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情剑穿心过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句话能让人将好感化作满满的杀意,女子这一句便是了。

纵使千玥从未和情敌交过手,也能看得出对方来者不善。

她当即冷下脸,抄起手,微抬起下巴问,“你是谁啊?”

女修清浅一笑,如凉风过境,叫人浑身舒爽,“我是阿学的朋友,他……在哪里?”

“我家夫君今日不在家,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吧。”

到底看过不少话本,应付情敌最基本的手段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过此女的路数显然比话本上的“小白花”要更高端一些,听闻千玥自亮身份竟没有半点变化,仍是淡定地说着,“原来你就是阿学的夫人,他重伤之际常常念叨你的名字。”

千玥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狗血的女二上位路数啊!

都怪阿学,做什么自己出去找凶兽的老坟,这下可好,招来蝴蝶了吧?

她磨了磨牙,恶狠狠地道,“知道你还追过来,身为女子都不晓得矜持吗?”

对方轻笑一声,好脾气地说,“你误会了,我只是过来送东西。他伤势未愈,还差两味灵药,我找到了长生果特意送过来的。”

“他伤势未愈?”

千玥惊讶地喊了一句,惹得女子侧目,“你作为他的夫人,竟然一无所知吗?”

是时像有一柄利剑穿入心扉,透心冰凉又酝酿着陌生的妒火。

她沉着脸,更加不客气地说,“关你何事。”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鲁莽了些,毕竟阿学的性命还握在对方手中,只得轻咳两声,缓了缓脾气道,“劳烦你不辞辛劳赶过来,阿学去寻黄金草了,不如你在府中稍等几日。”

女子抬头望了眼天色,“今日天色尚早,还是我出城去寻吧。”

孤男寡女独处一处,这可还得了?

千玥当即应道,“我也去!”

于是二人保持着默契的敌视之意,快速出城往象牙山的方向飞去。

待夜幕四合,明月悬上高空之后,象牙山才出现在千玥视线之中。

百里不到的山丘,有一面垂直且光滑的山壁,山下临着一汪湖水,在月光照耀下折射出些许明光。

“阿学!”千玥一眼看到立在湖边的男子,法衣被清风吹起,衬得他格外飘逸。

梁庚学含笑看着她,取笑道,“怎么半日不见,玥儿就来寻我了?”

可不得来寻你,再不来就有狐狸精要把你拐走了!

她乖巧地笑了笑,眨眨眼道,“我来接你呀。”

“调皮。”男子宠溺一笑,视线落在她身后,微微一顿才道,“你怎么来了?”

千玥拉住他的手,转身看向女子,心里默默警惕起来。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一句话说得凄婉哀怨,情意绵绵。

梁庚学不自在地别开眼,颇为狼狈地说,“你何必如此?”

“我早已是你的人了,只要你……”

“阿学,她说什么?!”千玥受惊似地转过头,瞪着梁庚学问道,“什么叫做你的人?!”

“玥儿,你别误会。”梁庚学连忙安抚道,“我当时伤得不轻,昏迷的时间久——”

“是我照顾了他。”女子一口打断,温婉的气势一变,忽然凌厉起来,“我们约好结为道侣,若不是为此,我又怎么会抛弃一切追到这里来。而你,不过是占了先机,他爱的人根本就是我!”

“你闭嘴!”千玥只觉有一团火焰从丹田蹿上来,直冲神魂,体内灵力更是不受控制地震荡开来,规则之力肆无忌惮地充斥四周。

“噗~”未料女子身娇体弱,竟被这暴躁的规则所伤,一瞬破开丹田,软下了身子。

“梦儿!”梁庚学痛呼一声,身影一动,扶住女子的后背。

“阿学,你爱的人是我,对不对?”女子犹不甘心地问道,眼神明亮得像两把火焰要把人烫伤。

“我……”梁庚学痛苦地闭上眼,复又睁开,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斥道,“你为何要伤她?!”

“我没有……”千玥动了动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若说遇见君无涯那一次,她是受了情伤。那这一次,便是情蛊。

她从未想过,情爱的利箭扎入心里会是这般难缠,撕扯得连发丝都痛,似急又缓,穿入心扉,直叫你半口气也喘不上来。

女子仍在追问,“阿学,你答应过我的,你娶我好不好?”

“好,我娶你,我娶你!”

五雷轰顶,不外如是。

女子刺眼的笑容中,明月忽地换了方向,从西退回东。

黑暗的湖水“呼啦啦”响起,一点点涌到岸上,被皎洁的月光一晒,顷刻化作一匹白练。强大的规则之力充斥开来,千玥周身化作一团明火,杀意无边无际地倾泻而出。

杀了她,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血迹洒在白练上,似点点梅花浸染开来,转瞬又被异火烧个干净。

“梦儿!”男修怒吼一声,望着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恨意。

哪怕当年在群狼之上,他要算计自己,也没有这样叫人伤心。

千玥以为自己可以杀了他,就像当年杀死君无涯一样,可直到利剑穿身而过,才发现情蛊入体,半分难抵。

冰凉的夜风吹过来,她瞪大眼睛,直直地往后倒去,落在一汪湖水中,惊起点点水花。

月光愈发明亮,只是四周忽然变得安静起来,身下的白练“腾”地一变,化作满地灵火。岸上的男子早已经不见,徒剩她空着胸膛倒在湖泊中,怔怔地望着天幕。

湟梁走过来,盘坐在她身边,苦口婆心道,“我早就说过情爱最是伤人,你怎么老是不听话,一次又一次地受伤呢?”

她动了动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满地火焰也暖不了一分一毫。

人影一变,显出钟尧的臭脸,“同是尸骨堆里爬出来的,你倒比我感性得多。便是天命之人,我亦不敢触碰,更何况是旁的?”

虚影一闪,男子消失不见。

“唉,缘何伤成这副模样?”来人一袭青衣素服,发丝扬在身后,表情最是慈悲。

“师尊,你也来啦?”她扯着嘶哑的嗓子,终于开口说出一句话来。