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萧后归唐
这天岳山刚忙完手里的活儿从六扇门出来,准备回家忙自己的事情,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
他疑惑的抬头望去,谁敢在永安宫周围纵马狂奔?不要命了吗?很快就见一卷黄尘滚滚,一队骑兵飞驰而至。
那些骑兵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岳山,提前大声呼喝道:“八百里加急,行人退避。八百里加急,行人退避……”
连续吆喝两声,第二声话音还未落这队骑兵已然越过岳山继续朝重玄门而去。
只留下脸色剧变的岳山。
所谓八百里加急,其实是个夸张的表述方式,意在告诉大家这个信息很重要,实际上每天跑五六百里就顶天了。
唐玄宗时期安禄山在范阳起兵造反,当时唐玄宗在华清宫玩乐,两者相距三千里,六天后他就收到了这一消息。由
此推算所谓八百里加急最快也就是日行五百余里。
但这么做的代价是非常大的,往往都是把马往死里跑。如果送信的人体质差一点,估计信送到人也就没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只有发生战乱才会用这种极端的传信方式。
现在这一队骑兵居然打着八百里加急的口号送信,难道边关又有变动?可自从去年活捉颉利之后大唐周边暂时没有敢捋虎须的对手,岳山绞尽脑汁也没想起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但同时他心中也叹了口气,看来偷懒提前下班的计划要泡汤了。
八百里加急都送来了,下一步李世民肯定会召集重臣商讨,岳山必然在被邀请之列。
这个时候回家,估计到不了家门口就会被传旨的内侍给拦回来,还是不要乱跑了,就在这边等消息吧。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力士过来传递消息,说圣人召见。
当岳山来到紫宸殿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等候在这里,萧瑀、房玄龄、高士廉、文彦博、张亮等文官宰辅,武将里李靖、李绩、秦琼、程咬金等人也都在。
张亮原本是武将,但因为有治理方面的才能转为文官。又因为在地方上遏制豪强、惩奸除恶深受好评,被提拔为御史大夫。是武将出身混到文官巅峰的牛人。
当然了,要不是岳山搞文武分离李靖、李绩都是这方面的牛人。
文臣武将都来了,看来是真出大事儿了,岳山的心情也开始忐忑起来。
和众人打过招呼,他很自觉的找了个最末尾的位置坐下。这里就他的职务最低年龄最幼,要是往前凑那就是闹笑话。
不过坐在末尾有个好处,可以正大光明的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不得不说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一个个都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但岳山也并不是想从脸上看出他们的想法,他对人心的把控能力还没那么高明。他看的是众人的起色,或者说主要观察那么三两个人的起色。
一个是陈叔达,一个是温彦博,一个是秦琼。
原本的历史上陈叔达和温彦博秦琼三人都是这几年死的,区别是前两者属于大限已到,秦琼是伤病缠身不治而亡。
此时温彦博的精神头还好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秦琼虽然脸色依然很黄但看起来气色尚好,应该是服用补铁补血的食物和药剂有了效果。
只有陈叔达,明显可以看出气色有些衰败,让人担忧。
这时陈叔达似乎差距到有人在观察他,扭头发现是岳山,就微笑道:“岳候一直看老夫,莫非有事?”
“没有,就是看陈相气色不太好,所以多看了几眼。”岳山摇头道。
“哦,劳岳候挂碍,我这就是累的了,休息一下就好。”陈叔达并没有多想解释了一句,而这个问题也好像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就听他说道:
“前段时间政局纷扰使人不得安宁,风波刚过去又赶上年底一刻都不得闲啊。等忙过了这几天我就问圣人告一段时间的假好好休息休息,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岳山心中叹了口气,老倌你不是劳累,是真的大限已到啊。可惜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直接说出来。
所谓的风波大家都知道,就是巫蛊之案,陈叔达身为宰辅为了稳定政局可以说是操碎了心。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所以见有人聊起这个话题,大家也都感同身受。
温彦博接话道:“我也是,最近越来越感觉精力不济,老喽不行喽。”
他先是帮助朝廷出台限制御史大夫权力的政策,得罪了一波属下。
巫蛊之案的时候御史台不少人为了博上位加入了弹劾皇后的队伍,温彦博这位御史大夫不得不出面表态严惩,以保护其他人。
只是他的行为并不被理解,可以说把御史台大多数人都得罪了一遍。还好李世民体谅他,擢升他为尚书右仆射接替杜如晦留下的位置。
说他是巫蛊之案最劳累的几个官员之一一点都不夸张,先是清查御史台,又要出手稳定政局……
所以他说累一点都不夸张。
高士廉在一旁笑道:“两位可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想长时间休息恐怕圣人不会答应。”
听到他的话众人直翻白眼,要不是你我们还不至于这么累。
何解?还要从远处说起。
作为外戚高士廉的日子并不好过,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盯着他们。长孙无忌为了避嫌辞去了所有官职,他也采用自污的方式离开京师到地方任职。
虽然说这么做是为了家族更长久的富贵,可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来说,离开权力中枢总不是那么开心的。
更何况他们都这么退让了,还有人步步紧逼搞出牝鸡司晨的事情来。
当时他就不愿意了,是不是觉得我们外戚后党好欺负?直接火速赶来京师替外甥女撑腰。
然后岳山力挽狂澜扭转战局,他放下了所有的顾及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清洗了一番,把不少反对派给弄没了。
巫蛊之案他是最活跃的人之一,只不过他是个破坏者,只管杀不管埋。
这一通杀戮之后他念头倒是通达了,那愉快程度仅次于长孙无垢当上皇后他们家族成为外戚后党的时候。
可作为建设者的陈叔达等人对他就很不爽了,没有当面骂他已经是给皇后面子了。
高士廉也清楚这一点,对众人的态度也不生气,别人不理他他就和没看出来一样,厚着脸皮硬插话。
“哈哈……”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正聊着,就见李世民大笑着走了进来。
“参见圣人。”众人起身行礼。
“免礼,坐吧。”李世民挥挥手,自己在主位坐下。
“看你们这么开心,聊的什么和我也说说。”
“岳候觉得老臣太憔悴……”陈叔达就把事情简略说了一下,又道:“所以老臣想等过了年告几天假休息休息。”
“老臣也有此想法。”温彦博也趁机说道。
“哦,两位卿家想一起告假,这让我很为难啊,你们是宰辅我须臾离不得你们。”李世民诚恳的道。
“还请圣人体谅。”陈叔达和温彦博一起道。
“这……”说实话,李世民也有点措手不及。本来找大家过来是有要事相商,结果还没开口就有两个宰辅要卿家,这事儿咋整?
还是大舅子长孙无忌看出了他的为难,站出来解围道:“现在离新年结束还有月余时间,现在说告假的事情为时尚早,等到了闲时再说也不迟。今日不知道圣人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顺水推舟的道:“两位卿家稍安勿躁,你们的辛劳我皆知晓,但眼下诸事繁杂还离不得你们。等过上几日闲暇了我自会让你们好好休息。”
“喏,谢圣人体谅。”两人无奈的退下。
“今日唤诸卿前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们。”李世民这才说道,而且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可见是有多高兴。
大喜事?什么样的喜事需要用八百里加急送过来?难道突厥降了?岳山心中吐槽道。
房玄龄站出来道:“敢问圣人,是何喜事?”
“前朝萧皇后携伪王杨政道逃脱突厥人的控制返归大唐。”李世民兴奋的道。
……
听到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萧皇后是谁?隋炀帝的皇后,隋朝灭亡后几经流亡最后被义成公主接到突厥居住。颉利为了恶心唐朝就封她的孙子杨政道为隋亡继承大隋的国祚,史称后隋。
后隋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大唐得国的正统性,是李唐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萧皇后携带杨政道归唐,就意味着伪隋正式消亡,大唐也消除了最后一个隐患。
所以这个消息确实值得用八百里加急来传递。
最激动的当属萧瑀,噌的以下就从椅子上坐起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了,连胜追问道:“圣人此消息可属实?萧……萧皇后现在人在哪里?”
李世民并没有怪罪他的失礼,安抚道:“谯国公已经派了一千人马护送其往京师而来,不日即可抵达,萧卿且安心等待。”
“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可怜的姐姐。呜呜呜呜……”萧瑀激动的浑身哆嗦,先是喃喃自语,然后又难以克制的痛哭起来。
没有人嘲笑他,萧皇后是萧瑀的姐姐两人关系最为亲厚,年轻的时候萧瑀很长一段时间寄住在他姐姐家里。
再加上现在萧家老一辈的人基本都不在了,就只剩下他们姐弟俩,就更显得关系亲厚。
萧瑀最挂心的不是自家的后人,而是自己可怜的姐姐。
原本的历史上李靖讨伐突厥的时候,他就曾写了一封信给萧皇后让李靖帮忙转达,这件事惹恼了李世民被罢相。
后来萧皇后先一步去世,他也悲痛欲绝紧随其后离开人世,其姐弟情深让人泪目。
这一世倒是没有发生转达信件的事情,但两姐弟的感情却一点都没有减少。此时听说自己的姐姐归来,他情绪失控完全可以理解。
众人没有理会陷入狂喜中的萧瑀,开始思考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萧皇后和杨政道一直被突厥人严密监控,又有义成公主在侧,不知他是如何逃脱的。难道突厥局势有变?”李靖率先问道。
“李卿所料不差,自颉利被擒突厥局势一日三变。有实力的部落谁都不服谁,都想坐一坐这突厥汗位。”李世民点头道:
“萧皇后本来被颉利心腹大将康苏密监视,颉利被擒后康苏密想携带残部投靠新主不成内部反倒发生了动乱。”
“她就趁乱带着心腹手下逃了出来,恰好遇到了我大唐侦查骑兵被迎接归朝。信使传来的消息也就只有这么多,更详细的就只能等她归来亲自问她了。”
众人了然的点头,很有默契的没有问为啥我大唐的侦查骑兵为何会出现在突厥腹地,还恰好碰到出逃的萧皇后。
懂的都懂。
岳山下意识的往长孙无忌看了过去,却发现长孙无忌也恰好在看着他,两个人瞬间就明白了不是对方的手笔。
同时心中也惊叹一声,李世民手里的牌多啊。他们自以为足够了解这位圣人了,可每次李世民都会用事实告诉他们,你们知道的只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
房玄龄突然道:“传国玉玺何在?”
所有人都冷了一下然后激动起来,岳山也不例外。传国玉玺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传国玉玺就是始皇帝制作,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字样的石头块儿。别看它只是一块石头疙瘩,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它代表着正统。
隋朝灭亡传国玉玺被萧皇后藏起,宇文化及和窦建德两人搜查都没有得到,很多人虽然都怀疑在她手里很没有任何证据。
后来她去了突厥,传国玉玺就此失踪不见。
李唐立国至今,其中一个重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传国玉玺。
现在房玄龄突然提起,大家才想到,最有可能知道玉玺下落的就是萧皇后了。
难道玉玺真的在她手里?要是真如此的话,那事情就真正完美了。
那么,传国玉玺到底在不在她手里呢?
众人都看向了李世民,等着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