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国霜雪 第二章 年少

第二章年少

时光悠悠，十余年一晃而过，雁翎村依旧如初，只是多了些陌生面孔，少了几分曾经的熟识。不过这村子地方倒是扩了十数里，多了几十户人，曾经的雁翎村，也变成了现在的雁翎镇。

东边街道，还是那般喧闹，商铺酒家换了一波又一波，不过还都是当年那些牌坊，可谓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夏月傍晚，夕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偏远小镇，除却游商，到了傍晚人烟渐渐稀少，不少商铺也是准备打烊。

不少孩子，跑到街头嬉戏玩耍，傍晚的街道多了几分孩子的欢声笑语。

“陆譞，你别跑，今天定要赢你，我就不信了。”虎头虎脑的男孩满口抱怨，向前追去，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输。

街道右侧巷子里，略显瘦弱的身影发出哈哈的笑声，男孩边跑边说：“哈哈，黄煜啊，今天就不陪你下棋了，我还着急去西边街头，去买些布料。”

黄煜十分不爽，大声喝道：“陆譞，你别跑，你一个男孩，买什么布料，难不成回家去做红妆？”

“胡说八道，我堂堂男子汉，做什么红妆，我这是给沐儿妹妹买的礼物，再过半月多便是沐儿妹妹的生日了，我挑些漂亮布料，找梅奶奶做套裙子送给沐儿。”陆譞越跑越快，嘴里还哼着小曲，竟是比自己过生日还开心。

黄煜一拍脑门。哎呀差点把这茬忘了，他从小便和陆氏兄妹一起玩大，确实是件大事。

三步并为两步，追了上去嘴里嘟嘟囔囔：“陆譞，你小子等等我，也陪我找个好礼物，送于沐儿妹妹啊……”

半个月匆匆而过，这一天，嬴玉天香。

这嬴玉天香，当地人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几年前，本是一家普通菜馆。谁知。本无声无息，短短十几年，掌柜的可是手段齐出，硬是将这小菜馆，成为了方圆几里，几乡几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酒楼。

陆譞站在酒楼门前，看着那嬴玉天香的匾额，内心浮现出无数次出现的问题，说实话当时定着酒楼名字之时，他可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像到，平日里冷漠寡言的父亲，一脸严肃的说出了这个名字，这满负柔情似水的名字，真是打死也不信是除了严肃，便是严肃的父亲起的。虽然陆譞也多次问过父亲，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在平日里严肃的父亲眼神中看见一丝柔情，不过每次都得到同一个答案，“譞儿，等你长大了会懂的。”

人来人往的酒楼前，从店中走出一个伙计，看到陆譞的方向，急忙匆匆走来，低声说到：“公子，老爷在后院书房等你，你快过去吧。”

陆譞眉头一皱，抬头看向店里伙计，不紧不慢的说道：“父亲可有说所为何事？”

“老爷并未告知，只是说若是看到公子了，便告之。”店里伙计如实所答，并不敢有所欺瞒。

“嗯，好的，我这就过去，你去忙吧。”陆譞听闻之后，便抬脚向后院走去。

嬴玉天香酒楼后侧不远处，一座宅邸出现眼前，牌匾上写着陆府二字。

门口的家丁看到陆譞走来，连忙探上前去，面色恭敬道：“公子，老爷在后院等您。”

陆譞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踏步向后院走去。

陆府后院，曾是前任主人的菜园子，自从陆平买下这座府邸后便改了。

简单修饰的石雕，放于园子几处，右侧架起一处藤园，供人乘凉。剩余地方便种些花花草草，以作点缀。园子颇有几分幽静。

陆譞来到后院，很远就看到藤园中父亲的身影。迈步向藤园走去。

行至近前，陆譞发现父亲正与一老者对弈，仔细看去，已至形势将分之际。

陆譞仔细想去，终是没有老者的印象，不过能与父亲一起下棋，应该便是父亲的朋友吧。

退至后侧石椅，陆譞坐下等待，并未打扰两人。

半刻钟之后，棋局终分胜负，陆平叹息不止，投子认输。

“徐前辈还是棋艺高超，晚辈自认不如。”陆平抱拳，对老者赞叹不止。

徐姓老者听闻微微点头，并未言语，回头看去，正好对上陆譞的目光。

陆譞似乎觉得时间仿佛是静止了，老者的目光犹如幽深暗影，不断的吞噬光芒。

刹那间，陆譞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一种无形的压力陡然增加。

老者似乎也是明了，端起桌上的茶杯，独酌香茗，不在看向陆譞。

陆譞恍然若梦，感觉之前的一切都如虚幻，但是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依然存在。

“陆先生，这位便是令公子吧，小小年纪，处事不惊，沉着冷静，不错不错。”老者放下茶杯，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陆平听闻，赶忙叫过陆譞，示意他向老者行礼：“譞儿，这位徐爷爷，是父亲忘年之交，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以后父亲就把你托付给徐前辈教导，譞儿过来行拜师之礼。”

陆譞见状，向徐老行跪拜之礼，算是正式拜师。

徐老哈哈大笑，忙扶起陆譞，十分满意。盯着陆譞上下打量，仿佛是在看一件宝贝。

看的陆譞都有点发毛，心中默想这老者怕不是有什么癖好吧，越想越可怕。

老者盯着陆譞好一阵打量，终是开口：“好孩子，拜老夫为师，老夫自是要送你一件拜师之礼，让老夫想想，送什么好呢。”

“徐前辈，您能收譞儿为徒，便是他的福分，您就不用客气了。”陆平赶忙拒绝。

徐老摇摇头，随手拿出一柄羽扇，随手打开，只见扇面青山碧湖，湖面上一只画舫随波逐流，两位老者，画舫垂钓，怡然自得。不论山水画舫人物的勾，点，染墨技艺皆为上乘，自是出自名师之手，扇面背面映入眼帘，：“少年睥睨天下事，万古苍穹皆成空。若心不负当年诺，剑魄悠悠定九州。”诗境大气磅礴，字迹龙飞凤舞，桀骜不羁。

陆譞接过羽扇，感觉扇子似有生命般，使得浑身轻松舒爽，之前的那些紧迫全然不见。忙向徐老道谢：“多谢师傅的礼物。”

老者笑笑，连连点头，抬头看向天空，叹道：“没想到，关门弟子，竟是如此机缘巧合，苏师兄，这算师弟欠你一次。”

陆平未曾言语，抬眼一瞥，只见那幅羽扇题字一面，右下角，几个小小的字迹，“启，南郡青湖留”，心中陡然一颤，知道了其中原委。

陆譞小心翼翼收好羽扇，向父亲问道：“爹，那我何时开始向师傅学艺呢。”

陆平看向徐老，徐老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徐徐开口：“譞儿，再过五日，师傅会让你的师兄来接你，家中静待便好。”

陆譞心中一惊，想到还有两日便是沐儿的生日，还好没有错过。

徐老与陆平闲聊片刻，陆譞在旁作陪，都是些旧事往事，并未有陆譞感兴趣的话题。

一盏茶的功夫，徐老向陆平辞行，说是五日后让其弟子前来接陆譞前去师门。

陆氏父子将老者送至门外，一直等到老者走远，才回到府邸。

“譞儿，你先去休息吧，这几日好好准备，收拾下衣物，过段时间就要离家了。”陆平平静的看着儿子，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陆譞听闻，告退而去，临走之前嘱咐父亲早点歇息。

夜，整座府邸一片寂静。

陆譞睡在床榻上，不能入眠，每每想到再过几日，就要离开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心中总有些不舍，翻来覆去，终是不能入睡。

穿上衣衫，走出屋舍，缓步走在院落。

不知不觉走到了沐儿的房前，从小兄妹俩就一起玩耍，小时候妹妹害怕黑，还记得那时小小的自己总是看着妹妹睡下，明明困的眼皮都打架了，却还是不愿倒下。

想到自己过段日子便要离家了，心中暗暗下决心。定要好好陪妹妹过完这个生日。

陆譞笑笑摇头，回身走去，夜色渐渐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