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圈子和火种

黑驼山，在阿史那思摩的配合下万骑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颉利在马邑的临时大营，俘获了无数突厥贵族和牛马牲畜。

不过也不得不说颉利还是有些忠心之士的，在明知道必死的情况下依然有不少突厥人暴起反抗，并纵火焚烧草料帐篷等等。

虽然暴乱很快就被镇压，但大火已经无法扑灭，牛进达悄无声息拿下汗帐大营的计划落空了。

“定方，总管那里兵力不足我总是无法放心，我准备带领一半兵力回去看看，看守突厥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汗帐大营牛进达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把苏定方叫过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前方战事不利你就带领剩下的人想办法回家，留住我万骑的火苗。”

苏定方脸色也非常凝重，道：“我去吧。阿史……和顺郡王身份高贵只有你才能勉强镇住他，你走了我怕他会起别的心思。”

“这……”牛进达也迟疑起来。

虽然阿史那思摩主动投降，但并不被信任，起码眼下牛进达等人还不会相信他。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看守他们。

而且有鉴于他和顺郡王的身份，留下看守的将领身份必须足够高才行。

苏定方的职务只是折冲都尉肯定是不行的，牛进达作为李世民的潜邸心腹、万骑大将军，勉强有那个资格。

“你要知道，去前线非常的危险，很可能……”

“从军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再说马革裹尸还才是我辈军人最好的归处。”苏定方洒脱的道。

牛进达紧紧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好似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然后道：“好，我等着给你庆功。”

苏定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召集自己的那一府兵马全速往前线赶去。

时间紧急也顾不上节约马力，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靠近了战场附近。

“轰轰轰……”

即便隔着很远也能清晰的听到从前方传来的大炮轰鸣声以及厮杀声。

“原地休息一刻钟，所有人抓紧补充食物和水份。君买，带人去观察前线的情况。”尽管很心急苏定方却没有乱了阵脚，有条不紊的布置任务。

席君买应了一声，带人前去观察战况。

把任务安排好之后苏定方自己也从旁边的驮马背上取下自己的餐具和食物。

餐具是一双筷子一柄叉子和一大一小两个木碗，还有一个用两层羊皮缝制具有保温功能的水袋。

食物也是特制的，油纸包裹的炒面和油饼、腌咸菜、牛羊奶制作的奶疙瘩、茶叶粉末……可以说非常的丰富了。

关键是这些食物保存期特别长，带在身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坏。但相应的，制作也比较麻烦，现在只有万骑才全军配备这种食物。

往大碗里放一点炒面，用水袋里的热水冲沏成汤汁状，抿了一口味道挺好的，还有点咸味儿。然后拿出油饼就咸菜吃了起来。

本来很麻烦的就餐就这样快速而又舒适的解决了，这在以前苏定方想都不敢想。

在万骑呆的时间越长，和清水候接触越多，苏定方就越为他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这边刚吃完，席君买就急冲冲的跑了过来，着急的道：“都尉情况不妙，总管那里恐怕要支撑不住了。”

“咝……”苏定方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局势真的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连忙道：“快说那边到底什么事情。”

席君买赶紧把战场的详细情况描述了一遍。

中军有优势在压着突厥人打，然而两翼因为人数的差距已经坚持不住了，一旦两翼被突破唐军必败。

尽管很焦急，苏定方并没有急着去支援，而是问道：“你亲眼看过战场形势，你以为我们要如何才能挽回局势？”

“直捣黄龙。”席君买毫不犹豫的道：“突厥中军在炮火的轰击下伤亡惨重已经临近崩溃，现在就差最后一根稻草。”

“若此时我们带兵从背后突袭颉利所在，必然会引起动乱。而一旦后军发生动乱，不知道具体情况的突厥中军必然崩溃。”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中军崩溃就会波及全军，到时候胜负之势自然就逆转回来了。”

苏定方情不自禁的点头道：“直捣黄龙，好，就依君买所言。”

然后就下令所有人做战前准备。

“马大头。”苏定方又把自己的先锋官给喊了过来。

“还记不记得突厥狼旗的样子？”

马大头一边啃着饼子，一边道：“记得，那玩意是颉利的象征，我咋能不记得。”

“那好，等会摆出凿穿阵型，你们先锋营为矛头。记住了，就往狼旗那里冲，千万不要跑偏了。”苏定方下令道。

“都尉你就放一百个心，冲锋陷阵我老马从不让你失望。”一听说让自己充当矛头，马大头兴奋极了，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就是相信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赶紧吃好喝足，别等会儿没力气了。”苏定方道。

等马大头走开，苏定方想了一下又对席君买道：“君买，你侦察营就不要参加这次战斗了？”

席君买一听就不愿意了，大声道：“为什么？让马大头当矛头我忍了，现在又说不让我们参加战斗，是不是看不起我侦察营？”

“你知道不是这样，此战九死一生，我们必须要给百骑千骑留下一颗种子。”苏定方正色道。

有人说过这个世界由无数的圈子组成，四个人的宿舍都能有七八个群。这话虽然夸张了点，但也有一定道理。

万骑内部就存在无数的圈子。

最早的百骑司是一个圈子，百骑司内部又分为元从禁军圈子和外军圈子等等。之后的千骑又是一个大圈子，变成万骑圈子就更大也更多了。

对于苏定方、敬恒言、席君买等最早也是最核心的成员来说，百骑司和千骑才是他们的核心。

万骑就差了一层。

所以当初牛进达说要给万骑就火种，而现在苏定方说的是给百骑司千骑留火种。

“不是有敬恒言吗，到时候把他再调回来不就行了。”席君买反驳道。

“恒言的能力你知道，不足以担此大任。本来正则最适合这个位置，可是现在他已经去海军当都督不可能再回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了。”苏定方劝道。

“我也是个粗人，只知道打仗不会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要不然你留下，我带人冲锋。”席君买道。

“胡闹，要是我留下那整个万骑就成了笑话，到时候就算打赢了我也没脸在留在军队了。”苏定方怒道：

“你不要再说了，事情就这样定了。带着你的侦察营好好保护我们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