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长孙景淮走的决绝,沈煜宁躺在榻上动弹不得,自然也看不见外头的情景。

但那乎乎灌进来的冷风,却是提醒着她长孙景淮当真出去了。

想到明日一早两个丫鬟和沈睿听到她在屋内被人点了穴的反应……

沈煜宁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不断尝试着,企图自己冲击穴位,以解开穴道。

时间缓缓流逝,榻上的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间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奈何,她如今身子依旧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沈煜宁略微休息了片刻,便又打算尝试自己解开穴道。

男人略带暗哑的声音,猛地在屋内响起。

他语气随意,开口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解不开的。”

听到他的声音,沈煜宁不由得松了口气,冷声道:“你不是走了么?”

“这么想我走?”男人声音略带揶揄。

沈煜宁识趣的闭了嘴,没有答话。

“不说话?那我真走了。”他懒洋洋的开口。

沈煜宁怕他真就这么走了,咬咬牙,扯出些笑意道:“没有,不是。”

“哦?”他轻笑一声,开口道:“这般说来,那便是舍不得我走?”

“长孙景淮!你是不是有病?”沈煜宁愤愤道。

这个人现在是在干嘛?调戏她么?

“嗯。有病!”他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带着几分打趣:“从前帝京传言,将军府嫡女,对本殿一见钟情,相思成疾,命不久矣。

“本殿于心不忍,便前去看了看,大约是那是被染上了什么怪病吧。”

沈煜宁被他咽的说不出话,面上却是不自觉烧起来。

长孙景淮轻笑一声,将窗户掩上,从外室走进来,倚在床边看着她。

“殿下既然还未走,能否将我穴道解开。”沈煜宁收敛思绪,开口问道。

桌上的油灯还未灭,长孙景淮的面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可以啊。”男人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挑眉朝她笑笑。

反问道“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穴道是殿下点的,殿下不该负责吗?”沈煜宁转动眸子看向他。

“殿下向来如此吗,仗着自己功夫高,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对啊。”长孙景淮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本殿就喜欢仗着自己功夫高,为所欲为,安宁郡主今日才知道?”

他说着朝着榻上的人凑近些,揶揄道:“我以为,你该早知道才是。”

“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沈煜宁强忍着心底的羞恼之意,声音平和道。

长孙景淮,看着她冷笑一声,开口道:“我不过是怕郡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得用此办法,提醒一二。”

语气微凉:“沈家丫头,我记得曾经跟你说过。你若想同我合作,那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盯着榻上的人,一双桃花眼,陡然变的锐利起来:“你真当本殿是什么?容得你想用就用,想扔就仍?”

沈煜宁思绪陡然回转,似在瞬间回到九龙山的竹林里。

是她为了小十,先去寻了眼前的人说的合作,而自打那日后,这人也确实,给了她不少帮助。

本就是合作,自然是互利互惠,长孙景淮需要她解毒,而她也一直仗着这般关系理所应该的享受着他提供的诸多便利。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怪异。

是从那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开始,还是从那夜一同喝的梅花酒开始。

亦或是更早之前?她思绪有些混乱,不知从何时开始,再见这人便让她莫名的有些烦闷。

如今一向,好似一直以来,他都不曾提过那需要她解的毒。

而她也从不曾问过,只庄注与自己的事。

这般想来,长孙景淮到底是吃亏了些。

“殿下并未中毒,需要解毒的不知是何人?”这是自打她与长孙景淮说定合作后,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长孙景淮面上笑意瞬间敛去,盯着她道:“我没同你说解毒一事。”

“既是合作,那自然是互利互惠,殿下与我帮助良多,我却不曾出上什么力,这实在让我难以安心。”

“心下难安?”他坐在床榻上,目光直直落入她的眼底:“互利互惠?”

沈煜宁被他看的有些狼狈,她强撑着不甘示弱道:“不是吗?”

四目相对,沈煜宁面色平静,眼神也十分冷漠。

长孙景淮静静的看了她半响,只觉得眼前的人就像一座如何也融不了的冰山。

他突地有些泄气,点头道:“是。”

说话间,已伸手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冷漠道:“安排华云白与子骥见上一面吧。”

沈煜宁缓缓坐起身子,闻言皱皱眉,冷声道:“与殿下合作的我,与旁人无关,若是解毒一事……”

“沈煜宁!”长孙景淮开口,将她话音打断。

他声音低沉又沙哑:“你真的只是因为心下难安,所以才在夏家一事上,将我撇弃吗?”

他面上有些严肃,眼底十分认真,死死盯着她,问道:“没有旁的原因?”

他声音带着无尽的魅惑,眼里似有点点星光。

沈煜宁心底不自觉的跳了跳,冷声道:“没有。”

她站起身,不再去看他,继续道:“殿下与我只是合作关系,夏家之事,我既然自己能解决,自然不会劳烦殿下。”

“所以,沈睿是你的自己人,你可以随意劳烦是吗?”长孙景淮眼眸暗了暗。

讥笑道:“你的自己人还有谁?华云白?还是程将才?亦或是今日……”

“总归没有殿下!”沈煜宁开口打断道:“不管有谁,总归没有殿下。”

她话音刚落,屋内的油灯也燃尽最后一丝灯油,晃动几下,熄灭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