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诉苦大会

许文清想到后世听传说民团追杀落队红军和伤员时做下的孽债,冷酷的回答:

“明天政治部负责组织召开一个公审大会,好好清理一下,俘虏中凡是有血债的一律枪毙!特别是民团里面的地痞无赖,只要有血债就枪毙,宁可错杀,不能枉纵!”

“其他的俘虏怎么办?”

许文清成竹在胸,轻松的说:

“俘虏中的士兵和低级军官,从中挑选年轻体壮、素质较好、出身贫苦的编入担架队,尽量动员参加红军,其他俘虏教育后明天部队撤离时就放了,至于沙河民团也是如此,不过估计团丁自愿参加红军的可能性很小!”

政治部副主任转身去安排对俘虏的审查工作,许文清命令看守浮桥的工兵营一个排长:

“部队过去后,把浮桥全部烧掉,不要留下一块木板给敌人!”

土官镇是一个小镇,部队进入时,整个镇上炊烟袅绕,鸡吠之声依稀可听。

一到土官镇,许文清就急匆匆的带着警卫员和通讯员赶往提前进驻土官镇的随军医院看望伤病员,当他走进临时病房内,看到由凳子、木板拼凑的几十张简易病床上,躺着几十个轻重伤员。

病房内,军医大夫和卫生员正在为重伤员洗伤口。其中兰花正在忙着护理伤员,抬头看见许文清只是笑了笑又低头忙起来。

闻声赶来的卜丽院长也是累得满头大汗,敬过礼后汇报着伤员的情况,然后陪同师长一起看望伤员。

许文清师长一边走一边勉励大家:

“同志们,我们现在受伤了,这不要紧,认真配合医生的治疗,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康复,早回到部队的战斗行列!”

“师长,我的病这么重,不好康复了!”

一个伤员灰心丧气地说。

许文清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拍着他的肩膀大声的鼓励道:

“同志哥,不要灰心!毛委员讲过:‘斗争将异常艰苦,但坚持就是胜利啊!’我们的伤病对大家来说其实也就是一场战争,坚持治疗就会康复啊!”

一位伤得较重的红军战士激动地说:

“师长说坚持就会胜利,我们就坚持治疗,早回到连队去。”

“是啊!养伤就像革命,再苦再累也的坚持;敌人再凶,也一定要失败,伤病再重,也会康复!”

许文清继续勉励道。

许文清忽然看到墙边担架上两个屁股被白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伤员,忙回头问卜丽:

“这两个同志是怎么回事?”

卜丽低声介绍道:

“他们不是我们红军,是兵站俘虏里俘虏的赣军,据侦察营的同志介绍是被他们长官打成这样的。”

许文清点点头,琢磨了一会,敏锐的觉的这俩人的遭遇完全可以运用到俘虏教育中去。

政治部副主任李建民匆匆来医院找许文清汇报工作,他愁眉苦脸的说:

“师长,现在动员俘虏和在苏区时完全不一样,我们费尽口舌说了半天才有几十个俘虏愿意加入红军!”

许文清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对他说:

“动员普通的俘虏加入红军一定要注意宣传的切入点,这样吧,派丁福江和五十七团二营五连长去召开控诉大会,让五连战士马小二先说,再把医院的这两个俘虏逃兵接去。”

全体俘虏的控诉大会,镇外一块空地上进行,站在俘虏面前接受批判的,是俘虏中连长以上的带兵长官。

丁福江看着俘虏们的惊讶表情,笑了笑,大声地说:

“俘虏弟兄们!你们面前的是喝兵血的军官,现在大家可以有冤说冤,有仇说仇,红军给你们做主!”

他瞪一眼军官俘虏,继续说:

“这些白军军官家里都是大地主,大官僚,他们无恶不作,仗势欺人,俘虏弟兄们!咱们现在开始公审这些军官,谁有冤仇尽管说,把他们的罪恶都说出来。把受过他们的苦都说出来,我们首长说过了只要有血债的一律枪毙,你们报仇雪恨的日子到啦!”

会场上哑悄无声,俘虏们都低下头,不知道是说进了他们心坎,使他们记起了痛苦的过去,还是为这梦想不到的变化惊呆了?

连长老刀看到没人上台控诉,想起师长派钟石捎的话:

“想让丁福江官复原职,就帮他多动员俘虏参加红军,动员一个连他就当连长,动员一个营他就当营长!”

想到这里,他忙捅捅马小二的腰,让他上去起个头。马小二为难的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有用啊?”

老刀一看不能冷场啊!不然营长还得呆在辎重营当班长,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走到前面去,按照自己在岩寺镇被俘虏时,师长让自己诉苦的样子开始哭诉遭受的苦难,越说越难受,先是哭得呜呜咽咽泣不成声,最后捶胸顿足呼天抢地的哭嚎,紧接着丁福江和马小二扶着两个俘虏上了台,原来是医院里的两个逃兵,孙二娃和孙石头。

当俩人哭哭啼啼地说着家里被财主迫害的家破人亡,又被财主勾结官府抓了壮丁,继续被长官欺负的经历时,传染了有共同经历的俘虏们,从一开始满脸的漠然,到闷头抹泪,继而掩面而泣,待抽抽嗒嗒的哭泣声连成一片时,有人便忍不住失声痛哭,上千名俘虏和围观的土关镇群众,什么样的哭声都有,甚至还有倒在地上打滚哭的。准确地说,不是哭泣,是哭喊、哭嚎、哭骂、哭吼!

当台上台下的人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丁福江带头喊起了口号:

“反对剥削,反对压迫!”

“彻底摧毁黑暗的封建军阀统治!”

“向万恶的旧社会、旧军队讨还血债!”

“打倒地主老财,解放穷苦大众!”

“坚决跟着红军革命到底!”

那口号喊得“嗷嗷”的,惊天动地,口号一喊,泪水就干了,悲与愤的转化在一瞬间完成了。

孙二娃扑到赣军军需处长身上,又撕又打,嘴里怒骂着:

“你还我们兄弟!你也有今天哪!……兄弟呀!你死的屈啊……”

“狠揍他!”“打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