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可能是被阿瞒的执着打动，也可能是想借此排解心中的悲伤，总之，小兵留了下来，选择将自己的本事传授给阿瞒。

小兵没有跟阿瞒回去，而是在一颗大树下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小兵靠着大树，怔怔地看着天边慢慢亮堂起来的天空，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他仿佛又回到从前孤单一人东躲西藏的日子，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往哪去，麻木而迷茫地度过每一天，直到整个人开始慢慢腐烂。

“呜——”

怀里动了动，钻出一个小巧的血红脑袋，却是血玉狐狸又跑出来透气了。自从成为了支援兽，血玉狐狸大部分时间都在小兵怀里睡觉，只有偶尔会跑出来活动活动。它探头在小兵脸颊上舔了舔，然后突然钻出来踩着小兵的肩膀跳到小兵的头上，将小兵的头坐得一沉的同时，得意地叫唤了起来。

要是往常遇到血玉狐狸这调皮的举动，小兵肯定会暴跳如雷，可这时的小兵却只是轻轻摸了摸血玉狐狸的脑袋，心里突然觉得温暖起来。

“谢谢你，原来还有你陪着我。”

血玉狐狸在小兵头上懵懵懂懂地歪了歪脑袋，然后马上不去多想，心满意足地趴在了小兵的头上。

“师父！”

远处阿瞒大呼小叫跑了过来。这个经历过丧亲之痛的孩童平时已显得沉稳，却只在小兵面前又恢复了活泼的天性。

小兵待阿瞒跑过来，淡淡道：“阿瞒，你来得倒早。”

阿瞒来到小兵面前，将手里的篮子放下，嘿嘿笑道：“因为我想早点变强起来啊！一想到师父要教我武艺，我就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

阿瞒带来的篮子里放着几个馒头和一碗白粥，他将这些食物拿出来，殷勤地摆在小兵面前，招呼道：“师父饿了么，先吃点东西吧！”

小兵还没什么食欲，倒是他头上的血玉狐狸欢呼一声，跳过去在那碗粥旁小口小口地舔起来。

“这是什么？好漂亮！”阿瞒才注意到小狐狸，惊喜道。

“这是我的支援兽，它叫血玉。”

“哇，这就是支援兽啊！血玉，你好！”阿瞒向血玉狐狸开心地打着招呼。

小狐狸吃得正欢，抬头扫了阿瞒一眼，也没理会。

阿瞒小心地靠近小狐狸，伸手想摸一摸小狐狸。

突然，小狐狸身影一闪，跳到阿瞒头上，将他头踩得一沉。

“啊，这是怎么回事？！”

阿瞒手忙脚乱地想将小狐狸从头上抓下，小狐狸却在他身上跳来跳去，让他直累得气喘吁吁都没有碰到小狐狸的影子，而当他终于累得动不了时，小狐狸又得意洋洋地落到他的头上。

“好了，血玉，别闹了。”小兵道。

小狐狸这才罢休，趾高气扬地看了阿瞒一眼，“呜”了一声，转身又跳回到小兵头上。

“这只狐狸，好讨厌！”阿瞒气呼呼地瞪着小狐狸。

小狐狸却懒洋洋地又在小兵头上趴了下来，连看都不去看阿瞒一眼，顿时让阿瞒更加生气了。

小兵抓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随口问道：“你从哪弄来这些吃的？”

阿瞒连忙答道：“我们出发时把村里所有的粮食都带上了。村里的老人说，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我们这些避难的难民，在外面很难找得到吃的，所以在找到新家园之前，先要尽可能保证我们不会饿肚子。”

小兵点了点头。

阿瞒却又有些发愁道：“我们本来带了足够好几个月吃的粮食，只是这几天一直有很多难民过来加入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粮食也撑不了多久了。”

“那怎么办？”小兵问道。

阿瞒握起拳头，露出坚定的目光道：“没关系，在那之前，我就会找出通过武关前往江东的办法。中原地区现在到处都是董卓的土匪军，只有前往江东地区，才能找到让我们都衣食无忧的乐土！”

“这个也是村里的老人说的？”

阿瞒摇摇头：“不，这是我自己想到的！”

阿瞒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了。

小兵感到有些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在想，自己像阿瞒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些什么……应该是正在天天挨着母亲的打吧。

可阿瞒却已经在拼命地思考着如何让其他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如果是这个小孩，他长大以后，会不会完成我无法完成的事呢？小兵心里不禁对阿瞒有了一丝期待。

吃饱喝足，小兵看向早已迫不及待的阿瞒，正色道：“那么，现在我就开始教你了……你想学些什么？”

小兵从未收过徒弟，自然也从不知道该如何教一个人习武，于是他干脆让阿瞒自己选择要学什么。

阿瞒两眼放光，兴奋道：“我要学你昨天在身上散发雾气，一招杀死那么多匪兵的那一招！”

“你说的是怒气啊……那个你学不了！”小兵摇摇头。怒气可是比将力不知道高深多少倍的技巧，是他经历无数生死磨难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怎么可能是阿瞒现在能学得会的。

“那……”阿瞒稍显失望，想了想又道，“我要学第一次见面时，你那吓得敌人落荒而逃的气势！”

“那个你也学不了！”小兵又摇摇头。他的气势经过孙尚香的磨练，可是比起小霸王孙策都差不了多少了，也同样不是阿瞒可以学会的。

阿瞒更失望了，又想了想：“我记得师傅之前喊了一声‘杀’，将那个武将都打伤了，我想学那一招！”

“那是武将技啊……你也学不了！”小兵再摇头。武将技“杀”和“闪”是他压箱底的绝技，是当初在曹操的锻炼下好不容易领悟出来的，自然也不是阿瞒能学会的。

阿瞒热情有些消退：“那师父平时最常用来战斗的是什么？”

小兵想了想道：“是武将技吧。”

阿瞒眼睛一亮：“那我就要学武将技！”

“可是……你连将兵都没有，而且你也不会使用将力，将力是一切武将技的基础，没有将力，根本不可能学会武将技。”小兵为难道。

“那我要学将力！”阿瞒叫道。

“可将力一般需要将力之种……”

“那我要学将力之种！”

“不，将力之种不是一种能力，而是将力的种子，将它埋在体内，就能让人脱胎换骨，获得将力……”

“那师父你能给我将力之种吗？”

“……我不能。”小兵自己的将力之种还是别人给的，他根本不知道将力之种是怎么产生的。

“那师父你有什么可以教给我的啊？”阿瞒失望喊道。

小兵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场面一度安静到了极点，小兵只觉得自己的额角开始渗出冷汗了。

还好阿瞒又开口问道：“那师父是怎么学会这些本事的？”

小兵松了口气，然而刚要开口回答阿瞒的问题，却又突然愣住了，然后冷汗开始“哗哗”地往下冒。

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没有好好地去学过什么啊。他的一身本事——天赋轻功是母亲在家里教训他，训着训着就自然学会了；武将技“杀”和“闪”，是曹操当初在战场上锻炼他，他突然间就领悟了；将力最早是八年前“传说”给了他将力之种，他才学会使用的；超强的气势是之前去长安城的路上被孙尚香训练出来的；怒气是比武大会上在黄忠的压力下被激发出来的；各类战法则都是在战斗中临时领悟的……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好好静下心来学习过。一身的本事都是在战斗中或者是生死压力下被磨练出来的。

虽然月灵还曾给过他一本《将典》，但他也只是在一开始翻阅过几次，后来就从没有好好研究过了。

不回想不知道，一回想之下，小兵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想过该怎么样去变强。

也是啊，他做了七年的逃避者，逃避的念头已经深入到他的骨子里，他自然不会想着要怎样去变强，在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是想着随遇而安就好，只是危机临头，才会被迫激发潜力，变得更强。

想到这里，小兵已是汗如雨下。

然而阿瞒还在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咳嗽一声，小兵强作平静道：“我学本事的方式是……以战养战，在战斗中变得更强！”

“以战养战，在战斗中变得更强！”阿瞒以惊叹的语气重复道。

小兵硬着头皮，继续道：“实战中才能练出真本事，所以我最重视实战！”

阿瞒疑问道：“那么，师父平时不用锻炼自己吗？”

“什么锻炼？”

阿瞒掰着手指道：“就比如我，现在每天俯卧撑100次，仰卧起坐100次，下蹲100次，还有20里长跑天天坚持！”

小兵哈哈笑了起来：“我自然……也是会锻炼的。不过我锻炼自身的方式过于困难，不适合你，你就保持你现在的强度，每天做这些基础锻炼就足够了……应该吧。”

“不愧是师父……”阿瞒黯然神伤道，“……就连锻炼的方式对我来说都过于高深了吗？”

“咳咳。”小兵道，“锻炼很重要，等你有所长进，我自然就会将我锻炼的方式也教给你。”

“太好了，那我一定要快点变强！”阿瞒欢呼雀跃起来。

小兵冷汗流了一地：“嗯嗯，加油！”

阿瞒道：“师父，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小兵想了想道：“总之，先战斗吧！先习惯战斗的感觉，我再教你更高深的东西！”

“好，那我要和什么战斗？”阿瞒斗志满满道。

小兵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道：“一开始的话，先去山林间找只老虎和豹子什么的练练手吧！”

阿瞒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

小兵却没发现阿瞒的异样，继续思考道：“等到可以轻松地从虎豹口中逃生，就可以去找几处悬崖跳着玩玩。”

“跳……跳悬崖？”阿瞒结结巴巴道。

“对啊，跳悬崖最舒服了，要是跳到水里，还能顺便洗个澡。”小兵接着道，“等到悬崖跳腻了，就可以上战场了。”

“战场？？？”

“战场很危险，不过也是变强的最好地点。在战场上，你可以先找个血魔什么的打一打，差不多了就可以在万人杀阵里穿几个来回试试，不过一开始最好离武将远一点，等有信心抗住武将无意之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以找武将心情好的时候靠过去多体验体验，要是运气好能找个武将帮你喂招，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一下——”阿瞒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小兵扭头诧异地看向阿瞒，却见阿瞒气喘吁吁地道：“师父，我们还是从简单的开始做起吧！”

“可是，我就是这样变强的啊。”

“……师父果然厉害！”阿瞒道，“但是，我毕竟不是师父，就算战斗的话，也应该从比较容易的慢慢来吧……我还不想死。”

“……好吧，那我想想怎么给你找个比较弱的对手。”

小兵扭头向四周张望，突然感觉头上沉甸甸的，他心中一动，喜道：“有了，你第一战的对手，就是它了！”

“它？”阿瞒惊叫起来，却见小兵从头上抓下那只小巧可爱的血玉狐狸送到他眼前。

“呜！”

小狐狸看到阿瞒近在眼前，没好气地一个扭身，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阿瞒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