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殿战

除夕之夜,天子圣殿,灯火辉煌,百官云集,城主朝拜。

这一幕出现在大元开元八十年之际,而上一次的这般盛举还要追溯到开元之年。

晨时初刻,百官们穿戴红色朝服,列队在朝天门之外,而三十八位城主穿过百官的队伍,带头往朝天门走去。

随着天锣九声响起,朝天门被十八名太监推开,一道阳光正好落在天门的前方,形成了一道光路。

这幅奇景正是建造朝天门能工巧匠们的心血,他们历经三年,经过反复修改,计算到了各种光线反射效果,这才形成了现在的奇观。

随着城主们鱼贯而入,一百零八名侍卫高举着九尺长鞭,在空中挥舞,爆发出霹雳一般的响声。

随着三十六声鞭响之后,城主们先进行跪拜之礼,接着便是百官紧随其后,其中带头的正是蔡锦言,而跟在他身边的则是林德清和其他两位公卿。

原本按照朝廷礼制,理应朝廷三公走在最前面,之后便是各部主事,接着才按照品级依次进入朝堂。

城主根据城池大小是三品和二品官衔,但这次盛典却是天子钦点,破例让城主先行,这也是眼前局势所致。

黄崇圣、蔡千洲和施华便走在最前面,李空空便跟在黄崇圣身后,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入正殿前还有三道大门,第一道叫做承天门,意喻登天拜见天子。第二道叫做应天门,意喻从此门高呼万岁,礼敬天子。第三道叫做顺天门,意喻顺从天意,听从上天旨意。

每进入一门,便要跪拜一次,直到进入正殿,正和三跪九叩礼仪。

圣殿内锦绣朝带悬挂在顶,琉璃玉珠镶嵌在侧,七彩宝灯熠熠生彩,三千宫娥侍立在旁。

偌大的圣殿内此刻站满了文武百官,而三十八位城主一起下跪,山呼万岁,情景十分壮观。

天子此刻高坐在金銮宝殿之上,仪态威严,而数十个王爷公侯侍立在宝座之前,其中带头的正是紫阳王朱林。

为了今天这个局面,天子苦心经营很久,这才将所有城主都聚集此地,之后天下大势将何去何从,就看这两日了。

“自朕登基以来,天下大势便如雨中浮萍,先有曹氏为祸,再有外族虎视,宇内不能归心,贼盗横行,即便是一方名门,也不能自保其身,灭门惨案至今未破。对此,朕实感痛心,今日趁此年节,昭告诸位城主,朕立志复兴大元,肃清宇内之心!”

天子浩浩荡荡一番话回响在大殿之内,听在诸位城主耳中,各人的想法都不同,其中还是蔡千洲先进行了回应。

“臣下蔡千洲谨遵陛下旨意,为大元中兴所向,必然鞠躬尽瘁。”

蔡千洲是天下最大的城主,势力滔天,可以说他真要镇压其他城池,只需十万兵马,便可横扫整个南泽。

在这位大城主的带领下,十六名城主纷纷表态。

“臣下黄崇圣谨遵陛下旨意,甘愿为马前卒,率领十万铁骑,诛杀外族!”

黄崇圣是新晋城主,此刻虽然城池不多,但兵强粮足,加上漠北王的覆灭,他已经被传为神话。

当即又有数名城主表态,如此一来天下三十八位城主,倒是有一大半表示继续效忠天子。

最后则是施华,他不关心什么大元气数,只关心白马城中的百姓,这就是他的家。

所以相比于其他人,施华更没有野心,只有安居乐业的心愿。

天子看着各个城主纷纷表态,心中也是大定,虽然这些年来为了打击外敌,实行了城主分封制,再加上一些内忧外患,使得局势危如累卵,但天下毕竟还是大元的,只要没有契机,动荡依然不会发生。

此刻天子培植了黄崇圣和东林阁两个势力,一个带兵肃清外敌,一个统领百官,已经握有实权,此刻各个城主想要动乱谋取私利,无疑作死。

此刻上表衷心,反倒可以安稳太平,至少天子短时间内不会夺取城主的大权。

就在一切如计划实行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感怀天恩,臣下也是赞成百流归海,诛杀外贼,重振天威。但我却有一点疑问,不吐不快。”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出声的正是李空空,这位武乐城的城主果然心怀异端。

天子闻言点头道:“李城主请畅言。”

李空空来到了大殿之前,仰视着天子大声说道:“既然城池都是大元的,为何我等只有一座城池,但蔡城主却可以坐拥八座?同样是二品官衔,臣下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还请陛下告知。”

李空空的语气十分盛气凌人,让人听着不舒服,但他这番话也是实话,既然现在要各城归心,那么城池是不是也要重新分配。

蔡千洲斜眼看着李空空,语气森然问道:“天启元年,南陵城主造反,拥兵五万,剑指皇城,是我率领三万精兵与其周旋,最终夺回了南陵城。天启三年,渡口城联通三座城池抵抗皇命,勾结忍国特使,意图颠覆朝廷,也是我带着八万精兵,横扫三城,这才保得天下太平。这些城池都是我用生命夺回来的,是陛下的城池,怎么?你李空空一张嘴便想要回去?”

武乐城虽然武者云集,强者如云,但守兵却只有两万人,和蔡千洲的大军当然无法相提并论,但他却不惧怕蔡千洲,依然争锋相对道:“什么叫你夺回去的,你作为陛下钦点的城主,镇守一方就是你的职责,城池是陛下的,精兵也是陛下的,你无非借助陛下声威,这才能建功立业,难道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这些还真是蔡千洲的功劳,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这么说,城池自然不能重新分配,但李空空这个局也要破开。

蔡千洲没有回答,黄崇圣却开口了:“那么李城主,你的意思又是如何呢?”

李空空似乎正等着这句话,转身向天子拜下道:“陛下,臣下恳请重新分配城池,以防各个城主包藏私心,霸占城池独自做大。”

“臣等附议!”这时十多位城主一起跪下,请求天子的旨意。

看到这,林德清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蔡锦言,细声问道:“这都是你的馊主意吧。”

蔡锦言避而不谈道:“一城之中城主最大,谁不想捞得几块肥肉呢?”

“可惜啊,二桃杀三士的把戏并不会一直有用的。”

“我也并非要杀三士,只想分化他们,就像眼下你的两厂一般。”

当这句话说出后,林德清脸色阴沉了下来,但还没表态,黄崇圣便说道:“重新分配城池,依据是什么,总不能你李空空名字古怪,便多分两座城池吧。”

李空空朗声说道:“殿战即可!”

“何为殿战?”蔡千洲问道。

“圣殿之上,强者为胜,以武斗代替兵斗,天下太平!”李空空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