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迷惑森林
金研一：我的一生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吗？
意识之海中出现了一个个回忆的片段：小时候，开心地拉着父母的手，一摇一摆地玩闹着，那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什么是苦恼。这个画面很快模糊了起来，又一个新的片段展开。画面中好像是父母在为了什么事在吵架，父亲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砸家里的家具，我那时是个少年，大概14、15岁的样子，躲在家里的一个角落，不停地哭着，但似乎即使哭得再响声，父母也还是只顾着自己在争吵。
这一个片段又开始渐渐模糊起来，重新拼凑成新的场景。这里，我已经变成大人了，好像开始工作了。父亲坐在轮椅上，一个人在家里的小阳台上晒太阳睡午觉。母亲在房间里不知道干着什么活。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人交谈，哪怕椅子挪一下的声音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感觉得到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孤单。
感觉自己好累，好累，很想就这样一直睡，一直睡到所有事情结束，一直睡到我再也醒不过来。突然，感觉眼前似乎有一道光，光很温暖，它好像是活的一样，在催促着我醒来。
慢慢睁开了眼睛，视力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这是我醒来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念头。周围一片荒芜，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没有草，没有花，没有河水。在我的一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门，门上似乎写着一行大字。
我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那门上写着巨大的三个字：鬼门关。
“这是什么！”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我楞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没错，这确实是我自己。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啊！想起来了，我为了帮赵念芸和项晓瑶逃走。我好像已经……”
我开始恐惧，开始悔恨，为什么我这么傻啊。我疯狂地朝着远离那扇门的方向跑着，我想逃离那道门，不想就这样结束了，我的一生还没有走完。我都还没结婚，还没恋爱过，还没有孩子，我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门看上去比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小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到。我感觉双脚已经很累很累，再也跑不动了，身体好重，只能停下来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在这个世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但是天一直亮着，不知是什么照耀着这片一望无际的大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谜。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休息一会儿，继续独自向前走。在这里，发觉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有点不太一样，虽然感觉累，但是不会出汗；虽然会感觉饿，但是似乎长时间不进食，也能继续生存下去。
“该怎么办呢。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我真的已经死了吗？”对于现在情况十分困惑的我，基本没有什么选择，只能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
又不知走了多久，好像有小半天的样子。终于在荒芜的大地上，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是森林！那里有森林，那指不定有人了，或者至少会有动物！”这个信息像是兴奋剂一样刺激着我向前狂奔。
一眨眼的功夫，我就来到了森林前，但是和我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确实有人。但是，这里的人，全都是骨瘦粼粼，而且，比起自己这正常身高，也是只有一半左右，几乎全部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我走到其中一人面前：“你好，请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继续朝前走，进入森林？”
那人目光呆滞地慢慢转向我，有气无力地说：“你是刚来这里的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看来他看出来了。那我也不必隐瞒什么：“我刚到这里不久，我们真的死了吗？这里是哪里，你知道吗？”
那人冷笑了一声，摇着头叹息地继续说：“要是真的死了，那倒反而轻松了。你也见到了吧，刚来这里的那扇写着鬼门关的大门。那是真正的死者该走的地方，鬼差会押送亡者的灵魂由此门进入黄泉路。”
我听到这话反而轻松了不少，不过，心中的疑团还没有解开：“那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是经历了濒死状态的人，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在人间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死去，但是又没有办法醒过来，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态。在这里，我们被称为徘徊者。”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回去人间，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不能就这样在这里等到我的身体腐朽。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说到这里，我的情绪变得十分焦躁，我想马上得到答案。
“回去的方法是有，但是普通人办不到。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等，那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想回去只有通过面前的这片森林，而这片森林叫做迷惑森林，里面住着无数的妖女和魔女，只要你心中有一丝淫念，就会被她们吸食阳气，一旦你的阳气被吸食干净，你就只能同死人一起去黄泉路了，你在人间的身体机能也会随之结束。”
我楞楞地看着眼前这一大片森林，从中确实能隐约听到一声声鬼魅女人的欢笑声，那令人胆寒的声音，确实给人一种望而却步的想法。
“那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吧，我一定要回去，我不能等在这里，绕着森林走，一定还会有其他路。”
“不用白费劲了，你能想到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森林左右尽头各有一个巨大的悬崖峭壁，悬崖下面深不见，凡人根本过不去，别白费力气了。穿过森林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无法接受眼前这些事实，但是看着他们这些瘦骨包皮的样子，又让我不得不相信这人所说的话。
另一边，经过一整天的警方问询，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十分，赵念芸和晓瑶一同回到了住处。
“姐姐，你觉得警方会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吗，我感觉他们今天的表现真的是超乎想象的平静。”晓瑶回想起白天的问询，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们说这是抢劫伤害案件，但其实他们只要去问一下医生，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赵念芸用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而且，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一直问的是与案件不怎么相关的事情，像什么你们公司是做什么呀，工作平时忙不忙呀。”晓瑶无奈地看向赵念芸。
“我觉得他们似乎是知道点什么，他们应该察觉到我们在伪装，只是他们也在装疯卖傻罢了。不过，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先就这样吧。等晚上羽龙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晓瑶，明天我和羽龙一起去医院，你回去上班吧。”
“好的，我这几天没上班，估计领导对我都有意见了，那金研一那边就麻烦你们照顾了，而且我这个电灯泡一直碍着你们也不好，嘻嘻。”晓瑶捂着嘴轻笑了两声。
“……真是人小鬼大，都被你看出来了。”赵念芸顿时一阵脸红，侧过头去，不敢再继续看晓瑶。
特别行动机关大楼内，两名男子正一前一后走着，说着现在在国内发生的非正常人员伤害事件。
“又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这已经是今年起的第十五起袭击事件了吧。”走在后头汇报情况的副官说到。
“已经十五起了吗。每年都呈上升趋势啊，去年一直到年中才到达这个数字。看来已经到了不能坐视不管的程度了。”长官名叫常明，是一个一米九的高个子黄黑皮肤的男人，操着一嘴北方口音，和普通人比起来也显得强壮了许多。
“至于昨天的事件，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压下来了，警方那边也已经交代清楚，让他们不要插手这件事。”
“那他们的手机进行监听了吗？还有岛国那里的支援申请，怎么样了？”常明不喜欢绕弯子，直接点到事情的重点。
“已经开始监听了，岛国那边只传来了一些基本资料，值得一提的是，昨天事件中的一名男子，根据资料，名叫水泽三成，也是岛国那边希望掌握动向的人物之一。”
“看来，是一个对于岛国非常重要的人物啊，是阴阳师吗？“说到这里，常明似乎有了兴趣，停下了脚步。
“根据前次在金融街附件取得的录像监控来看，他确实是一个阴阳师，而且看起来水平相当高。”副官拿着平板电脑，查看着各种资料。
“哈哈，那看来，我们要紧盯这个目标了。下一步，加快步伐在城市中各个要点设置隐蔽摄像头，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料！另一方面，加快我们这边特殊战斗员的训练，恐怕，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已经帮金研一治疗完身体，从医院出来后，项羽龙独自一人来到公园和刘玄助汇合。
红发青年依旧在公园内悠闲地走动着，看到项羽龙后，向他点了点头示意。
“今天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单纯来这里散步吧。”刘玄助微笑着说道。
“确实。今天过来主要是找你详谈，为了了解中土这边的情况。我一直以来在岛国求学生活，所以对于这边的情况还是一知半解。”项羽龙秉持着他一贯的谦虚态度。
“说到这里的情况，可就和岛国大不相同了。从哪里开始呢？”
在与刘玄助的交谈中，项羽龙了解到：现在中土国家对于妖怪这种事物的知识停留在了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里，对于它们的存在也完全不认可。而拥有强大结界的中土，其国境内的妖怪数量少之又少，虽然近几年有上升趋势，但基本没有达到一个可观的数字。而在中土的仙人们近百年来或多或少已有超过半数回归天庭复命，但驻守人间的龙将则是一个没少，龙将分为三个等级：从一星到三星，一星最强。
在中土的结界实体为六龙柱，中央龙柱为金龙王驻守，金龙王是所有龙族之王，统领各部龙将。其他五根龙柱则各由一名一星龙将看守，而刘玄助便是这座城市的一星龙将，而城市中的结界实体也即是第三龙柱封印。千百年来，无一人一妖能够妄动龙柱封印。因此，刘玄助对于妖怪的威胁仅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太在意。对此，项羽龙却是不一样的看法，目前来看，妖怪虽然还没有构成威胁，而且大多也是穿过封印漏洞的小妖，不过，有奈良等人的介入的话，一切就尚未可知了。到时，哪怕只有一根龙柱被毁，也会有成百上千个大妖怪涌向人间。（封印就像一张大型渔网，包裹着人间，将危险隔绝在外。原先可能只有小鱼能够勉强通过，但如果破了一个大洞，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现在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项羽龙首要任务还是必须尽早找到奈良，在他做出极其危险的事情之前，阻止他！不过，另外有一件事同样让项羽龙十分在意，从刘玄助口中得知：上次见面时，他发现赵念芸身体里流转着一股龙族的灵力，虽然十分微弱，但是确信无疑。
在一个破旧阴暗的木屋内，山下正与一名男子交谈。经过之前一战，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项羽龙来到了这座城市，但他似乎并非有备而来。
“看来，他已经察觉到我们正在进行的计划了。”身材稍显矮小的男人正在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没错，但他仅仅只是见到了九尾和几只銀盔螳螂。”
“以他的能力，他肯定会猜到我们的最终目的远不止这样。”
“说的没错，那后面怎么对付他，需要动真格的吗，道木？”山下正在对话的男子，也正是他们集团的智囊——长谷川道木。
“不需要，他虽然能力优秀，但毕竟只是一个人，短时间内还掀不起什么风浪。还有，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奈良，现在是计划的关键时期，他不能分心。”长谷川道木是一个极端冷静且具有独特眼光的男人，在他眼中，世间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是可以分析的。
“那宗家几个老头子派来的几条走狗怎么处理？”
“杀无赦！”道木眼神中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在他们身后被捆绑的三人绝望地看着他们，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恐惧，他们使劲地想要发出声音，想要求饶，但是无济于事，等待他们的只会是在黑暗中默默地接受死亡。
金研一仔细查看了森林周边的情况，确实如先前那人所说的，两边都是延绵不断、无法越过的悬崖峭壁，只有正面走入森林才是唯一可行的路。
但是，森林里面各种各样的鬼怪之声，又让人望而却步。一瞬间，心中突然回忆起刚才那个瘦骨嶙嶙人的话：心中有**的人是无法穿过森林？那如果自己保持身心清净的话，不就可以了？于是，金研一决定冒险一试。
鼓起勇气，他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进入了森林。森林看起来和人间的森林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森林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动物，连昆虫和鸟类都找不到，地上也只长了一些参差不齐的青草，和布满整片森林的同一种树木，每棵树看起来都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每棵树的树干上都长着一张极似人脸的树形纹路，看起来极其瘆人。
逐渐步入了森林深处，依旧没有出现什么异样。难道那人所说的妖女什么的，都是吓唬人的吗？怎么连在森林门口处听到的各种鬼怪女声也都消失不见了。这么想着金研一逐渐收起了先前的担心，胆子慢慢大了起来，脚步逐渐放大，但依旧是尽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朝着森林更深处进发。
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在金研一开始真正放下警惕的时候，在他的周围突然传来一声声唆唆响声。他一下意识地感觉到情况不对，难道妖女真的要出现了！他瞬间汗毛耸立，重新放轻脚步，一点一点慢慢向前挪着步。而在这时，突然空中出现一个异常妖艳的女人，她看向金研一的眼神十分娇羞，又非常地渴望。
金研一不知面前这个女人是否是妖女，但这个女人确实美得非同寻常，比起人间的女子来，简直高了不止十个档次，无论身姿或是颜容都完美无缺，虽然比起赵念芸来还是稍稍逊色半分，但也已是惊若天人。他发现自己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的灵魂都深深地被她吸住一般。就在他们对视的一刹那，空中又出现了许多个这样的女子，她们个个千姿百态，风情万种。
但是，金研一明显感觉自己的血肉之躯像是被施了法术，半步都挪不动了。金研一这下明白了这应该就是那人所说的妖女，怎么办？虽然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我必须想办法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必须往回跑，不惜一切代价，我要活着回去！
金研一的身形慢慢开始变得模糊，身上渗出一股白色的气开始向妖女们身上转换，吸食白色气体的妖女身体开始变得更大更美艳，而金研一身形逐渐变小，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森林前的那些徘徊者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大小，原来都是被这些妖女吸食了。他的心中开始无限的懊恼和悔恨，想起自己从出生以来都没有受到过女孩子的青睐，也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人生，却要在这里彻底交代了，真是可悲啊！
这样想着，金研一双眼默默留下了两行热泪。突然间身上一股暖流升起，他的脚跟随之往后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居然可以动了！金研一马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往回跑去。妖女们发现异样，立刻飘忽起来追了上去，紧随其后，不愿就这样放过到了嘴边的猎物。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终于看到了刚才进入森林的入口，金研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总算最终一步跨出了森林。当他再也跑不动，一下跌倒在地上。
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后，拾起胆子再向后看了一眼。那些妖女全都在森林边缘停了下来，死死盯着金研一，与刚才轻佻魅惑的眼神不同，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狰狞的一双双血红的眼眸。但她们似乎没有办法继续追赶他了，不久就各自散去，回到了森林深处。总算能松一口气了，这些家伙都是些什么东西，太恐怖了！定了定神，金研一重新站起身走到了那些徘徊者身旁，但是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和他们一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