫着,茅草屋的隔壁是一间稍大一点的茅草屋,里面黑咕隆咚,但是隐约可见一口大锅坐在土炉子上,不少炊具摆的井井有条,这稍大的茅草屋看起来是厨房,里面飘出的陈年饭菜味儿时不时钻入鼻孔。

说实话,对这家我不报任何希望能知道一些老事儿,因为从这家的布局我就看出几点,第一、但凡家族里有点历史的农村家里,都会显出一丝不同,比如砖房高大,或者院内有个小花园,或者厨房摆个灶王爷,或者进门的地面上加个门栏,这家大约祖上在村里也并不显赫,这样的家里很少能知道村里重大决策的真实含义,更多的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这对我推演墓穴主人身份不但没有帮助,可能还会误导。第二、这家的布局很糟糕,按科学来说,看门狗应该摆在进院门的左手角落里,因为那里是人眼的死角,比如进来个坏人,往往不重视的角落钻出一只大狗,不吓死也得惊跑了,另外按风水学,四象以兽为阵角,才可四平八稳,可是这家却把狗窝放在了主室和偏房的之间,先不说狗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那身上的味儿传进屋里有多难闻,晚上主人要是出来给人开门,狗一见主人,凑上来,黑灯瞎火的夜里,被狗绳子栽一跟头,那可不是好事儿。第三、这家并没有多少钱,可以从他三个屋的布局看出,这砖房是大约十年内建的,绝对是推倒了以前的茅草屋,在茅草屋的基础上建了这个砖房,而钱不够了,所以旁边的茅草屋并没有被推倒。一般家境不富裕,就只有先解决温饱问题,还能去谈信仰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唐朝的信仰走在世界前列,在包容各种宗教的同时依然国力强盛。其四、这里和外界是有不少联系的,至少我看到这里通了电力,砖头是可以通过汽车运进来的,不过可能价格昂贵,盖砖房的并不多,这说明这个村是开化的,但是科技化程度很差,换句话说,很可能这里的人是见过或者听过一些世面的。

基于前三点,我不报任何希望,我们四人全部进来的时候,砖房的门开了,开门的老汉可以用糟老头子来形容,此人大约七十岁上下,一咧嘴牙齿都没剩下几颗,树皮一般的脸似乎还有一道伤疤,已经很难看清楚是伤疤还是皱纹,人倒是很干练,走路倒也沉稳,穿着很是邋遢,里面毛裤也暴露在外,还用一根绳子扎了个结实,他一见我们穿着军服,两步并做三步走了出来,搓着指甲盖里满是黑泥的手,笑着说:“哎呀!不知道军爷来咯!”

浓重的四川口音还是让我们四人一愣,他居然叫我们军爷,我听着又好气又好笑,李昭显然也没想到这老爷子这么说,他看了我们一眼,满脸无奈,说道:“老伯,我们是来调研地!”

老爷子脖子一伸,侧过耳,似是没听明白,狗在叫,吵吵的人心惶惶,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冲那杂毛大狗一跺脚,吼道:“趴趴到!莫吓了军爷!小心叫你进班房!瓜狗儿!”

我简直是要吐血,杂毛大狗似乎是听懂了,呜咽一声,趴回了窝里,老爷子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说:“军爷!要不进屋说!屋里暖和些!”

李昭点点头,招呼我们进了屋,屋里异常昏暗,大白天只是乌云密布,屋里就跟太阳快落山光线不足一般,照不进屋,屋里有照明,这灯绳很细也很新,但是开关盒子上面却落满了灰,说明了屋主人长时间不用电。屋里有电视,那种很笨重,很厚实的老式电视,倒是挺大,进屋前就看见屋顶顶着一个收视的锅子,想来能用。还有个街上卖冰激凌的那种抽拉式冰柜,只是这冰柜应该是坏了,已经作为储物用了,我看到了里面堆着的棉被什么的,似乎也只有这么两件科技产品,屋里空气很浑浊和闷热,每一口呼吸感觉吞下了很多草杆子,地面也是砖铺成的,高低不平,屋里有一个长条竹椅,看似年龄比我都大了,一个长条茶几也是本世纪初期那种走街串巷开着斗斗车卖的那种,上面杂七杂八的东西似乎都搁不下了,有的直接就放在了地上,电视前方还有个竹餐桌,可以供四五个人吃饭,竹椅子简直可以直接一把火烧了都不心痛那种,一张椅子上面加固的木条最少的也有三根,我是不敢坐在上面,要是坐塌了,怕是老爷子会不高兴,只得和李昭挨在一起坐在一屁股坐下咯吱乱响的长条竹椅上。

老爷子似乎很怕当兵的,像受审一般半站在长条茶几前,半佝偻着腰,搓着手等着我们开口。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搬过一把椅子,让老爷子坐下,老爷子诚惶诚恐,说道:“军爷!你们有啥子事儿嘛!是不是不要我们这些年老的搬咯?”

我说道:“大伯,您不要叫我们军爷,我们只是来做调研的,问您一些问题就走了!”

老爷子似乎耳背,忙惊恐地看着我说道:“调查?!军爷,莫开玩笑,我们要的地和屋子的补偿不多哟!别个家临时去盖,我们没盖,我上山的地都是上一辈传下来的,说是一辈子都是我们地嘛!”

我急忙放大声音地说:“大伯!我们没有来调查,就是来跟您聊聊,问您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助!还有!我们不是军爷!我们是解放军!”

老爷子这是听懂了,眯着眼,看了我们一会儿,说道:“问我啥子嘛?我没啥子要交待啊!我们就是种庄稼的!”

我顿时到嘴边要问的问题也吞了回去,我看着小先、罗璇、李昭都憋着笑,李昭大声说:“老人家!我今天来想了解一下村子的过去!村子这就要搬走了,总得给老乡们留下个念想!正好看到您在,所以就进来了!没有别的意思!”

老爷子一听似乎和他没什么利益冲突,放下心来,不过又问:“不是搬过去地的地方有啥子冲突吧?当时可是给我们说好滴,你们弄原子弹给我们补偿的嘛!”

我和小先、罗璇愣了一下,随即也忍不住想笑,李昭严肃地说:“老爷子,哪个告诉你我们在弄原子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说错了可是要出大事儿的,保密工作不是给你说过嘛!”

一听就知道村民没事儿干嚼舌头嚼出来的花边都算不上的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