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杀

第二天一大早,石胖子就拿着昨晚上我找到的红色粉笔溜去他爸的公安局无证科去检测一下,上面的血迹和指纹是谁的。

十点半的时候,班主任老陈打电话让一班的同学在教室集合有话给大家说,我心想昨天刘胜出的那事,老陈也怕影响到大家的情绪。

我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到了,大家都有些沉默,玩手机的玩手机,看书的看书,整个教室十分安静,显然大家情绪都受到了影响。

我也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出白纸和一支铅笔,开始还原昨晚上在二号楼发现的那个诡异娃娃脸。

在我聚精会神还原娃娃脸的时候,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坐在我身边,撑着脸专注的看我画画。

“刘勇,画什么呢?这么奇怪。”

一道开朗的女声问道,我抬起头,看到半张温柔的脸。

秦璐。

由于和秦璐的脸太近,看到她明亮带着笑意的眼睛,我脸有些发烫。

秦璐是我在刑侦学校唯一的女性朋友,说实话,我暗恋她,在大学期间一直有着超出友情的友谊,但我们俩又从来没有说破,像一层灯纱,薄薄的,却始终没有揭开。

我不知道秦璐怎么想,但我就是个理工男,脸皮薄,不知道怎么表达,但秦璐在我心里,像微风拂过的海岸线,像美丽的午后阳光,像我最喜欢的诗歌,我喜欢她的热情,喜欢她的阳光,我愿意用我所知道最美丽的文字来描述。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秦璐见我眼神躲闪,露出笑意,我们关系很好,伸出手将我桌上的画纸抽了过去。

“别看。”我连忙伸出手阻止她,一是怕她吓到,二是这个娃娃脸很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

我一伸手,碰到秦璐的手腕,画纸从秦璐手上滑落,向后滑到她后面两排的一个座位下。

在秦璐惊讶的目光中,我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想捡起来画纸。

那个座位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她皮肤非常白皙,身材纤弱,给人一种缠绵病榻的柔弱感,任何男人看到她,都想要用尽一切呵护她。

她是我们刑侦班的班花,柳依依。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她该去读北电,而不是来读刑侦学校,柳依依身上总带着一种让人怜惜的气质,一种林黛玉的感觉。

我对柳依依了解不多,大约听说过,柳依依家境非常,父亲生意做的很大,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读刑侦学校,再有就是柳依依好像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只是大一的时候好像有段时间和同样富家子的李平走的非常近,后来也没看到他们走一起。

“给你。”柳依依看到画纸落到她脚下,她从座位起来,柔柔的弯下腰,捡起画纸,递给我。

“谢谢。”我有点意外,以为柳依依是很高傲的女孩子,没想到这么亲和,伸手就接过画纸。

画纸正面朝上,那个娃娃鬼脸正好对着柳依依。

柳依依对我柔弱的笑了笑,目光滑过画纸,她还没有敛尽的笑容骤然僵住了。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

柳依依一双眼睛瞳孔在那一秒中猛然收缩,收成一枚针尖的形状,然后开始翻白,像浆糊一样的浑浊。

在此之前,我最多从小说上听说瞳孔收缩成针尖,但也以为是艺术夸张,而此时,我真的看到人的瞳孔一瞬间变成一枚针尖。

那种感觉,像针刺一样的感觉,我骤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然后她本来就少有血色的皮肤突然迅速消褪血色,红润的嘴唇在一两秒中内就变成白唇。

然后,柳依依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无法用文字和言语形容那种尖叫声音。

我这么形容吧,那不是人能发出的尖叫,像用开水浇在猫的身上,然后猫发出那种凄厉的尖叫。

人和猫的声带是不同的,人想发出那么凄厉的尖叫声,声带要扭曲成什么样,才行?

在柳依依尖叫的那一瞬间,全班几乎所有女孩都惊吓的尖叫了起来,我全身的每一个毛皮都在颤抖,像在大冬天突然被冰水浇了一身,毛骨悚然。

我的感受最强烈。

人有一种情绪,能通过别人的行为,声音,分享到她当时的状态,比如喜悦,愉快,害怕很多艺术创作就以此成型,也就是艺术创作中的代入。

我分享的到就是柳依依的恐惧,我真的无法形容那种恐惧,已经超过人能承受的恐惧承受界限,然后歇斯底里的崩溃。

她经历了什么?

她知道这个鬼娃娃脸,而且还发生过什么。

我瞬间意识到。

柳依依尖叫之后,跌坐在地上,她双眼无神,呈呆滞状。

班里同学被吓的要死,除了秦璐之外,女生全部受感染歇斯底里的尖叫,男生也不意外,那种恐惧远远超越看恐怖片的恐怖场景。

班主任老陈听到尖叫很快就赶过来了,叫秦璐和几个女生安抚柳依依,然后拉我到一边问我什么情况,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画纸,还说了一句这有什么恐怖的,就跟柳依依父母打电话。

我本来想问柳依依,知道这个鬼娃娃脸些什么信息,但柳依依坐在完全呈呆滞状,我也不敢去再度刺激她。

很快,柳依依的家人来了,来的是柳依依的妈妈,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华丽,带着一个司机,看到柳依依的状况,哭着把柳依依带走。

在柳依依坐上奔驰离开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没办法问清楚鬼娃娃脸的事情,只能看着柳依依离开。

我有点遗憾,但也没办法。

柳依依走后,班主任老陈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在教室乱画什么东西,吓到人,然后抽了好多根烟,老陈压力也大,他带的学生班,四年前自杀死了一个,现在又自杀了一个,特别是马上大家都要离校了,可想而知。

然后,老陈说他这几天要去开会上课,让我过两天去摄影工作室去领我们班前段时间的毕业学士照,我的电话已经留给了摄影工作室。

我应了后离开办公室,秦璐拉着我跟我聊了几句,见我情绪不好,安抚了一下我。

我们聊了一些毕业之后的事,秦璐问我打算去哪实习工作,她知道我一直想去警察系统,我也问她要工作情况,她说她要考公务员,去山区工作。

在临分开前,我看这她离去挥手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说真的,秦璐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们是那么的了解对方,那么的合拍,不管从精神上还是从相处氛围,我真的很想娶她,但我就是开不出口去告白,我知道秦璐的性格,毕业之后一定会去考公务员,那就来不及了,正当我想着要不要鼓起勇气告白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石胖子。

“怎么样?”我着急问道。

“老刘,你在哪,我马上过来,妈的,这事有点太邪了。”胖子电话里断断续续的,我听的出来,他很紧张。

我们约在学校外一个小水吧,我刚坐下叫了两杯冰茶,石胖子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满身是汗,抓着一杯冰茶就猛灌,灌的直咳嗽。

我跟石胖子交换了一下看法,都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目前得到的线索都太诡异了。

一个根本不可能自杀的人自杀了,还搞的这么邪乎。

不管怎么样,我们决定要彻查下去。

第一,刘胜是我们的同学,如果背后凶手,不能让他枉死。

第二,我们假设这背后真的有凶手,那么他费劲布这么大的局,不肯恩就这么简单结束,很多连环凶杀案就是这样展开的。

刘胜死了,下一个是谁?

是我们班的同学,还是其他人?

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确定。

但我们有半截红粉笔。

指纹已经被确定了,血液样本肯定是不可能搞到的,所以判断哪几种动物目前不可能。

于是,我定下了侦查方向,就是先查这半截红粉笔的来源。

粉笔这种东西,其实我们学校用的不多,学校早就进入信息化,讲课都是电子化,大屏幕。

唯一用到粉笔的,好像就只有像门卫啊,食堂之类的,偶尔会用一用,但大部分都是白粉笔,黄粉笔,颜色粉笔好像很少。

我跟石胖子分开工作,他电脑很厉害,是个自学成才的黑客,我让他想办法黑一下刘胜的电脑,看有没有什么购买记录。

我就去后勤,食堂去问一问,看有没有血红色粉笔。

我先去的食堂,食堂的阿姨回答我他们现在很少用粉笔,而且买的粉笔只有白粉笔,根本没有其他颜色,而后勤的老师也说学校早就不进粉笔,只有一堆蠢货,而且最多只有粉色,没有血红色,而且学校从来不用血红色粉笔。

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原因,犯忌讳,讲凶杀案的时候,本来就很血腥,没必要再用血红颜色来刺激学生,多多少少还是要避讳。

这时候,石胖子打电话给我说他黑了刘胜的电脑记录,也完全没有买粉笔的记录,最多买些衣服,鞋子,我看石胖子也查不到什么,就让他下来汇合,打算去门卫问一下。

门卫老用小黑板写失物招领之类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我们到门卫室,门卫是个六十多岁带着老花镜的阿伯,姓周。

“周伯,你们门卫室有没有红色的粉笔,就是那种很很红很红那种。”我也不好直接说血的颜色,才死了人,这个年纪的人又迷信,万一吓到老人家。

“啥子很红很红的颜色哦,就说是血红嘛,我们门卫室莫得那种粉笔,在这个学校,哪个用那个颜色,犯忌讳嗦。”周伯四川人,带着改不过来的四川音,见我们问,抿了一口保温杯的茶。

“谢谢周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很失望,线索又断了,就要告辞,跟石胖子两人回寝室。

“等下,娃子。”

刚走没几步,周伯走了出来,叫住了我们。

“你说起红粉笔,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前几天老王在的时候,就喜欢搞些红的不得了颜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画画,我说他搞些啥子,在这个学校整那么红的东西,也不怕犯冲,他说这是他们那边的习俗改不了,看嘛,过去那么久老王还说醒不过来,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吓成这样,哎,造孽哦。”周伯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老王!

我跟石胖子同时一惊,面面相窥。

红色粉笔!!!

周伯说的老王,就是四年前,胡静死的第二天,被吓晕死过去的那位王伯。

“您知道王伯以前住的地方吗?他有家人吗?”我觉得这之间可能有些联系,连忙问道。

“老王啊,他那个人古怪,他好像是湘西人,家人不晓得,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过,他不住门卫室,就自己在学校东边那片荒林子好像修了小屋子个人住,他死了之后,就没啥东西,那片林子老坟多,也莫得啥人去,也不晓得屋子还在不在。”周伯说道。

又是湘西!

死去的胡静,现在王伯都是湘西人,而刘胜是她的男闺蜜。

我感觉到身旁的石胖子身上在发抖。

这太诡异了。

跟王伯告辞后,我带着石胖子出了校门,向东边走去,我们学校是在本市的近郊,学校东边就是一片老林子,这个林子里面有不少老坟,好像日本侵华的时候,在这片林子跟****战士发生过交火,死了不少人,就被当地百姓埋在那片林子里。

走了半路,石胖子不走了。

“老刘,这件事越来越邪了,你看我们是不是算了?”石胖子戚戚然的对我说道。

“怕怂就回去,我自己去,亏你老爸还是个副局。”我撇了撇嘴,当时我真不信什么灵异事件,从小受我二叔的影响,不管啥事,凡事背后总有因果,找到这个关系才能破案。

再说,我马上毕业,一出校门就当警察,还是有一股子气。

“好,我跟你去!”石胖子咬着牙,他这个人有时候怂了点,但听不的激,果然乖乖跟着我,一起去老林子。

走了一段时间,进了一片林子,这个时候正是七月热火天,进了林子一下就阴凉了下来,走过一些土堆子,还能看到一些残破的石碑。

石胖子有点怕这些,紧紧跟着我,走了十分钟左右,看到有一座小砖瓦房耸立在林子中,外头还一片曾经开垦过,但现在明显已经荒,长满各种野草的田。

“估计就是这了。”

我跟石胖子两人来到门口,铁质房门关上的,但没有上锁,从门缝里飘出一股腐臭个血污的味道。

尸臭!

这味道对我们来说,辨识度太高了。

我跟石胖子对视一眼,都警惕了起来,我从怀里拿出一个警用强光手电筒,这玩意花了不少钱淘回来的,没想到胖子更绝,从怀里拿出两个棍状物,丢给我一个。

我一看,是一个电击棍,这玩意点中人,瞬间就能电晕一个成年壮汉。

我跟石胖子对视一眼,打开电击棍保险,互相心领神会,一起狠狠踹门。

铁门被猛的踹开。

我的强光电筒已经把灯打了进去,一股子强烈呛鼻的尸臭吸入鼻腔中,还混合着血污腐败的臭味。

看到屋内的场景。

“娘咧。”石胖子惊恐的大跳了起来。

场面极度血腥和恶心。

夯平的泥地上到处都是死耗子,死蛇,死乌鸦,一堆一堆的,尸体残破,已经开始被苍蝇孵卵,生蛆虫,满屋子的各种血迹。

显然,尸臭的源头就是他们。

我跟石胖子拿出准备好的白色卫生面罩,走进屋子。

屋子中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像出土物的铜鼎

而唰的雪白的四面墙,全部都是被人歪歪斜斜用血迹画满的鬼娃娃脸图像,密密麻麻,重重叠叠,使得这些图案看上去非常扭曲和诡异。

我心底一沉。

这些娃娃脸图像和在二楼天台上非常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天台上那个鬼娃娃脸是简笔画,而这些图画复杂多了,除了嘴角处那诡异的向上勾之外,线条十分复杂。

我仔细想想,这不像是娃娃画像。

更像是..符咒!

对,没错,我想起我小时候一个亲戚开店,专门找了一个道士用朱砂写来用于镇宅的符咒就是这种风格。

这些像符咒风格的线条组成一副非常诡异扭曲的恶鬼一样的画像,布满整个屋子。

我更好奇的是中央的那个青铜鼎,那是个大概面盆大小的青铜鼎,上面刻有鬼首画,应该是一种食器,我辨别不了真伪,走进一看。

青铜鼎中盛满了干涸粘稠的鲜血,因为夏天多蝇虫,已经被种下很多虫卵,孵化出蛆虫,在血液中滚动。

显然这些血液就是从那些动物身上取来,和作画的材料。

“老.。。刘..你快看看..这个。”

石胖子快哭的声响起。

我连忙走过去,石胖子正在观察那堆动物尸体,里面大量老鼠,菜花蛇和少数乌鸦,我还看到了有猫的尸体。

这些尸体被人为的聚拢过痕迹,我看石胖子扭曲发青的面容,有些吃惊不至于这样吧,又不是没有进行过现场实习课。

但我随着石胖子的手指看下去,我的感觉我的面部僵硬了。

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只老鼠,它没有头部,内脏流了出来,滚落在地上,但这不是重点,我看到它的伤口处有撕咬的痕迹,还看到了明显的牙印。

牙印的大小。

是人类的牙印。

我感觉我的肚腹在翻滚,牙齿发酸,我的目光扫视过这些动物尸体致命伤时,都发现了撕咬的牙印。

这些动物中有老鼠整个头颅被咬碎,身体被牙齿撕开,蛇躯被咬断,猫喉咙撕断。

这些动物是被活生生咬死的。

而且对象是人类。

当我在脑海中想象到一个人疯狂的撕咬这些动物,然后满地血污放血在青铜鼎中的时候。

我坚持不住了,跟石胖子一起仓皇逃出小屋,来到田坎边,开始狂吐。

吐的直到连胃酸绿水都吐不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在干呕。

太恶心了。

我从小见过无数各种凶杀,残忍的案件,但这一幕给我的刺激简直让我快发狂。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才缓和一点。

石胖子问我怎么办。

“报警吧!”我想了想,回答了他。

我看不下去了,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检查出来血迹和指纹是谁的吗?”

石胖子一屁股坐下,两个眼睛绿油油的盯着我,半响才说话。

“老刘,你说我们学校是不是闹鬼了。”

他的第一句话,让我猛然紧张起来了。

“闹你****,你个未来警察搞迷信,快说结果。”我才不想跟石胖子鬼扯,拍桌子道。

没错,以现在的状况,我们在这方面无法更深入了。

这个小屋中残留了撕咬动物人的脚印和各种信息,只有更专业的警察来能进行踩证,将这个人给找出来。

以目前各种线索联系,这个人一定和刘胜的死亡有必然联系。

只能期望警察更专业进行鉴定和侦查。

石胖子说了,指纹是刘胜的,血迹则不是人类的。

不是人类的?!

我一听火了,这什么说法。

“不是人类的,难道是鬼的?”

听我这么说,石胖子满头大汗的摇头说也不是,这血迹经过样本检测,不是人类,应该是几种动物的血液混合产物。

于是,我让石胖子给他爸爸打电话,把这件事给老石叙述了一边。

很快,警车就来了,将现场围了起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跟石胖子在市分局里录完口供,傻傻的坐在走廊里,大眼瞪小眼,互相都没说话,那一幕,简直太恶心了。

至于具体是哪几种动物的血液混合,这需要更准确的样本抽取,肯定是做不了。

动物血液混合?

这搞什么。

刘胜被杀之前,还去搞了动物血液混合,留下指纹,然后画了一个差点吓死柳依依的鬼娃娃脸,这件事太邪乎了。

背后肯定有更深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